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聂夭夭懵了。“什么傀儡？什么蛊啊钉啊的，风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小小深吸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瞬之间变得复杂无比：“此事说起来，话就太长了……”
“风姨……”聂夭夭以为风小小此言是不想说，不由急迫地抓住她的手臂，半是烦躁半是哀求，“风姨，你就告诉我吧，多长我都听。”
“你先别急，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只是这个话题有点复杂，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哈～”
说是这么说，可思来想去，风小小也没想清楚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让聂夭夭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一听就懂，最后没有办法，她索性求助的看向锦云。
锦云没有那么多的顾忌，领会了风小小无法开口的意图之后，他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事情要从六年前，伏霖国的一场政乱说起，有关政乱多余的细节姑且不提，这场政乱最大的影响，其一是伏霖储君的人选，其二，则是风家的覆灭。听说公主最近在跟着许多老师学习，对于这个伏霖风家可有了解？”
聂夭夭思索片刻，点头：“嗯，是有从书上看到过，听说风家所传承的毒蛊之术乃是九州一绝，哪怕是北蠡天雲这等大国也是颇为忌惮，所以，当年风家覆灭，很多人都是拍手称快……”
话到一半，聂夭夭后知后觉想到，风小小也姓风，下意识就将后面那些话咽了回去，有些歉疚地看向风小小：“风姨，我不是……”www.sxynkj.ċöm
“无妨，当年风家覆灭，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出自于我的手笔。说起来，或许你我的情况多有相似，我的父亲也是一个人渣，母亲死后，我对风家更是深恶痛绝，风家覆灭实乃大快人心之事，没什么不好说的。”
既然有锦云起了先头，后面的话，风小小便也不再难以出口：“不过风家在伏霖毕竟有数百年的根基，即便是覆灭了，仍是留下了不少祸患，而最为令人头痛的，便是风家数百天资过人的蛊师都被暗自掉包救了下来，并且分散到了九州各地，我那个渣爹风尘枭更是从事发开始就没了踪影，那些人被救大概就是他的手笔。”
“啊？那事情岂不是变得很麻烦？他们到九州各地想做什么？”聂夭夭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关窍。
要知道，想要处置一个心怀不轨的家族不难，可难的是不留后患，风家家主这一招断尾求生，化整为零，显然是为了自己日后的重新崛起，天下之大，风家的数百蛊师藏匿于九州之中无异于一滴墨汁落入了大海，太简单了。
风小小想到风尘枭，冷笑：“还能是想做什么？风尘枭在伏霖独霸数十年，野心早已膨胀，如今他被迫化明为暗，可不得在背地里可劲作妖。”
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也不想想，就算自己折腾道一统九州又如何，还不是要在天怒人怨之中挣扎度日，死都不会死的消停，何必呢？
聂夭夭无从评判风尘枭如何如何，见风小小脸色不好，便适时将话题转回到了聂鹏身上：“那风姨的意思是，聂大人身上这些，很有可能是出自于风家蛊师之手？”
“不是有可能，而是确定，而且，这个蛊师，就在尚晶，聂大人的身边，不然，他不可能心性转变的如此彻底。从时间上推断，聂大人中蛊同风家出事的时间十分接近，我猜，聂大人对公主的态度，应该就是从那开始有了变化。”
聂夭夭算了算，发现还真是如此，心头瞬间一跳，正如方才风小小开口之前所说，这个事实确实同她所知所闻大相径庭，一时间，她只觉心中思绪杂乱无比，可一想到聂鹏那些所作所为，以及自己对他的绝情，她还是逼着自己硬下心肠问了一句：“所以风姨的意思是，聂大人为人所控，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际上都是情有可原？你也说过他的意志的坚定程度远超旁人，那有没有可能，他会有清醒之时？”
“这……说实话，真论起可能性的话，并不是没有，而且，我看方才聂大人对公主的态度，似乎因着长时间被关大理寺，幕后的蛊师对于他的控制能力有所减弱，意识已经开始有所清醒了，不过，就算他醒了，也并不意味着蛊师对他多年的操控就会彻底结束，真真假假这么多年，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回不去的。”风小小明白聂夭夭在顾忌什么，“公主不必想太多，一切只需向前看，有些决断，总是要逼到眼前才能有真正的答案。”
聂夭夭沉吟片刻，轻轻一笑：“嗯，风姨，我明白。”
