壹趣文学 > 言情小说 > 拐了状元做皇后 >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出了大慈恩寺后,苌离原打算直接回去。

  桑梓劝道:“娘子,您难得出门。今日既然出来了,不如您就去趟张医士的医馆吧。蓉娘和叶先生都来飞鸽传书,询问此事了,您要备考也不在这一时片刻上。”

  “好,听你的。医馆在哪儿?”苌离道。

  “布政坊。”

  已是正月十三,七天的年节已经结束,紧邻西市的布政坊内也是极热闹的。桑梓一路引着苌离到了坊内的一间医馆。

  坐堂的医者一看桑梓入内,便笑着打了招呼,“桑梓来了。”

  “张医士,我家娘子来了。”桑梓说罢,便向身后一引。

  此时苌离已经摘下了帷帽,张锐看到了她,立刻起身,上前行礼。

  苌离的动作更快,已经拦下了他,笑着道:“张医士是舅父的子侄辈,我是舅父的外甥女,你的医术得叶先生亲传,我也称叶先生为师父的,这怎么算你我都是平辈,这可不是见平辈的礼数啊。”

  张锐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人已不是郡主了,于是立刻笑道:“苌娘子客气了,毕竟您是苌将军的女儿,您父亲是有朝廷追封的,我乃一介平民,自该如此。”

  “阿耶虽有朝廷追封,按律令,我这孤女只能继承家中财产,追封不能由我继承,所以我与你一样,都是一介平民。”苌离这话说得很是诚恳。sxynkj.ċöm

  张锐知道苌离来此的目的,于是道:“会试开考在即,我这就为娘子号脉,您好早些回去。”

  “多谢。”苌离整理好衣摆,跪于坐塌之上,将手腕置于脉枕上。

  张锐立刻覆上一方绢帕,搭手切脉。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该说的话,想必叶先生也就同您说过多次了。那药您按时喝着就好,我再给您开几副调理的方子,三日一剂就可。”

  苌离皱眉道:“一定要喝吗?”

  张锐有些诧异道:“娘子这病虽无大碍,但不好好调理也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在场三人都知道这话的真正意思,要想多活些时日,那就好好喝药。

  见苌离未做应对,桑梓上前一步,道:“张医士开药便是,我家娘子定会好好喝药的。”

  苌离知道,桑梓这是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便微笑道:“有劳张医士费心了。”

  “娘子客气。”这边张锐已经提笔写方子了,“这配药还需费些功夫,娘子先回,明日我打发伙计给你送至府上。”

  “多谢。”说着,苌离看了桑梓一眼。

  桑梓立刻会意,递上一锭金子,道:“张医士,这是诊金,您收下。”

  张锐连忙推辞,“娘子来此处看病,原就不该掏钱的,就算是您客气,这也太多了。”

  苌离笑道:“张医士,日后我在长安怕是要经常麻烦你的,就算是你从我这里预支的,我日后来,也就不必再付诊金了。”

  “您这诊金,这得好……”后面的话张锐说不下去了,这得好几年才能花完呐。

  苌离当然知道张锐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毫不介意地一笑,“谁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我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呢,他们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也是要麻烦你的。”

  “娘子心善。”张锐只觉心中酸楚,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何眼前之人经历家破人亡之后,又是个英年早逝的命数呢?

  既然脉已诊完,留在此处也是无益,苌离二人便告辞离开了。

  直至布政坊外,主仆二人都是无话。此时已近黄昏,天色也暗了下来,道边已有顽童在放爆竹了。一众顽童刚凑在一起点燃一支爆竹,然后哄闹着四散避开。

  恰在此时,一人骑马飞驰而来,能在长安城内这般打马飞奔的,必然是公门中人。桑梓发现苌离有些心不在焉,于是绕道苌离左侧,把她护在道路外侧。

  当那匹快马正好奔近那道边爆竹时,引线同时燃尽,爆竹立刻炸了开去。然后发生了桑梓方才就担心出现的情况,那爆竹惊了快马。

  那马瞬间失去控制,原地躁狂起来。苌离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把桑梓拉在一旁,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苌离注意到受惊马匹高高抬起的前蹄下,正站着一名已经吓傻了的幼童,虽然马背上的官差在努力控制马匹,但并非人人都有李稷那样好的御马之术,眼看马蹄就要落在那名幼童的身上了,而苌离此时出手已是晚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玄青色的身影,护着那名幼童避开了马蹄,但其中一只落下的马蹄还是踏到了那人的小臂上,虽然他立刻避了开去,这一下虽不比直接踏实伤得重,但也绝非轻伤。

  待围观众人反应过来时,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已然结束,那幼童显然是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刚才救他那位郎君,把他一把抱起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苌离这才发现,此人是那日在得月楼内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弘济。

  那马背上的官差也是大大送了口气,对那幼童怒斥道:“稚子!勿要再道边放爆竹,否则下次你就没如此好运气了。”说罢,对着方弘济抱拳道:“多谢郎君出手,在下还有公务,告辞了。”

  方弘济也是抱拳一礼,“大人客气,既然有公务在身,那就速速离去吧。”

  那官差未再客气,当即扬鞭离去了。

  在方弘济怀里的幼童依然大哭不止,方弘济仍是耐心哄着。

  桑梓先前并未注意到,方弘济已经受伤,便对苌离道:“娘子,既然无事,咱们就回去吧。”

  苌离一抬手示意桑梓安静,她自己仍是看着方弘济安抚幼童的一幕。

  在方弘济的安抚下,幼童逐渐止了哭泣。很快那幼童的父母也赶来了,向方弘济再三致谢后,便抱着孩子离去了。

  眼见方弘济也要离去,苌离扬声叫住了他,“方郎君留步。”

  寻声望来的方弘济,看到叫住他的人是苌离,上前几步,两人见礼。

  苌离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方郎君,方才受了伤,要紧吗?”

