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桑在花河附近新找了兼职,帮店员翻译外文稿子,也没有什么工作时间上的限制和要求。
等傍晚下班,她步行回小区,半路碰见下楼取快递的伏盛。
“你买的什么?”赵云桑帮他分担了几个较轻的盒子,好奇道。
伏盛笑了下,没答。
两人坐电梯上楼,赵云桑跟在伏盛身后,将怀里的快递盒全部堆放在客厅茶几上,随手拆开一个。
泡沫板里包着对情侣茶杯。
看着有点像那种野营或郊游时,简易携带的款式。
赵云桑没搞懂,把茶杯放到沙发上,又拆开一个,是洗漱用品。
“你买这些做什么?”她拿着漱口杯扭头问伏盛,视线一扫。
愣住了。
地毯上摊开个行李箱,伏盛蹲在旁边,正往里面放那些新买回来的便携用品,都是成对的情侣款。
赵云桑慢半拍地明白过来。
这是要……
“打电话给翻译店请个假。”
伏盛用剪刀划开胶布封,抬眼看她,“明天男朋友带你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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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桑觉得,论起制造惊喜,伏学神无师自通,且比她技高一筹。
知道要和伏盛一起旅游后,赵云桑兴冲冲地跑回自己家,哐当哐当收拾起行李箱,跟要拆迁似的。
完全没有预想过的事情。
连找衣服都是哼着歌儿。
伏盛看她有些收不住,特地交待让她少带两条裙子,拿些外套。
赵云桑敷衍地嗯嗯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听进去。
开玩笑。
赵系花一股脑往行李箱里塞了十几件各种款式的裙子,想。
出去玩怎么能不打扮得美美的。
由于时间问题,伏盛也没选太远的地方,只订了宛市本地的农家乐。
第二天清早。
两人坐长途大巴到宛市的一个旅游县城,又转车去县城小镇,中午才在镇上一家四合院民宿里落脚。
小镇山清水秀,之前都是果园栽种基地,近年来刚发展起旅游业。
四合院里住了对老夫妻,说是儿子儿媳去了城里居住,老两口放心不下种了大半辈子的果园,就将院子改成民宿,伴着农家乐挣点闲钱。
盛夏是果园采摘的季节,小镇上很多游客来体验亲手摘水果的乐趣。伏盛和赵云桑找到地方的时候,另外那些游客也都到了。
四合院的老夫妻头发花白,精神却抖擞的很,笑起来慈眉善目。
老爷子帮伏盛把行李安排到房间里,老夫人就拉着赵云桑的手,热情地跟她介绍小镇有什么好玩儿的。
等伏盛从房里出来,赵云桑已经跟院子里其他游客混了脸熟。
一个短发姑娘正挽着赵云桑的胳膊,笑容灿烂地和她说着什么。
赵云桑眼睛亮亮的,不停点头。
伏盛远远地看了会儿,觉得她这样有点好骗,叫了声:“桑桑。”
赵云桑应声回头:“嗯?”
短发姑娘跟她一起看过去,低声惊呼:“这是你男朋友吗?”
“对啊。”
“他长得好帅啊。”短发姑娘夸赞,怕被误会,又补充一句,“你也很漂亮,你们两个真的好配呀。”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和伏盛搭配,赵云桑蛮开心:“谢谢。”
又聊了两句,赵云桑和短发姑娘摆摆手,转身跑向伏盛。
四合院布置地朴素但清雅,屋檐角系着古铜铃,除开老夫妻自己住的屋子外,其他房间都打扫的干净。
院落不大,正中间有口青石井,井边栽了棵石榴树,挂满七月份里未熟的酸涩石榴果,压弯了枝丫。
院子一隅还用竹篱笆围起,圈出片小菜地,旁边是翠绿的葡萄架。
有只橘猫趴在架子底下午睡,通体雪润的大白鹅摇摇摆摆地溜达。
赵云桑穿过葡萄架,跑到伏盛跟前,问他:“你刚才喊我?”
正午阳光刺眼,伏盛拉着她坐到石榴树荫下的藤椅上,其余游客都进了屋,他像哄小孩一样揉她头发。
“别随便跟不认识的人搭话。”
“哪个人?”赵云桑想了想,“你说苗苗吗?”
