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下车,却听车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这位哥哥,有人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车上的贵人。”
没一会儿,红梅便拿着一方素雅的黑檀雕花木盒子上来。
“公子。”红梅将盒子递到我面前,眉宇间有着凝色。
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竟是半块银色的遮脸面具,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知来人底细?”我问。
她摇了摇头,“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儿。”说着,眼光又落到我手中的面具上,“不过奴婢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我看着手中的面具,也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遮脸面具,然而,能有这嗜好的,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就独那一个。
他倒是没闲着,想来自我回歌舒府以后就一直盯着我,不过这也正常,他若是不盯着我,那是不是就显得我太不重要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m.sxynkj.ċöm
不得不承认,今夜于我,戴上这玩意儿更有利于隐藏身份,既然他这么好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但我可不会记他这份情。
戴好面具,待红梅停好马车,我们一行四人便进了楼。
花月楼,乐煌城内最大、最有名气的风月场所,楼里的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才艺双绝,声名远播。而要说最有名气的,自然就是清倌慕容情,除了令人心动的容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亦是乐煌城出了名的才女,尽管她沦落青楼,性子也有些高冷,可仍旧得了不少人的追捧,更有很多忠实追求者。
我们一行人被迎客的龟奴引进大堂,红梅一直护在我的前面,看模样,对这里还算熟悉。我看着周围雅俗的装饰,不禁回忆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这花月楼的情景。我记得当初我为了躲避苏靖远的追兵,藏进了花月楼的后院,后来遇到歌舒彦尘,就一心扑在怎么应付他身上,以致于根本没好好看过这花月楼的前堂,现下看着是雅俗共赏,比我预料中地更大,更豪气。
迎客的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见我们面生,圆滑地打探了一轮,红梅让她安排一间上好的包房,可她说最好的包房都被人订了,眼下就剩二楼偏角落的一间。
红梅皱眉,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老鸨手里,那老鸨是何等聪明人,当即笑眯眯收下银子,却还是为难地对我道:“公子,今日二楼确实没有更好的包房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多安排几个水灵的姑娘,让她们好生……”
红梅没等她说完,又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手里,看来她也知道这老鸨手里定还留着些好的包房,只不过见我们面生,且不清楚我们的底细,想留给她手头更金贵的客人。
然这一来二去就是二十两银子,老鸨看着手中的银子,终于咬牙道:“公子,这二楼是真没有好位置的包房了,不过,三楼倒还有一间,虽说楼层高了点,可正看一楼的台子,视野很好,您觉得如何?”
红梅转头看我,我点头,今日本就不想太扎眼,三楼离得远,却又能看得清楚,自然是最好不过。
老鸨见我同意,立马喜笑颜开地带路。只是,在去包间的路上,听到楼里有不少客人在议论,说什么竞拍的事,仔细一问老鸨,才知花月楼遭逢大劫,今日重新营业,他们为了热场子,便新找了些干净又才艺双全的姑娘登台表演,且表演完当场拍卖初夜,价高者得,而最让人震惊的是,这竞拍初夜的姑娘里,慕容情也在其中,还是今晚的压轴。壹趣妏敩
我有点吃惊,问老鸨:“这慕容姑娘既是清倌,为何也要参与竞拍?”
老鸨似想到什么,脸色有点不自然,转然又笑道:“这是慕容姑娘自己要求的,我……我这也不是很清楚……”
老鸨没再多说,将我们安顿好后,便唤了楼里的丫头,让她端上一些瓜果茶水,随后又问我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好让她们来伺候。
离月和流伶自然帮我挡了回去,只说今晚要看竞拍的姑娘,其他的先免了,老鸨也是个聪明人,不再说什么,识趣离开了房间。
我走到包厢的窗户前,推开窗棂,楼下的景象一览无遗,特别是那搭在一楼的表演台子,就像老鸨说的,楼层虽高了点,但视野很好。
转过头,我看着从刚才就一声不吭的红梅,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红梅。”
想是突然被我点名,红梅回过神,微有些迟疑,想了想道:“公子,天气渐凉,奴婢去让他们搬个暖炉过来!”她没有回答我,转移了话题,我也没有追问,点头。
看她开门离去,我给流伶使了个眼色,流伶会意,也跟着出了门。
屋子里此刻只剩下离月,她细致地检查着桌上的瓜果茶点,而我则是坐到窗户边,环视着楼下。
“公子,喝点热水吧!”正当我想着今晚谁能抱得美人归时,离月将一个温热的杯子递到我面前。我笑接过,说了声“谢谢”。
离月听罢,再次笑出声,道:“公子还是这么客气,伺候公子是奴婢的本分,公子切不必再说‘谢’字。”
不得不说,比起红梅和绿竹,我更喜欢现在伺候我的离月和流伶。成婚后我才知道,她们是两个月前接到歌舒彦尘的传书,匆匆从天女峰赶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伺候未来的家主夫人,只是她们不知这家主夫人就是我,而在看我易容之后,她们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和好奇,依旧如当初在天女峰时那样照顾我。或许,我终归觉得山上的人少了一份俗尘里的杂念,她们聪明,却略显得简单干净。
没多久,流伶回来了,她跟我说红梅去了花月楼的后院,慕容情的房间,另外,她还在二楼靠角落的包房那儿,看到了楚公子和一位戴着斗笠的清贵公子。
我看着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戴斗笠的清贵公子是谁,若是今晚慕容情要拍卖自己的初夜,楚清和歌舒彦尘在这儿,我一点不稀奇,只是,红梅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没过多久,在老鸨的一阵开场演说后,姑娘们开始登台,红梅也在这时回来了,回来时提了一个暖炉,贴心地放到我身旁。
我看着眉宇微沉的她,依旧笑说一声“谢谢”,随后更是招呼了今日跟我来的这三人,同我一同看楼下的盛况。
今日这花月楼的客人着实很多,楼上楼下都座无虚席,我看着楼下一个个美丽的姑娘被疯狂拍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再看她们在听到最终竞价后的满意笑容,又觉得横竖也不过是份工作,若是无人出价,怕才是对她们最大的耻辱。不过,这其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的,兴许是被生活所迫,演出时频频出错,引得堂内一阵唏嘘,连带着竞拍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多人出价了,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让红梅敲响了窗棂旁边挂着的那只叫价的铜锣,最后以一个三十两,一个三十五两的价钱,将那两人拍下。
看得出,今晚楼里的人都没有使全力去竞拍新来的姑娘,更像是在等最后的压轴。
果然,慕容情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妆容艳丽,风姿撩人,眉目表情间比之过往平添了一份幽然的凄美,惹得人甚为怜惜。
她的伤应该还没痊愈,十指纤纤,苍白羸弱,她弹了一首九曲回肠的动人琴曲,画了一幅佳人离去的不归图,更写了一首情不知归处,期盼情人归来的诗词。兴许,有些人看懂了,有些人没看懂,总归,我是明白了。
老鸨一声高喝,竞价开始。
楼里的人沸腾起来,而之前一直没有参与竞价的二楼的一些包房,也纷纷出价,一轮下来,价钱竟已被叫到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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