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你，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到底是她失了信，承诺了要保护他却没有做到。
“谁要杀你了？”端木令羽轻嗤了一声，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擦谢飞颖脸上的泪水。
“那……你要我做什么？”谢飞颖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端木令羽。
端木令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等你把莫居沉送到府上再说吧。”别的都可以先不急，但是莫居沉……
对于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这么多年一直被囚禁在谢飞颖的手上，他早就忍不住派人杀了他了。
“那左振衣……”
“怎么？”端木令羽挑了挑眉梢看着谢飞颖，嘴角的笑容有些冷，“心疼你的振衣哥哥了？”
谢飞颖：“……”
见谢飞颖不吭声，端木令羽自顾自冷哼了一声：“便是你舍不得，本都督也要杀他！”
不，或许应该说，就因为她舍不得，所以他才更要杀了左振衣。
别不把少年的打打闹闹放在眼里，那些打打闹闹里也是参杂着恶毒的认真。
“我……没说要拦着你。”其实自从七年前和左家断绝往来后，谢飞颖就再没和左振衣见过一面，更别提那些在记忆里少得可怜的情义了。
左振衣心思歹毒，仅仅是因为看容翊不顺眼，就引诱着莫居沉把容翊买到竹奴馆去，这样的人，谢飞颖怎么可能再留情。
端木令羽用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谢飞颖一番，确实没看出谢飞颖有舍不得的神情，这才冷傲地轻哼了一声，像极了某只怀疑自家主子养了别的小可爱的猫主子。
“那我……”
“你还不能走。”谢飞颖才开口就被端木令羽打断了，“谁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骗人的。本都督得把你扣在这儿才放心。”
“好。”谢飞颖毫无异议地点点头，“只是秋水这一回是同我一道来帝京的。师父那边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把人送过来，可否让秋水进府与我住一块儿？”sxynkj.ċöm
莫秋水……
端木令羽记得她。
“可。”毕竟把莫秋水一个人放在外面谢飞颖也不放心，一不放心就容易整天想着往外跑，既然如此，他不如一开始就把莫秋水带进来。也可免了……
日后里应外合的麻烦。
“多谢。”
“哼。”端木令羽又是冷哼了一声，看着并无承谢飞颖谢意的意思。
“你的嗓子……还没好？”端木令羽有些别别扭扭地问道。
“好多了。”谢飞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至少比一开始说句话都困难的时候好太多了。
“难听死了！”端木令羽眉头紧皱，“你倒是对自己够狠心的。”
端木令羽早就知道谢飞颖的嗓子有她自己的手笔了。
谢飞颖挑了挑眉梢，本也没打算瞒着他。她身在大都督府，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他。
“这不是迫于无奈嘛？”谢飞颖耸了耸肩，“当时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认识的容翊，只能试探。”
“为什么不直接来问？”端木令羽深深地看着谢飞颖，眼底的情愫险些压不住。
“怎么问？”谢飞颖轻笑了一声，解释道，“你是臭名昭著的大都督，我那点手段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看。直接来问你虽是最简单的法子，可你若不是……我这小命哪里还留得住？”
关于大都督端木令羽嗜杀成性的传言，谢飞颖还是听了一些的。
“本都督记得，给你下药的那个，叫荷蕊？”
谢飞颖：“……”
这种情况下，能让端木令羽记住荷蕊的名字，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替她求情吗？”端木令羽背靠着窗台，脸上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求情？求什么情？”谢飞颖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敢在大都督府里耍手段，是得受到惩罚的。你若是愿意替她求情，本都督可以考虑放过她。”端木令羽好整以暇地看着谢飞颖，好像就在等着谢飞颖去求他。
“你想怎么罚她？”谢飞颖并没有开头就替荷蕊求情。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对荷蕊下药的事毫无芥蒂，即便她知道那水有问题也还是喝了下去。
“杀了。”
两个字，干脆简单且利落。
人命在大都督府，是最不值钱的。
“我若求情，我会付出什么代价？”谢飞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相信端木令羽会仅仅因为她一句话就放过荷蕊。
端木令羽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谢飞颖，眸色深沉莫测。
谢飞颖很及时地收回了目光，干脆地说道：“我不求情。”
“不求情？”端木令羽似乎有些意外。
“不求情。”谢飞颖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端木令羽没有说代价是什么，但是她本能地察觉到了他视线里的危险。
“好。”端木令羽倒也没有在这事上过多为难谢飞颖。
从不在不该同情的人身上浪费过多的情感，这是端木令羽最欣赏谢飞颖的一点。
“你方才都没有回答本都督的问题。”
“什么问题？”谢飞颖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师父竟舍得让你进大都督府？”莫庭深有多疼谢飞颖这个徒弟端木令羽当初是看在眼里的。以歌姬的身份进去大都督府，对于谢飞颖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莫庭深若在此绝不可能同意。
谢飞颖轻轻摇了摇头：“师父远在绝城，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我来帝京寻你。”
出了绝城，离了莫庭深的管辖，谢飞颖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即便是莫庭深知道事情，也是长鞭莫及了。
“难怪……”端木令羽眼神晦涩地打量了谢飞颖一番。
“难怪什么？”
“没什么。”端木令羽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缓声说道，“回去就别和那些歌姬继续住一块儿了，本都督会让雾失重新换个地方住。”
“多谢。”谢飞颖点点头，倒也没矫情拒绝。毕竟她不是端木令羽后院的女人，若是再在含英院呆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对那些女人动手。
“退下吧。”端木令羽走到梨花木的棋桌前，背对着谢飞颖挥了挥手。
谢飞颖敛了敛眸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端木令羽的背影，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惜命的人都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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