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蓉脸色一变：“大小姐的意思是……聂府还会出事？”
“你觉得呢？你同聂大人在聂府日日相处，应该能看得出他与过去有何不同。”聂夭夭不答反问。
“这……”
柳芸蓉自然明白聂夭夭这话语所指的是什么，自从大理寺一趟回来之后，聂鹏虽然看起来同往常没有明显的变化，可身为他的枕边人，柳芸蓉总会感觉到一些旁人不易察觉的异样，别的姑且不提，单就聂鹏性情越发的阴晴不定，对待她们和胡芬芳母女的态度越发明显，最近竟渐渐连老祖宗都不再看在眼里了。
这个情况肯定是不对的，只是柳芸蓉一个区区姨娘，除了能够拿出银钱来补贴家用这么一点些微的用处之外，在聂府根本无甚地位，又能说些什么呢？
聂夭夭知道她一向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无需说的太过直白，她也不曾想柳芸蓉能够立刻做出决定，见她没了后话，索性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方才我一直听聂思思在说母亲母亲的，是怎么回事？聂鹏把胡芬芳扶正了？”www.sxynkj.ċöm
将思绪暂且从那些复杂无解的事情抽开，柳芸蓉面上的无奈之色越发明显：“虽然并未扶正，可老爷已经发话，胡姨娘如今执掌中馈，虽然还是姨娘的名头，但日后一旦寻到合适的机会，定是要抬为平妻的，所以要我们现在将其视作真正的当家主母，现在就连青青见到她都要称上一句母亲……”
这大概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吧，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或者不得家中老爷喜爱，为妻为奴总是要看人脸色生活的，越是高门大户，后院越是不缺腌臜事，这些年，她自认已经算是见识过了，却不知，原来男人的情爱竟能凉薄至此，先是夫人大小姐，现在又轮到了她和青青，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跳入火坑，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姑且算是理所当然，可青青何其无辜？
聂鹏，这个男人……
聂夭夭冷笑：“他倒是迫不及待……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我对这个胡姨娘还真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些许听过一些她出身风尘的传闻，她家中可还有人？依聂鹏的性子，应该不至于没有好处原则的疼爱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吧？”
更何况，二十年过去，他至今仍对权夫人之事怀恨在心，显然并未完全忘情，姑且也能与痴情二字沾上一点边边，怎的会看上胡姨娘？
“应是没有了，胡姨娘在我进府之后不久就被抬为了姨娘，老爷宠她，不想让她因着过去的身份为人诟病，所以那时曾严令禁止府中谈论有关胡姨娘之事，咱们府中除了胡姨娘是个有脾气的，包括夫人在内一个比一个性子柔软，就连我也是忍气吞声多年才恍然惊醒过来，根本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去冒着老爷的忌讳深挖胡姨娘过去的丑事。”
聂夭夭忍不住轻叹：“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想要息事宁人偏安一隅以图清静的想法，可你们如此没有作为，一味放任，又何尝不是助长了胡姨娘母女的气焰？那李氏王氏姑且不提，柳夫人你好歹是独自撑起整个聂府的功臣，又怎么一点也挺不直摇杆？白白让青青跟着你受了委屈。”
“小姐你不懂，你不知道那个胡姨娘出身低贱，会的都是一些阴私手段，你可知为何老爷膝下明明有夫人和四房妾侍，却只有二子四女，连一个嫡子都没有？虽然表面上是高人所说老爷子嗣稀薄，可二子四女又怎么算得上稀薄？说句不太中听得话，一个男人想让女子有孕何其简单？这些年来，单就妾身所知，李氏王氏就都曾流失过最少两个男婴，这都是拜胡姨娘所赐。”
柳芸蓉说起这些旧事，就忍不住心中愤懑：“就连大小姐和青青的出生都曾生出不少波折，也是怪得很，老爷爷不知怎么的就认死了只有胡姨娘的孩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让胡姨娘给他生个儿子，不过是天道昭昭，怕是胡姨娘害了太多未成形的婴孩，这才导致了她始终未能如愿，这是这些年来，妾身唯一会觉得有些快意的事情。”