不到半个小时,连人姑娘的小名都叫出来了,伏盛揶揄:“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朵交际花儿。”
“苗苗是宛科大的,聊着聊着就认识了。”赵云桑想到什么,凑近伏盛,小声道,“她说我们很配。”
很平常的一句话,她却要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伏盛好笑,也凑近她,小声回:“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是事实啊,”赵云桑在树荫下弯起眼,“我觉得她很有眼光。”
伏盛:“嗯,我也觉得。”
两人悄悄话般低声交谈半晌,最后幼稚地相视一笑。
老夫人在院落阴凉里撑起木桌,招呼大家出来吃刚切好的西瓜。
游客三三两两应声,从各自房中走出来,围着桌子聚到一起。
都是些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心情又都很放松,吃着凉爽清甜的瓜瓤,聊几个话题,相互间就熟悉起来。
院落里笑闹闲聊,氛围愉快。
赵云桑第一次来农家乐,跟着伏盛和其他人,戴着草帽提着竹篮,去果园里摘了草莓甜瓜和火龙果。
盛夏时节,梨树伞叶葱茏,枝干间蝉鸣肆无忌惮地吵闹,蜻蜓高飞。
拎着满竹篮鲜红饱满的草莓,赵云桑在回院的小路上用狗尾巴草编出一只兔子,想放进伏盛的口袋里。
编得有些宽松,还没递给伏盛,兔子就散掉了,赵云桑满脸沮丧。
伏盛从散开的狗尾巴草里抽出一根,编成个小圆环,圈在她手指上。
“戒指吗?”她抬起手,问。
伏盛笑而不语,帮赵云桑把歪掉的草帽帽檐扶好,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下,然后十指紧紧扣住。
夕阳从身后洒落满地。
两人影子被拉的很长,又在窄窄的小路上叠到一起,亲密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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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傍晚,游客们都回到民宿洗澡换衣服,再坐在院中歇息。
伏盛跟着老夫人出门买菜,赵云桑就留在院子里招猫逗狗赶鸡鸭,还不小心被鹅揪了腿,眼泪巴巴。
一圈人都笑得不行。
伏盛帮老夫人拎着菜回来,被赵云桑扑了满怀,委屈告状。
老爷子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你家小姑娘很可爱咧。”
伏盛搞清楚缘由,无奈又好笑,坐在院子里给她剥莲子吃。sxynkj.ċöm
莲子才从湖里摘来,鲜嫩脆甜,赵云桑被投喂几个又高兴起来,撸着怀里的猫说:“我们以后养狗吧。”
橘猫气得用脚蹬她的下巴。
“赵云桑,”伏盛手心攥着颗没剥好的莲子,窝在藤椅里笑她,“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闹到晚饭做好,终于消停下来。
众人坐在院子里欢声笑语地吃过饭,又回了各自的房间。
伏盛和老夫妻打过招呼,带赵云桑出门散步,顺便消食。
天色将黑未黑,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像藏在云雾间的海浪,霞光是如同葡萄般剔透的青紫色。
四合院外小路交错纵横,田埂上野花丛丛,藕塘和浅湖连在一起。
还有成片半青半黄的麦田。
在田埂上一前一后走了段路,赵云桑忽然提出要跟伏盛比赛打水漂。
薄薄的石头从浅湖上掠过,蹦蹦跳跳地飘远。
一下,两下,三下。
涟漪圈圈,风吹荷叶晃动。
她得意地宣布:“我赢了。”
“嗯,”伏盛把她凌乱的碎发塞到耳后,低低地笑,“你赢了。”
“我小时候经常去乡下爷爷奶奶家玩打水漂的,”赵云桑低头走在田埂上,手递到身后牵住伏盛,“我爷爷可厉害了,他每次能漂十几下。”
伏盛随口问:“后来呢?”
“……”牵他的人沉默了会儿,继续往前走,“后来我爷爷奶奶都过世了,房子拆迁,我就没再去了。”
赵云桑说完,还扭头冲伏盛笑了下,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看出她失落却在强撑开心,伏盛手指勾勾她的掌心,没做声。
田埂尽头是片空旷平坦的草地,稀疏地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树。
树底下草丛茂盛,虫鸣吱吱。
伏盛撇头瞧了眼那丛野草,思忖两秒,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石头,递给赵云桑:“你往那边扔一下。”
“嗯?”赵云桑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接过,随手朝草丛一丢。
丢出满捧萤火,从野草间滑出无数条细微的光亮轨迹,簌簌流动,
像夜里半透明的小灯。
虽然俗气,但也浪漫,女孩子都爱这种不期而至的惊喜。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赵云桑回身抱住伏盛,不假思索,“喜欢到想在你脖子上种两颗草莓。”
伏盛听到前半句还挺感动,后面直接被口水呛到,咳了两声,哭笑不得:“这破路你都能开车?”
“真的啊。”赵云桑从他怀里仰起头,老实一整天又开始浪起来了,意味深长道,“现在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干材烈火,就适合做坏事。”
“……”
伏盛没说话,轻抬了下眉。
暗示够了就要行动起来,赵云桑四下环顾了圈,确定无人,抬手将伏盛往后一推,让他背靠在树干上。
头顶树叶哗啦响动。
赵云桑拽住他衣领,踮脚凑近。
虽然不想破坏气氛,伏盛还是态度真诚地提醒:“夏天里虫都喜欢爬树,你这样一推,说不定……”
话未说完。
一只毛毛虫就从树上掉下来,啪嗒落在赵云桑的肩上。
“……”
赵云桑和虫面面相觑半秒,吓得活蹦乱跳,将虫从肩上扔下来,边呜呜呜,边使劲踩它。
一嗓子差点把附近池塘里几只青蛙送走,呱呱四散。
伏盛在旁边扶着树干笑到弯腰。
老爷子说得没错。
他家这姑娘是真的可爱。
最后当然什么坏事也没做成。
赵云桑难过到不行,被鹅揪,被猫蹬,被虫吓,她悲伤出了双下巴。
让伏盛牵着手乖乖带回去了,一路都没再敢作妖。
等两人从侧门进到四合院,大家差不多都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大黄狗趴在门后吐着舌头,对两人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赵云桑弯腰摸摸它的脑袋。
“哦,对了。”伏盛将侧门用木条重新闩上,想起一件事,“我今天中午就想跟你说来着。”
赵云桑扭头:“什么?”
“咱们那间房,”伏盛抿了下嘴角,低声道,“好像只有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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