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平丘炎辛没等平丘炎蒙开口,便骂骂咧咧地跑出了世子府,他离开时的姿势有些别扭,手不自然地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模样看得人很想笑,目送他离开的平丘炎蒙也是真的笑了出来。
“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冒失……”
能被一句话吓得摔个四脚朝天,众皇子中,除了平丘炎辛,也是没谁了。
“还不是殿下语出惊人。”
伴随着一声轻叹,一个身着红衣,唇红齿白的玉面小生自屋外翻窗而进,他的姿态随意,看到平丘炎蒙也不行礼,只示意性地点了点头,就在刚刚平丘炎辛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主动劝说着下面的弟弟来抢夺你的储君之位,放眼历朝历代,怕也只有殿下你一个人做得出来。”
平丘炎蒙看着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谁准你进来的?”
“我自己啊,不然殿下将我扔出去?”玉面小生挑挑眉,他本就比平丘炎蒙小几岁,也只能算是刚刚成长起来的小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这一个挑眉的动作由他做起来,竟是媚态十足,比女子还要勾人。
平丘炎蒙眉头皱的更深:“奴生,你给我好好说话。”
“啧,真不经逗。”见他真的动怒,奴生这才不情不愿地摆正姿态,再正经不过地行了一礼,“属下奴生,参见主子。”
“何事?”心知这人每次出现都没好事,平丘炎蒙也不客气,直奔主题的问。
奴生手掌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卷轴,他将此物认真地放到桌上铺展开来:“这是主子让属下调查的天雲,南竺,匈翼,伏霖四国的蛊师人数极其所在的位置,为此属下可是折了一半的人手进去,主子得赔~”
说着说着就又成了混不吝的语气,平丘炎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直接无视掉他最后一句,径自问:“北蠡呢?你可别说,你有本事调查其他四国,自家地盘却是没有线索。”
“呃……”奴生心虚,这次彻底不敢再调皮了,眼神游移地给自己编借口,“属下,属下人手不够了啊……那什么,主子您也知道,在别处属下便是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没什么,可在北蠡……属下是个要脸的人,还不至于丢人丢到家门口……”
“也就是说,你真的没找到?”平丘炎蒙彻底黑了脸,倒不是生气,而是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本事,能将人藏的如此严实。
想到藏人,平丘炎蒙不由联想到了至今仍在下落不明的煜王,这难道是同一波人的手笔?
奴生表示自己很憋屈:“属下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找遍了,确实是查无踪迹,属下觉得,被分到北蠡来的蛊师,他们隐藏踪迹的技能绝对是风家幸存这批人中的佼佼者,毕竟几年前,煜王殿下在风家蛊师手中吃过一次闷亏之后,今上就下了死令,见到蛊师格杀勿论,那他们想在北蠡安然潜伏寻求庇护,就得彻底化身成为普通百姓,否则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如此一来,只要他们没有行动,那不管怎么找都是无用,除非咱们能请来风家那位传闻中的蛊圣女。”
平丘炎蒙沉吟思索:“我记得,那个蛊圣女现在天雲?”
“没有,据说她三年前便为铲除风家以及毒蛊之术,同她的夫君一同离开了天雲,自那之后她便行踪不定,没人知道她现在何处。”
平丘炎蒙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到底会是谁呢?”
找不到蛊师就只能从皇子下手,可……会是谁被那些蛊师看中呢?他的那几个皇弟,乍一看都是与世无争,但以阴谋论推之,又个个都很可疑,这实在是有些难办,难道还要他一一去查?
“属下回来之前,曾进宫一趟,几位皇子宫中并无异样。”听出了平丘炎蒙话中的未尽之言,奴生主动交代道。
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平丘炎蒙烦躁地摆了摆手:“也罢,本就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暂且静观其变好了,你且退下,损失的人手尽管去莲谷挑选就是,父皇那边我会去打招呼,日后无事我不传召便不要出现了,我烦。”
奴生委屈:“属下都这么乖了……”
“你走不走?”平丘炎蒙扬眉,作势便要去找无尘。
奴生顿时憋屈,赶忙起身:“好好好,属下告退就是,主子息怒。”
才走到窗前,奴生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刚刚主子对三皇子所说之事,当真?”