  方弘济没想到苌离会有此说,道:“谢苌娘子关心,小伤而已,无甚大碍。”

  自幼跟着父兄在马背上长大的苌离知道,方弘济这一句绝对是客气。但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是问道:“方郎君伤的可是右手,会试开考在即,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得好。正好这布政坊内有位医士,看这等跌打损伤极是在行。他与我是旧识,郎君可愿去他那里看看。若真无事,郎君也可放心参加会试。”

  说这番话的时候,苌离注意到方弘济的右手在微微发颤,便知道这个提议他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方弘济躬身一揖,“那就有劳苌娘子了。”

  苌离便带着方弘济又回到了张锐的医馆。

  看到刚刚离开的人又回来了,张锐很是诧异,“娘子怎么回来了?”

  “张医士,这是我一位朋友。”苌离向张锐引荐了方弘济,“方才正好遇到,他的手伤了,劳你给看看是否有大碍。”

  张锐一听,立刻上前查看方弘济的伤势。

  在看到方弘济那已经红肿的小臂时,苌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虽然不是医士,到底伤没伤到骨头她不知道,但她很确定这样的手,短期之内不可能顺利提笔写字。

  张锐在仔细检查过后,问道:“郎君的手臂是被马蹄踏到的吧?”

  方弘济不由再次打量起张锐,这位医士年纪也就三十上下,听他的语气很是笃定啊,“正是。想不到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锐爽朗一笑,“郎君过誉了。我不过就是同卖油翁一样,唯手熟尔。我曾做过几年的军医,这样的伤见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郎君的伤势不要紧,待我给你上了药,好好将息些时日就无妨了。”说着便吩咐药童,去药柜里寻药。

  药童很快回来,就帮着张锐给方弘济上药。

  张锐道:“郎君切记,这手半月之内不可用力,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方弘济问了此时他最关心的问题,“请问,这半月内能否正常书写?”

  张锐早已看出方弘济就是一介书生,心下已然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了,会试时间在本月二十五,他必然会担心的。

  于是,张锐安抚道:“写字自然是可以的。但若说毫不影响,这我就实在不能保证了,郎君放心,我必定尽力而为。那我再为郎君开几副止痛化淤的方子,以保郎君能顺利参加会试。”

  方弘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那就多谢先生了。”

  张锐道:“郎君客气,我乃医家,这本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你是苌娘子的朋友。”

  许久不开口的苌离,再次看了眼方弘济的手臂,心中自有思量,方弘济这样的人不该蒙尘的。

  听阿渃说,方弘济虽然学了二哥的妘体,但也是别具一格。固然他文采出众,可能进会试之人,哪个又是泛泛之辈呢?方弘济并未高门望族出身,若以妘体答卷,力压那些高门子弟,脱颖而出问题不大。书写妘体对腕力的运用要求极高,以方弘济现在的状况,能保证自己工整已是不易,以妘体书写那绝对是强人所难了。

  另一边,方弘济已经整理好衣袖,再次对张锐致谢,便问起了诊金多少。

  张锐眼锋看向苌离。

  苌离会意,对他眨了下眼睛。

  张锐便正常收了诊金,又把药亲手交给了方弘济,最后又交代了一番。

  然后方弘济便与苌离一同出了医馆,向坊外走去,方弘济再向苌离致谢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敢问苌娘子,这位张医士可是曾在妘氏军中任军医。”

  “正是。论起看这些伤,这长安城里怕是没几个比他更高明的了。不过到底是可惜了,以你的伤势,会试之时,怕是写不好妘体了,到底是可惜了。”苌离无不惋惜地道。

  “苌娘子也会妘体?”方弘济顿时有了几分兴致。

  “临过一些,所以略懂。”苌离的语气一向淡然。

  方弘济了然地点了点头,草圣张旭同妘氏二公子妘璋交情颇深,张旭手里有妘璋的真迹也不奇怪。

  “也没什么可惜的。虽说字迹对科举结果颇为重要,但终究还是要看文章做得如何,字迹是其次。”方弘济神情自若地道。

  这样的豁达,苌离是真心佩服,“方郎君这般豁达,令我佩服。”

  两人走出坊外,天色渐暗。

  苌离道:“天色不早,就此别过。方郎君也早些回去休息,好好养伤,以便参加会试。”

  方弘济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就住在隔壁的颁政坊,很是方便。现在天色已晚,娘子只带着一个侍婢出门,可要我送娘子回去?”

  苌离道:“多谢方郎君,我住得也不远。你现在有伤在身,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我虽不是什么高手,可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更何况入夜后,还有南衙十六卫巡夜,出不了什么事,方郎君放心。”

  说罢,苌离直接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利索。

  方弘济看在眼里,这苌娘子的确是有些功夫在身,自己虽不至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也不会武功,更何况还有伤在身,不必给她添麻烦了。

  于是,方弘济再次躬身一礼道:“今日谢过苌娘子,路上小心,咱们会试见。”

  “好,告辞。”说罢,苌离直接掉转马头,让赤风小跑起来。桑梓对方弘济,施了一礼后,立刻上马,紧随苌离而去。

  方弘济站在原地,看着苌离逐渐远去的背影。那马背上的身影依旧挺得笔直,可比起一般的女子来说,仍显得有些清瘦。一介孤女能走到今日,其中之艰辛,他无法想象。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