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端木令羽早就不是当初的容翊了。
他的眼里只有讥诮的薄凉。
“都督。”谢飞颖突然拉住了端木令羽的手，同时也拽回了他飘飞的思绪，“想不想去一趟山居城。”
山居城，一切结束的开始之地。
谢飞颖转身看着路的另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山居城，去吗？”
端木令羽紧了紧掌心的那只小手，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你想去？”
谢飞颖回看端木令羽的目光坦荡，点头。
“那就去。”
谢飞颖顿了一顿，轻轻眨了眨眼：“你不问问我要去山居城做什么吗？”
端木令羽轻笑出声，捏了捏谢飞颖脸上软软的肉，顺和又宠溺地问道：“那么，你要去山居城干嘛呢？”
谢飞颖突然嘿嘿一笑，眉眼流露出真实的关系：“卖了你。”
端木令羽偏头跟着谢飞颖往前走：“哪你打算卖多少钱？”
谢飞颖脚步一停，回头撞进端木令羽的怀里，仰头看着他，娇俏得仿佛在端木令羽的心尖儿上：“卖好多好多钱。”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好多好多钱是多少钱？”
在端木令羽的眼中，谢飞颖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仿佛在笑他的呆傻。
她娇嫩的唇微张，只吐出两个字：“无价。”
端木令羽眉梢一挑，略有惊愕：“这么值钱？”
谢飞颖肯定地点点头，双手缠上了端木令羽的脖颈。
“很值钱很值钱……”
无价，就是无价。
没有价格的珍宝，也卖不了。
等端木令羽背着谢飞颖走到山居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了。谢飞颖晕晕沉沉地趴在端木令羽的背上，被太阳晒得发困。
“醒醒，山居城到了。”端木令羽偏头轻轻唤醒了背上的谢飞颖。
“到了？”谢飞颖抬头看了一眼山居城的城楼，从端木令羽的背上跳了下来，“走吧，我带路。”
这边城，谢飞颖可比端木令羽熟多了。
但是端木令羽却仿佛扎了根，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城楼。
谢飞颖拉不动端木令羽，便回头看了一眼他，顿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这堪称宏伟的城楼上，曾挂着奄奄一息的容耿。
在这里，他们一起救下来容耿。
“都督。”她回到他面前，轻轻唤了他一声。
那是他一生中极其无力的一段时光。
“没事。”端木令羽低头看向谢飞颖，抿唇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带路吧。”
谢飞颖低下头，牵起端木令羽的手掌，一步步朝山居城内走去。
“呦，这不是小颖吗？一年多没来了吧？又跟你师父去哪玩了？”守城的士兵中有认识谢飞颖的，笑着跟她寒暄。
“周大哥。”谢飞颖冲那个士兵挥了挥手，“我来找善纪堂秦叔叔，他没出城吧？”
“没瞅见他出城，应该在的。”士兵回答着，目光落到了谢飞颖身旁的端木令羽身上，调侃着笑道，“小颖，牵得这么紧，莫不是你心上人吧？”
这边城混乱，民风彪悍又淳朴，朝难保夕的，喜欢都是坦荡说出来的。
端木令羽心头一滞，沉默地低头看向谢飞颖。
只见谢飞颖也是咧嘴一笑，温和且亲切：“是的呀，下次给周大哥带喜糖。”
她应得干脆，不仅是周士兵，连端木令羽都愣了愣。
“走了。”谢飞颖冲周侍卫挥了挥手，拉着端木令羽快步进城。
“方才……”
“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他吗？”谢飞颖笑意盈盈地看着端木令羽，压根没听到那两个“轻乎其微”的两个字。
端木令羽摇了摇头。
“因为我怕你要是哪天被季从敛抓去，也挂在城楼上，那我还能想办法救救你。”
在容翊消失的那段时间，谢飞颖在寻找他的同时，也担心他被季从敛的人发现，所以开始收买守城的士兵。几乎没一批守城的士兵都有一两个认识她的。
端木令羽怔怔地看着谢飞颖，一声不吭。
他从没想过，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默默做了这么多。
“都督。”谢飞颖一边拉着端木令羽往前走着，一边回头看他，“你还记不记得秦宋？”
端木令羽顿了一顿，轻轻点点头。
秦宋，善纪堂东家，那个曾经因为谢飞颖而帮助过他的男人。sxynkj.ċöm
“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虽然莫庭深不喜欢秦宋，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秦宋赚钱还是很有一套的，所以谢飞颖时不时会来山居城找秦宋。
“好。”面对谢飞颖的要求，端木令羽就没有说过不好。
善纪堂在山居城的分堂不少，谢飞颖径直带着端木令羽去了总堂。
“小伙计，你们东家呢？”谢飞颖敲了敲在柜台上算账的小伙计，笑着问道。
小伙计看向谢飞颖，也是一笑：“东家在三楼一号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谢飞颖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络地直接带着端木令羽上了三楼。
打开房门，就看到秦宋正在一群掌柜面前算年账。
“小颖？”秦宋抬头看到谢飞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眯了眯眸才看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sxynkj.ċöm
“昨天。”谢飞颖嘻嘻一笑，径直坐在了秦宋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端木令羽倒了一杯，根本不管身后还有些尴尬的掌柜们。
“你们先下去吧。”秦宋挥了挥手，让那些掌柜的离开，目光落在了端木令羽的身上。
他年纪越发大了，眼神也越来越差了，但是多年的直觉让他面对端木令羽时瞬间警惕。
端木令羽反手关上了门，坐到了谢飞颖的身边。
“这位是……”
“认不出来了？”谢飞颖面带惊讶地看着秦宋，“你眼神不好还是记性不好？”
秦宋白了谢飞颖一眼，目光重新落会端木令羽的身上。
面对秦宋近乎直白的问题，端木令羽坦然地任由秦宋去看、去认。
“这是……”秦宋一惊，惊愕地看向谢飞颖，显然已经认出了端木令羽。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谢飞颖一直在找容翊，一开始他也觉得以莫庭深的势力应该不是问题，结果等到谢飞颖灭了竹奴馆都没有找到人，他就不报希望了。
但是，眼下这个记忆中的人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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