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到萧暮雨进帝京就去了大都督府，可见他们真动点手段。
但是端木令羽还是不动声色，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所有人，包括脸色沉肃的万俟星野、赫连伏城、司徒今犹、北辰御……
“高阳御史这话，你自己信吗？”端木令羽双手环抱，悠闲之态全无一权臣模样。
高阳权尚抬头看了一眼端木令羽，到了嘴边的话一噎。
在谢飞颖出现之前，端木令羽不近女色都到了被传言有断袖之癖的程度了，而萧暮雨又没有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高阳权尚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北辰禁就在背后虎视眈眈，他怎么敢回答。
“这不是高阳御史信不信的问题。”宇文帆在宇文纪的示意下站了出来，分去了些高阳权尚的压力，“是大都督做了与否的问题。”
“如今，秦国公主自大都督府出来后便死于驿站这是事实，大都督还是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了。”宇文帆沉着脸看着端木令羽，竟是半分不惧。
“宇文侍郎此言差矣。”赫连伏城终于听不下去，站了出来，“秦国公主身死驿站，与从大都督府离开，这两件事似乎并无直接联系。”
“那就要请大都督将秦国公主的奴婢交出来了。”宇文纪幽幽地出声，一双浑浊的老眼深沉地盯着端木令羽。
要不是宇文纪细心派人一点点查下去，他们或许都要忽略了那个卑贱的奴婢了。
宇文纪此话一出，端木令羽的脸色渐渐冷沉了下来。壹趣妏敩
半夏于端木令羽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棋子，她不过是他正式启动复仇的开始，原本把一个贱婢交出去也不算什么。但是半夏是第一个认出他的人，她知道他不为人知的身份，他自然不可能再把人交出来。
端木令羽沉戾阴鸷的目光落在了宇文纪的身上，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来：“死了。”sxynkj.ċöm
“因何？”宇文家也是帝京的世家，所以宇文纪对上端木令羽这样的新贵也是毫不退却的。
端木令羽看着年过半百的宇文纪，缓慢抬起了自己左手。在那只修长的手背上，有一道细得险些看不出的红痕。
“此贱婢妄图刺杀本都督。说小了，刺杀朝廷命官，死罪难免。说大了，她是受何人指使，刺杀本都督可是为了破坏秦魏联姻？”
宇文纪老态的脸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且不提端木令羽口中的刺杀一事是否真实，就是那小小的一道划痕，说是刺杀朝廷命官，着实牵强了些，更别提还牵扯两国邦交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宇文帆冷声继续说道，“不能因为大都督空口白凭一句话就下了定论。那奴婢再如何，也是秦国之人，大都督既说人死了，那就把尸体交出来吧。”
“扔了。”端木令羽毫不在意地看着宇文帆，又补充了一句，“乱葬岗。”
如此明显的推托之辞，气得宇文帆恨不得对端木令羽破口大骂。
“行了！再吵吵都给朕滚出去！”嘉文帝突然一掌拍在了龙案上，沉眸扫过静如鹌鹑的众大臣，“为了一个区区奴婢，在这里问朕的大都督要一个交代，尔等越发不知清轻重了。”
“父皇……”北辰禁惊愕地抬眸看向嘉文帝，终于按捺不住，“儿臣还有证据。秦国公主的车夫，他的证词足以证明秦国公主之死与大都督有关。”
“朕说够了！”嘉文帝半点没有给北辰禁留情面，同样也厌烦了今日的争执，“不过是个异国公主，自己身子不好还嫁到大魏，可见秦国就没安什么好心！”
无底线的偏颇，彻底点燃了北辰禁心底饿哪根导火索，就像多年前一样。
北辰禁大步朝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脑门磕着金碧辉煌的地面：“父皇三思！秦国公主确实不足为虑，但是秦国公主的身后是秦国，和亲公主无端死于大魏驿站，秦国无论如何都是占理的一方。即便父皇不畏征战，咱们大魏也是师出无名啊！”
嘉文帝听着北辰禁的冒死谏言，陷入了沉思。
他是昏聩无道的帝王没错，但是他首先是一位帝王，然后才能昏聩无道。
萧暮雨的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北辰禁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嘉文帝总不能罔顾真相，罔顾秦魏联谊，而去偏袒端木令羽。但是，他又不愿如北辰禁的想法去重罚端木令羽。
在嘉文帝沉思的这段时间里，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寂。
嘉文帝的纠结和犹豫北辰御都看在眼里，而端木令羽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的结论，北辰禁则死磕在地上非要嘉文帝一个回复。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北辰御拿着一本奏折站了出来。
既然嘉文帝不可能重罚端木令羽，那他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卖端木令羽一个人情。
“三弟！”北辰禁惊愕地抬头看向北辰御。眼下正处在扳倒端木令羽的关键时刻，北辰禁万万没想到北辰御竟然会站出来截下。北辰禁一直以为北辰御是个聪明人，这么好扳倒一个奸佞邪臣的机会，他就算不帮忙，也不会帮倒忙。
然而北辰御只是给了他一个薄凉的眼神，继续递交着自己的奏折。
嘉文帝正愁没台阶下，见北辰御递交奏折，连忙让谈谨去取。
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北辰御一掀衣摆在众人的瞩目下跪了下来，腰板挺立：“儿臣要状告燕王北辰禁，于年幼之时便狼子野心，杀害二皇子于荷花池内！”
言辞凿凿，句句诛心。
满朝文武，莫敢轻言。
北辰禁惊愕地看着北辰御，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二皇子北辰洛，和司徒皇后一样，是嘉文帝不可触碰的伤口。北辰御把这个罪名扣在了北辰禁的头上，无异于要北辰禁的性命。
方才还是咄咄逼人宇文纪和宇文帆也哑了声，错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北辰御和北辰禁。
只有端木令羽一人，依旧慵懒悠闲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薄唇一侧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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