“自然,此等大事我怎会玩笑?”
奴生神情严肃:“主子明知三皇子并非储君之才,且他与主子一样无心权势,您如此打算,是否欠缺考虑了?”
“不过是提前准备一条退路罢了,在父皇心中,储君的最佳人选从来只有一个,只是那人归来无期,我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奴生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一个翻身,便不见了踪影。
转眼将卷轴之上的东西记在心里,再想到刚刚奴生说的那些没完没了的算计,平丘炎蒙只觉身心俱疲,随手一扫,那卷轴便在这掌风之中瞬间化成一片齑粉,而他本人,也在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聂府
拂松进来禀报世子来访之时,泠鸢刚刚起身准备告辞,一听平丘炎蒙来了,他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聂夭夭不曾留意到泠鸢的异样,自顾自高兴地亮了眼睛:“世子哥哥来了?快请!”
“是。”
泠鸢被两人的对话唤回心神,眨眼之间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既然郡主有客人,那我便不打扰了,郡主慢坐,我下次再来。”壹趣妏敩
说完,也不等聂夭夭说些什么,他便快步走了出去,踏出房门之后察觉到那人已经到了院外,他没有丝毫耽搁,脚尖一点,腾空一跃,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平丘炎蒙进院之时,只模糊看到房檐之上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因着消失的太快,他便也不曾深想,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自顾自地跟着拂松进了屋里,正好看到聂夭夭正披着一件长衣迎面走来,那小脸苍白,脚步虚浮的样子,看得他心头一阵揪痛。
“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日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我来又不是第一次,无需你特意出门来接,快去回床上歇着。”平丘炎蒙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又不敢真的碰到聂夭夭,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个脆弱地小家伙给碰碎了。壹趣妏敩
聂夭夭也知道自己刚刚醒来的模样确实有些吓人,便老老实实照着平丘炎蒙所言回到床上,也不躺下,就靠在床头看着平丘炎蒙甜甜地笑,那小模样实在惹人怜爱:“世子哥哥放心,我没事,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太忙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太忙?你在忙什么?刚刚我可听说,你这几日一直被禁足在这小院,被禁足,你能忙些什么?”平丘炎蒙明显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不傻,自然能看出单纯的疲惫和虚耗元气的区别。
聂夭夭也知道他不是好糊弄的主,便也只能将自己运用全知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北蠡上下搜罗了一遍的事情说了:“世子哥哥放心,那个我只是单纯的用力过猛,好生休息几日就可恢复的。”
“放心?就这?”平丘炎蒙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拉着她的一只小手就是一通训话,翻来覆去地叮嘱她保重身体,不可滥用能力之类,絮絮叨叨的模样,看得聂夭夭以及旁边伺候的红双拂杉一阵目瞪口呆。
这老妈子是谁?
说好的神仙世子呢?
聂夭夭也不打岔,全程都在认真听着,脸上也始终是乖巧地笑容,直至平丘炎蒙停下,她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世子哥哥说的,我都记下了,你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她会想一个聪明点的办法,最少不会再弄得这么兴师动众了。
“对了,世子哥哥今日特意过来,有何事?可是王叔有了什么线索?”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可聂夭夭仍是问得满怀希望。
平丘炎蒙摇头:“不是,只是郡主府已经竣工,我替父皇过来问问你,准备何时搬过去,正好我看这聂府实在不太平,你若要搬,我去宫里替你到父皇那里讨一道圣旨过来,不会有人拦你的。”
“这么快?”聂夭夭惊讶。
平丘炎蒙轻笑:“快么?就像宫宴那日我说的,一个月,不多不少,刚刚好,并不算快。”
“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听到这个好消息,聂夭夭脸上并无半点喜意,反倒是皱起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你不高兴?”
聂夭夭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很高兴,很高兴,就是……就是觉得有些突然,那个世子哥哥,能不能容我准备一下,圣旨也先不急,等我这边准备好了再通知你,好不好?”
“这个自然无妨,只是……”平丘炎蒙看着聂夭夭,神情无奈,“钰笙,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宫宴那日便看你怪怪的,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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