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端木令羽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身旁的谢飞颖，“真不禁吓。”
谢飞颖也淡淡地看着端木令羽，眼中透彻得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平淡且安静地望着他，顿时让端木令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你怎么……怎么还会活着？”萧暮雨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你不该……不该活着的。容家早就、全都死绝了。皇兄不可能没有斩草除根的。”
弘景帝当年一意孤行陷害容家，要剿灭容家九族的时候，萧氏皇室曾有人站出来阻拦过。但是，当容家女眷做出自焚的举动时，就代表着一些都回不去了，萧氏皇室必须和弘景帝站在一起。
那时候的萧暮雨虽小，却也知道不能让容家留下一个活口。
“呵……”端木令羽冷笑了一声，弯腰蹲在了萧暮雨的面前，强烈的压迫感让萧暮雨不自觉地往后躲。
“不巧，本都督就是那条漏网之鱼。”端木令羽的指尖轻轻挑起萧暮雨的下巴，笑容邪魅得完美，完美中又似乎透着狰狞，“你说，你皇兄若是知道本都督还活着，会不会跟你一样害怕？”
如今的容翊，再也不是那个忠心耿耿的容小将军了，也不是任人鱼肉的容家余孽了。他是大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督，随手便可发动秦魏之战，毁了秦魏两国苦心经营的“和平”，绝了弘景帝流芳百世的奢望。壹趣妏敩
萧暮雨被迫仰头看着端木令羽，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战栗。
“本都督对你们萧氏的仇，就从你开始可好？”
半夏说的对，现在的容翊就像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来索夺所有萧氏皇室之人的性命。他要用他们的血，祭奠七年前惨死的容家众人。
当端木令羽的手移到萧暮雨纤细的脖颈处时，萧暮雨终于压不住她的惊悸和畏惧，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挣开了端木令羽的束缚，跪在他的面前，咚咚咚地往地上磕头，一下比一下狠，一次比一次重。
哪怕高贵为皇室血脉，此刻的萧暮雨也不得不跪在这个昔日臣子的面前乞求他放过自己一命。
“容翊！容翊，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容家出事的时候我才九岁！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你不能……不能杀我……”
“不能？为什么不能？”端木令羽一把扣住了萧暮雨的下巴，用力到萧暮雨求饶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你无辜？容栖就不无辜吗！我母亲，我婶母，我堂嫂，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她们不无辜吗！”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萧暮雨，目眦欲裂，紫黛都遮不住他发红的眼尾。
那双曾经只带着正直无私坦荡的眼眸中，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仇恨和杀心。
如果没有容栖，他的恨或许还不会这么深邃。容栖所遭受的一切，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事实。
端木令羽手下用力越来越大，萧暮雨的下巴越来越痛，痛到最后都麻木了。
她仰望着他，目光飘到了他身后的谢飞颖身上，忍着剧痛吐出一个字来：“救……”
然而，谢飞颖并没有如萧暮雨所期待的那般开口求情。事实上，相比之下，谢飞颖的心比端木令羽的还要冷。
谢飞颖就那样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啊！！”也不知道半夏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拔下萧暮雨头上的发簪，直直地刺向端木令羽。
“混账！”
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谢飞颖狠狠踹了半夏一脚，直接将半夏整个人踹出两米远。
端木令羽没有因为半夏的突袭而躲开，反倒为了谢飞颖这一脚而松了手。
谢飞颖还是那样站在端木令羽的身旁，脸色冷厉，一双清眸冷得仿佛能冒出冰渣子：“倘若公主不想死，那不妨带着你的宫女去炼狱走一遭，看看你跟你的宫女能抗得过几道刑罚。”www.sxynkj.ċöm
端木令羽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着谢飞颖。
“她们认出你了。”谢飞颖也看向端木令羽，眼底清澈坦荡，却不失狠绝，“可要杀了？”
她的言语中只在乎他，只为了他。
“你来？”端木令羽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谢飞颖一愣。
他在试探。
他想看看她能纵容他的底线在哪里，他想知道她护着他，能不能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在这两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端木令羽就后悔了，试探的意思太明显，他又怕她寒了心。
谢飞颖敛了敛眸光，面上并无显现任何异样：“好。”
她温温柔柔地应了他的无理要求，应了他的试探，一如当初包容他的不信任。
她总爱说‘好’，可每次说的时候，都仿佛给自己带上了谦和温顺的面具。
端木令羽一把拽住谢飞颖的手腕，收回了目光：“不必，本都督另有安排。”
他终究还是不忍她伤心，不忍……让她手染太多血腥。
谢飞颖也还是顺从地点点头，也不应声。
“萧暮雨。”端木令羽的目光重新落在萧暮雨的身上，“你跟萧阳有联系吗？”
萧暮雨惊愕地看着端木令羽，下意识地摇摇头，顿了顿，又连忙点点头。
“本都督暂且饶你一命，你给他去封信可好？”他说得几近温柔，却越发让萧暮雨感到惊悚。
“就说……他欠下的命，自有厉鬼来索了，可好？”
萧暮雨连连点头，生怕端木令羽后悔，又一把掐死自己。
“要乖。”端木令羽的手轻轻落在萧暮雨的头顶，平白给萧暮雨一种他随时会拧开她的天灵盖的压迫感。
萧暮雨不敢轻易躲开端木令羽的手，只能硬着头皮地回答道：“乖……乖……”
端木令羽淡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扫了一眼被谢飞颖踹得还蜷缩在角落的半夏，指了指她：“这个人，刺杀本都督，留下，公主有意见吗？”
萧暮雨连连点头。
这一刻，再多年的交情也比不上端木令羽带给她的畏惧。
这一刻，人性本性展露无疑。
“滚吧。”
得到端木令羽释放的萧暮雨再也顾不得身为公主的仪态，也顾不上半死不活的半夏，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厅堂。
这大都督府就是地狱，藏着索命的恶鬼，萧暮雨再也不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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