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飞颖以为这一次端木令羽也不会见她时，管事嬷嬷传来消息，带她去端木令羽的书房。
找了七年，折腾了这么多天，突然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谢飞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
“谢姑娘。”管事嬷嬷对谢飞颖的态度还算恭敬，可以看得出来端木令羽并没有杀她的心思，“可以进去了。”
谢飞颖被带到书房的门口，管事嬷嬷就停住了脚步。以管事嬷嬷的身份，只能把谢飞颖带到这里。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雾失站在门口冲谢飞颖颔了颔首，缓声说道：“请谢姑娘随我来，主子已经在楼上等着姑娘了。”
“好。”谢飞颖点点头，跟着雾失朝书房内走去。
端木令羽的书房很大，堪比皇宫的藏书阁，主要分上下两层，端木令羽寻常批阅文书都是在一楼的，偶尔才会上二楼，就像……这次。
“谢姑娘。”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雾失有突然停了下来，对谢飞颖说道，“主子让我守下面，姑娘得自个儿上去了。”
“他在上面？”谢飞颖看了一眼这楼梯，连木板都是用极好的花梨木，扶手处也是上了一层蜜蜡，触手温润。
“是的。”雾失点点头。
谢飞颖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上了楼梯，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很坚定。
脚步声一下又一下，靠近着端木令羽。
楼上的摆设很简单，不及楼下藏书满阁，只是简单的两桌一椅一书架，一个桌案上摆这笔墨纸砚和几本书籍，另一个桌案上就放着两盒棋子。
端木令羽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窗口对着的方向就是金碧辉煌的皇宫。
谢飞颖看着端木令羽，一步步地走近，站在他的身旁，轻轻地唤了一声：“容翊。”
他比七年前变了太多太多。身量好像更高更壮硕了些，眉目都长开了，那双本装满快意恩仇的眼眸中也只剩下了让她觉得陌生的深邃，眼尾的暗色像是晕染上去的。不过，还是很好看，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那时候她就说他长了一副好皮囊。
只不过，从前那个恣意骄傲的容小将军不再，站在她面前的只是大都督端木令羽。
清风吹扬了两人的青丝。
端木令羽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谢飞颖，那双眼中藏着他费尽力气压制的黑暗，薄唇缓慢地吐字：“听说，你要给本都督一个交代。”www.sxynkj.ċöm
缓慢，且看似毫无感情的叙述。
谢飞颖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太久，她怕愧疚将她淹没，连忙低头掩饰微红的眼眶：“是，当年的事，我查清楚了。是莫居沉设计把你送去……”
“竹奴馆”三个字谢飞颖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呢？”
“毕竟他害了的人是你，我想还是应该把他交给你处置最为妥当。”谢飞颖低着头回答道。
“你今年十七了吧？”端木令羽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谢飞颖愣了愣，抬头疑惑地看向端木令羽，讷讷地点了点头。
端木令羽突然抬手，指尖触着谢飞颖的脸颊，一点点地靠近谢飞颖，诡异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嫁人了吗？”端木令羽的一双眼眸深深地注视着谢飞颖，声音低哑迷离地问道，酥酥麻麻地绕在了谢飞颖的心尖。
“没……”谢飞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壹趣妏敩
端木令羽的指尖下滑，落在了谢飞颖的下巴上，然后稍稍用力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飞颖。
“那你师父竟也舍得让你进大都督府的后院？”端木令羽勾起一侧薄唇，带着讥诮的笑意，还在不停地靠近，近到两人的呼吸交融，近到端木令羽只要再近一分，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吻上谢飞颖。
对谢飞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毫不掩饰，和七年前的容翊截然不同。
“都督……”
在这两个字说出口后，二楼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谢飞颖的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本想劝端木令羽自重，结果刚开口就哑了声。
都督……
这两个字成功且出人意料地让谢飞颖的红唇碰了端木令羽的薄唇一下。
突如其来的柔软让两个人都在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啧……”端木令羽忍不住轻笑着，额头轻轻抵在了谢飞颖额头上，稍稍拉开了点两嘴唇的距离，“本都督才问了一句有没有嫁人，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谢飞颖怯怯地缩了缩脖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眸光闪烁。眼前的端木令羽和七年前的容翊相差太多太多了，就像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容翊，自重。”
或许连谢飞颖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得可爱。
端木令羽的眸色瞬间暗了暗，沉默着不言语。
“我……回头就传信给师父，让他派人把莫居沉送过来。”
“呵……”端木令羽突然冷笑了一声，挺直了后背，和谢飞颖拉开了距离，不再以那种压迫的姿态对着谢飞颖。
“区区一个莫居沉就把本都督打发了？谢飞颖，本都督从前给你留下的印象是不是太温柔了？”
谢飞颖顿了一顿，以为端木令羽已经清楚了当年左振衣在那件事里的手笔，便老老实实地说道：“还有左振衣……他也脱不了干系。可是我也得顾及师父和左伯伯的情分。我不能亲自对左振衣动手，但你若想动他，我绝不会拦着你。”
“还有呢？”
谢飞颖的这个答案，端木令羽并不满意。
“还……还有？”谢飞颖顿了一顿，看着端木令羽深沉的目光，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有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也……确实是她欠他的。
是她承诺会保护他，也是她答应容耿会让容翊好好的。
结果，却是她失信了，让他坠入了泥潭，染了一身污渍。
尽管如今的他，混得风生水起，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曾在黑暗中孑然一身踽踽独行的事实。
“对不起，容翊。”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滚落，毫无预兆地砸在了端木令羽的心口。
“哭……哭什么？”向来运筹帷幄、城府极深的大都督第一次面对一个姑娘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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