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并未安排谢承泽住在自己房中,而是在王府南角单独给他辟了个小院。自抢了谢承泽回府那日,他就再未去过。
谢承泽虽不算自负,却也年少气盛;从驰骋战场的将领,一朝沦落,连起身都要靠人服侍——他不需要陪伴,需要的是尊严。
由是萧彦一直不去。
但此刻,萧彦独自站在路中吸了口冷风,忽然开始猛烈地想念他的体温。
一路直奔南院,进了院门,枣核闷声跑来,尾巴狂摇。萧彦应付它时,听见两个小孩在谢承泽房里说话,不由慢下脚步。
“大哥哥,为什么王爷哥哥带你住进他家,又把你晾一边?他很忙吗?”——曲珍脆生生的声音。
谢承泽道:“嗯,他很忙。”
多吉说:“不对,是你不想见他,他才不来的。”
没等谢承泽回答,曲珍抢着说:“大哥哥想见他!只是不肯承认!”
谢承泽叹气:“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你现在和以前一样英俊好看!”
谢承泽似是苦笑了一声。
多吉追问:“他说会和你成亲,那怎么还不摆喜酒呢?在我们草原,成亲都是要请族里所有人吃肉喝酒的。”
谢承泽沉默片刻,只重复道:“他最近很忙。”
萧彦不再停留,放重脚步走向房门。说话声停了,两个小孩跑出来迎接,很是乖巧:“给王爷哥哥请安。”
萧彦故意绷着脸,伸手在两个小脑袋上揉揉按按,示意自己看穿他们的小把戏——两个孩子耳力奇佳,肯定早就听到他走近,故意对谢承泽那么发问,好叫他听见。壹趣妏敩
两个小孩咯咯笑着跑出院去。
屋内只是沉默。
转过屏风,萧彦先看向帘幔帐席:“这颜色太过清淡,该换了大红才是——十日之后是吉日,你我成婚之礼便放在那天,可好?”
谢承泽知道刚才的话被听了去,转脸向里,不吭声。
萧彦并不介意,径自走到榻前,放了两面幔帐,顺势弯腰,攫住他下巴,扳过他的脸,深深/吻下。
谢承泽一惊,随即剧烈地颤抖——并不拒绝。
绵长一吻结束,萧彦直起身端详他:“这几日我确实忙碌,可有想我?”sxynkj.ċöm
谢承泽垂着眼,倔强抿紧唇线。萧彦无视他态度冷淡,直接伸手向下,隔着锦被一探——果然和从前一样,久别之后,一个吻足以煽起那迫不及待想要贴近彼此的昂扬情绪。
谢承泽终于恼火道:“你做什么?!放尊重些!”
——明知故问,废话。
萧彦眼波一转,回敬:“当初你爬我窗户的时候,可曾尊重我?”
“我——”谢承泽顿了顿,忽然忍不住哽咽:“我现已伤残,殿下何苦拿从前之事来折辱我?”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萧彦不接话,自己动手宽衣。
谢承泽起初坚持不动,听见衣衫窸窣、依次落地之声,忍不住赌气问:“殿下到底做什么——”
回脸一看,话顿时噎在喉间。
夕阳尚未西沉,缕缕光线照着白皙如玉的面前人——分毫毕现。
萧彦在他的目光中,缓缓除去所有束缚,连发冠也摘下,散开一头乌发。
“你——”谢承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牙道:“难道真的来折辱我?!明知我做不到——”
“做不到?”萧彦长腿一迈,跨上榻来,盖进锦被,慢慢地往下坐。
起初有些辛苦,带出些微颤抖喉音:“那,这是什么?”
谢承泽:“……”
“嘘——我问过顾行远,此事可行,对你伤势无碍。”萧彦两指按住他嘴唇,放低嗓音:“我很想,你不想么?”
谢承泽憋了半晌,仍是坦白:“——想。”
眼泪开始从他眼角滚下。
萧彦并不去擦,一边解开他前襟衣扣,一边柔声哄他:“我带着你。”
阳光透过帐幔,明明暗暗,萧彦半阖双眼,仰起脖颈,满足地喟叹。
他在光下全然地打开,缓缓而动。甚至掀下薄被,让谢承泽看清,自己的身体因为动情投入的每个反应。
他知道,谢承泽最爱他胭红眼角的水光。
但这次哭出来的反而是谢承泽。
被包裹在久违的暖热中,开始只是无声冒眼泪,渐渐嚎啕,握拳捶在榻侧——从受伤至今,他从来没在谁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
萧彦任由他在枕上大哭,并不停下动作。看他逐渐哭够了,这才俯身凑近,低声吐气相问:“谢氏六郎,可要嫁我?”
汗水蒸发,热气氤氲,眼角深□□滴,发丝粘连纠缠——此情此景,他不信谢承泽能说出个不字。
谢承泽抽泣着哼气:“嫁!”
