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谢飞颖就看到端木令羽起身穿衣服。
“这么早，干嘛去？”谢飞颖躺在地上，睡眼朦胧地看向端木令羽。
端木令羽低头看了一眼谢飞颖，突然有种娶妻了的感觉，心头仿佛软了一角，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上朝。”
“这才什么时辰？这么早……”谢飞颖闭着眼趴在地上，含含糊糊地说道。
端木令羽给自己上好发冠后，走到谢飞颖的面前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挑了挑有些凌乱地覆在谢飞颖脸上的发丝，声音低沉温柔得让人心动：“乖，等我回来。”
谢飞颖轻嘤了一声，直接抱着被褥翻过身子去。
指尖上的发丝被带离，端木令羽看着那空了的指尖，脸上的温柔和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看着背对自己的谢飞颖，抿了抿唇角，转身大步离去。
在端木令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谢飞颖原本还紧闭的双眼，朦胧地撑开了一条缝，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抱着被子跳到了床上。
睡地上哪有睡床上舒服。
谢飞颖轻轻蹭了蹭端木令羽盖的那被子，很明显不一样的细腻质感。谢飞颖当即踹开了自己抱着的被子，然后一头钻进了端木令羽还有余温的锦被里。
然而，今天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发现整天沉着脸的大都督似乎心情不错，甚至……有些发愣，期间嘉文帝唤了他好几声才能反应过来。
端木令羽回来的时候，谢飞颖还在被窝里躺着，愣是被端木令羽揪出来洗漱。
等用洗漱完以后，端木令羽才让人送早膳进来，看着谢飞颖还算清醒，才缓声问道：“本都督记得，你从前并不会这么晚起。”
“嗯。”谢飞颖点点头，喝一口鱼肉粥，“从前那是没办法，师父给的银子极少，一家那么多张嘴全靠我想法子赚银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后来跟着师父，也不用担心有上顿没下顿，就宽松了许多。现在……被你囚禁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自然是睡到自然醒。”www.sxynkj.ċöm
端木令羽轻笑了一声：“听你这意思，是怪本都督把你拉起来了？”
谢飞颖连忙用力摇头，咽下嘴里的粥：“哪敢？您是大都督，你要我如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端木令羽顿了一顿，没有应声。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她，因为他的身份而畏着他，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护着他。
“一会儿，跟本都督出去一趟。”
“去哪？”
端木令羽勾唇一笑，眉眼带上了几分冷佞的邪气：“带你去见识见识本都督手下的……炼狱。”
谢飞颖顿了一顿，手中的筷子一停，错愕地看着端木令羽，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鱼肉粥和其他菜式，明白端木令羽为什么才吃了那么几口就不吃了。
“一定要去？”谢飞颖试图挣扎。
端木令羽的笑容越发幽深莫测，眼中无半分笑意：“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去！”谢飞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目光坚定地看向端木令羽，“我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根本没有不去的余地。sxynkj.ċöm
端木令羽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都督……”谢飞颖咽了一口口水，“我能问一下我去炼狱做什么吗？”
“你觉得呢？”端木令羽低头又吃了两口饺子。
谢飞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虽然她的经验告诉她，端木令羽不会真的伤害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欠端木令羽的就有些害怕。
炼狱……
那个让魏国人闻之丧胆的牢狱之地。
她虽在秦国边城，却也是知晓一二的。
“我觉得……你应该没想杀我吧？”谢飞颖忍不住凑过头去。
端木令羽的目光又落在了谢飞颖的脸上，眼底暗沉诡谲，隐隐有风云翻涌，薄唇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没。”
一个字，被端木令羽回答得太郑重其事，总让谢飞颖觉得这个字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没……没就好。”谢飞颖弱弱地缩回了脖子。
端木令羽吃得不多，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然后……就带着谢飞颖往大都督府外走。
“都督，我想问一下秋水……”一天没见莫秋水了，谢飞颖是真的担心她在大都督府内惹来杀身之祸。
“她没事，也不会有事。”端木令羽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有这个闲心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谢飞颖犹豫了一下，想到马上要去炼狱，心情顿时就好不起来了。
端木令羽性纷奢，连马车都做得独具一格，马车内还做了可以放东西的暗格，铺着上好的蓝祥云丝毯。
“谢姑娘。”雾失走在谢飞颖的身后，笑得或许谄媚，“你可是第一个跟主子坐一个马车的姑娘呢……”
谢飞颖还没反应过来，走在前面的端木令羽突然回头看了雾失一眼，吓得雾失连忙闭上了嘴，退到了一边。
谢飞颖抿了抿唇角，安静地跟着端木令羽上了马车。
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霜莹跟她说的话。
大都督……不喜女色。
不过这种事情，谢飞颖自然不可能直接去问端木令羽，她又不是傻。
一路上，谢飞颖就不敢跟端木令羽说什么，她怕自己说多错多，把端木令羽逼急了，直接葬在炼狱里。
炼狱并不是端木令羽私人的牢狱，而是他手下诏卫司的牢狱，在这里管着魏国罪大恶极之徒，也有被严刑逼供的人。在这里，有数不尽的性命消逝，也有算不清的臣子陨落。
而诏卫司，是嘉文帝给端木令羽的绝对信任和绝对权力，是端木令羽手中的一张王牌。诏卫司的人，随便一个出去都能给自己拼一个校尉的职位。
诏卫司，掌权力之最，有先斩后奏之权，可拿天下所有不忠之臣，能查世间所有隐晦之事。
而这样一个权力机构，就掌握在端木令羽的手里。
嘉文帝对端木令羽的信任，几乎超越了所有人。
这也是端木令羽除了兵权外，能在帝京呼风唤雨的一大王牌。
毕竟，没人不怕自己的家底被查个底朝天。官员往来之间的那点阴暗，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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