“好了，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这个地方便无需久留了，无痕还在等着，我们走吧。”
煜王听说他们此行的结果之后，并未表现得有多惊讶，只是神情间有一种一切总算尘埃落定的怅然：“果然……”
“王叔早知此事？”聂夭夭意外地眨眨眼睛。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这些年变化太大，太过蹊跷而已。”
都说本性难移，照理说，一个人的性情之所以大变，必是要先经历过一场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大难才成，可这些年来，有平丘无月的宠信，聂鹏的一切向来顺风顺水，虽然偶尔也会有些风波，可那对于曾陪着平丘无月闯过无数磨难，亲手扶持着他坐上龙椅的聂鹏而言，绝对只能称得上是小打小闹。
聂夭夭不了解聂鹏的过去，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王叔，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要给聂大人解蛊么？”
“这个……”煜王犹豫看向风小小，“如果给他解蛊，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如常？”
“不会，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些蛊虫和锁颅钉的位置太过刁钻，哪怕是除去它们本身的功效之外，单就那个位置而言，就能让人九死一生，对方显然是想让聂大人为他们卖命到死，根本就没想过给他解蛊的机会，我唯一能够保证的，只有聂大人的性命，至于其他……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就算不疯，最好的下场也只是成为一个二傻子，至于原来那个被你们信任倚重的聂鹏聂大人，是绝对回不来的，你们完全可以当做他已经死了。”
这话是真的不客气，煜王听完竟不知该怎么接。
锦云看了聂夭夭一眼：“简单，你不是说现在聂鹏的意识已经有所恢复了么，那就将真相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是继续做傀儡，还是成为一个二傻子，反正不管怎么选，他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这么两难的抉择，当然得尊重当事人的意思。”
正在犯难的风小小顿时眼前一亮：“有道理！就这么办！”
煜王头疼扶额：“慢着慢着，此事容后再议，我先上奏皇兄，看看皇兄可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毕竟曾与聂鹏有过过命的交情，如果可以，锦云给出来的这两个选项，煜王一个都不想选，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更好的结果，否则他良心难安。
“你倒是大方……”锦云冷哼。
命都差点交代在别人手上，竟然还有心思帮凶手求情，你似不似傻？
这个问题，锦云这段时间已经同自己争辩了太多回，煜王不想再争了，甚是疲惫地扶着额头：“聂鹏手中掌管着北蠡最为机密的兵法阵图，事关重大，若他当真自此以后成为一个废人，不能再为皇兄所用，那就得提前告知皇兄早作准备才成。”
说不过竟然还搬出了北蠡皇做挡箭牌，锦云深深地鄙视了煜王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走了。
风小小见状，忙戳了戳煜王：“还不快去追？”m.sxynkj.ċöm
“为什么要追？他想走便走，与本王何干？”
煜王没说的是，这段时间的锦云简直暴躁地不像人，欺负他重伤未愈不说，还动不动甩脸子，闹脾气，他也已经忍了很久了，也就是因为这是他的煜王府，没道理他这个做主人的被气到离家出走，他这才忍到现在，否则，他铁定比锦云走得更早，更彻底。
风小小担心锦云，一时也顾不上旁边还有聂夭夭在场，当下一巴掌打在了煜王头上：“喂！讲讲道理好不好？二哥这么生气，这么折腾，这么不像他自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这么颠倒黑白的责怪二哥，堂堂煜王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
风小小这一巴掌力道极大，而且来得突然，煜王没有设防被打了一个正着，当下一阵头晕目眩，再一听她的话，莫名就心虚起来，暗自纠结了许久，这才豁出去一般地站起身，深深看了风小小一眼：“行，敢对本王头上动手，这还是本王自封王以来的第一次，风小小，本王记住你了！”
风小小半点没有被吓到的样子，甚至满不在乎地摆手催促道：“行了行了，狠话谁不会说？快去吧，别让二哥等久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汇报战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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