他止住眼泪,一手轻柔抚上萧彦肌肤,一手撑起身体、又狠又深地往上一纵。
萧彦不防备,被顶出一声似痛似喜的哼/叫,就势拉他借力坐起,随手拖了几只枕头垫在他背后——和最初一样,他们再一次毫无阻隔、密不透风地相拥。
***
冬春之际,青黄不接。
首阳城郊,整年沉寂的御用猎场热闹非凡,风尘飞扬,飘出五里之外。
四更天刚过,刘希恕尚裹着被褥蜷在简榻上打呼,他爹刘益全已风风火火地冲进帐篷,上来便是几脚:“睡,叫你睡!小兔崽子,看看你爹怎么当值的,哪有当值的睡到这个时辰?!起来巡视去!”
刘希恕犹犯迷糊,一边起身一边嘟囔:“我也是从昨天扎营忙到夜深,累的全身都酸。横竖围猎天亮才开始,年年都是这个路数,您老何必紧张……”
“放屁!”刘益全吹胡子瞪眼:“今年和往年能一样?!你小子有什么闪失,我刘家可不会保你!”
大魏初创之时以武立国,是以皇室传统,惊蛰之际举行围猎,以示后世子孙不忘骑射技艺。不仅皇室宗亲尽数参加,三品之上官员,不论文武,皆要列席;而今年较之往年又有不同:因去年北境草原边部作乱犯境,今年八大边部——如今只剩七大边部,有辛部已然被灭——特意派代表带来贡品,乞求为皇帝马前牵犬。
有辛虽是吃了豹子胆,攻打凌河、劫绑皇子,但随后便被恭王带领北境军灭了全族,大魏倒也不算颜面有损。北境虽是大魏龙兴之地,但疆域辽阔、地广人稀,且边境漫长、边部贫弱,若投入重兵镇守,其实并不划算;如今既是边部主动示好,建德帝便大度准允,思巴部族长之子哲伦便也随行进猎场参加围猎。
刘希恕虽然犯懒,却晓得轻重:“儿子明白,犬戎狡诈,不可掉以轻心。那哲伦的帐篷排在最西面,禁卫那边也盯的紧——儿子这就再去巡一遍。”
他爹转身欲走,又听他小声嘀咕:“圣上也是心宽,当初跟着有辛攻打凌河的,犬戎八部可都有份,如今却全不追究。啧,若是换了那是被劫绑的是三皇子,不知圣上会不会也是如此宽纵这些犬戎……”
“住口!”刘益全顿时火冒三丈,回身揪住他,放低声音:“逆子!你若活的腻歪,待会自往熊掌下钻去,省得你再胡吣,带累一大家子!”
刘希恕丈八高个,被矮他一头的他爹揪仔鸡一般揪住,不敢动,只敢哼哼:“我这不是,就在您跟前随便说说么……”
“又是议论圣上,又是议论康王,你小子失心疯!”刘益全松手,听听帐外无人,才小声道:“康王病了许久,皇上皇后都烦恼的很。听说今次便要打一只吉兽,替康王避劫过灾!若真如此,康王病情可见不太好啊。你还敢胡咧咧!还有,南边戴氏垮台,靠着贵妃脱簪待罪、苦苦哀求,才免了戴氏抄家,那礼王向来行事轻率,如今对恭王窝着一肚子火,保不准借着围猎做出什么事!”
刘希恕不以为然:“凭他那两下子三脚猫,哪能把二殿下怎么着?!”
这便是给他爹火上浇油。他爹跳脚,声音不敢放大,恶狠狠道:“你倒知道!不就是跟恭王在北境混了混,你倒成他一伙的了?!”
不说不气,一说火大按不住:“那恭王是个混不吝,强闯谢府抢个男子成亲,不仅朝野上下、连全城百姓都耻笑——本来有你什么事?!你倒上赶着帮他开道!圣上良妃都气得无语,那恭王居然还敢办婚礼、宴宾客——本来有你什么事?!我罚你禁足,你居然翻墙跑出去吃那喜酒!你肆意妄为,外人看来倒像是咱们刘家站进恭王的队里!”
刘益全咬牙切齿:“要不是老太爷拦着,说近日给你议亲,我腿打断你的!”
刘希恕无话可说,挠头笑:“刚才还说我胡乱议论,那您这一通话,不也在议论?!”
他爹不跟他贫嘴,临走之前,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疼却不疼,刘希恕装模作样地捂脸,腹诽归腹诽,老老实实收拾穿戴了,出帐巡视去。
方才他爹巴掌打的响亮,手下兄弟听的明白,一路忍笑,走到树林边缘无人处时纷纷皮起来:“呦,典卫,你这白白小脸儿,今日倒红了半边!”
“比那日喝恭王喜酒时还红!哈哈哈!”
刘希恕也不恼,大大方方:“我爹打的呗!你们没被爹老子打过?你们不也去喝了二殿下的喜酒?!”
说着说着,忽然发觉方才一巴掌打的懵,晨起内急忘了解决,便啐他们一口,自己往林子里多走几步。
他转过一棵大树,褪了裤子正要赶快解决,忽听两下踩踏枯枝的细小脚步声。
刘希恕神经一跳,闪电般探头——一个鹅黄色的纤细影子躲在草丛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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