“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心肝之人惯来爱做一些没有心肝之事。”聂夭夭最近刚刚给自己的课程之中加了一门后宫宅斗，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好在是有了一些能够纸上谈兵的经验，对于胡姨娘的所作所为，她并无太多感觉，只是在听柳芸蓉提及聂鹏的两个儿子之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对了，聂府出事这么久，悬赏找人的皇榜都发出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我那两个便宜兄长的消息么？他们可是真的还活着？会不会是聂鹏或者胡芬芳私底下做了些什么？”
柳芸蓉对那两位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小少爷并无多少印象，也没多少了解，他们失去踪迹那段时间又刚好是她最为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时候，对于聂府发生的一些杂事自然也没投注多少精力，对于聂夭夭最后两个问题，她还真不知该作何表态：“这，妾身也是不知……”
“唉，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立刻就能如何的事情，咱们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还是不想了，我还小，动脑太多会头疼。”聂夭夭厌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立刻扶着自己的额头装柔弱。
两个人刚好到了之前聂青青在公主府小住时，聂夭夭安排给她的小院门前，柳芸蓉见聂夭夭面露痛苦，忙上前将人扶住，轻声关切：“公主，还好吗？”
“吱～”
还没等聂夭夭说些什么，一个雪白的团子比她更快，从院子之中窜了出来，精准又熟练的落在了聂夭夭的怀中，聂夭夭也是自然而然的立刻将小团子接住，方才的疲惫瞬间被喜悦取代，只见她好玩地拨动这这白团子的两只小耳朵：“蓝月这是又提前发现我来了？真聪明～”
说着，还奖励地在蓝月身上随便亲了一口。
身为地位尊贵的雪中云狐，紫雪和蓝月都是极爱干净之狐，一天最少要洗三次澡，聂夭夭完全不必担心它身上会脏。
“叽叽叽！”
随后跟着出来的紫雪一听聂夭夭抱着蓝月夸，还亲它，立刻张牙舞爪地想要从聂青青怀里跳出来，表示自己也早发现了她的到来，只可惜聂青青将它抱得太紧，它顾忌着聂青青是聂夭夭的姐妹，也不敢下死手挣扎，就只能哭唧唧地趴在聂青青的小臂上，那双美丽的异瞳之中写满了生无可恋的无奈。
聂青青还以为紫雪是跟她玩的高兴了，不无炫耀地亮着眼睛超聂夭夭和柳芸蓉招手：“姨娘，大姐姐，你们来了啊，姨娘，你还是第一次见紫雪吧，你看看是不是像青青说得那样很漂亮？”
柳芸蓉方才被蓝月的突然出现吓到，直至听到聂青青的话这才恍然回神，仔细看向聂夭夭和聂青青怀中的两只白团子。
说是白团子，其实却也不是纯白，聂夭夭有意想要隐瞒它们云狐的身份，之前曾在紫雪身上以彩釉在眉心和四足点缀一些别的花纹，后来蓝月到来，她依葫芦画瓢，她一开始本来是想照着紫雪花纹所在的位置，在蓝月眉心画上一弯真正的蓝色月牙，又怕伪装的太过明显会被人一眼看出，这才听取了拂杉的意见，只是将蓝月的双耳和两只前足染成了蓝色。
虽然看起来没有纯白的圣洁，却也是给它们各自添了一些颜色，有了一点尘俗气，很是漂亮可爱，柳芸蓉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之后，便是热闹又颓废的撸狐时间，紫雪和蓝月灵性极高，虽是兽类，却是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所以，它们自然感觉出了聂夭夭和柳芸蓉身上的低迷情绪，出于关爱主人的原则，为了逗主人和客人高兴，它们也是耍宝不断，一直到日落时分，在公主府用过晚膳，聂夭夭这才让红双拂杉将人送回聂府。
下了公主府的马车，柳芸蓉和聂青青对红叶拂杉告辞之后，正欲离开，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红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聂青青，表情语气虽然很轻，却十分认真：“府中不安宁，柳夫人还需谨慎一些才是，这些给夫人和四小姐防身。”
柳芸蓉本还不解，可一听红双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聂夭夭见她拒绝了搬到公主府的提议，担心有人会对她和青青下手，这才替她准备了一道保险，眼中顿时浮现出了感激，不过这毕竟是在聂府门口，不远处就有聂府的下人在看着，保险一事还是得藏着一些才行，所以她并未直接对红双道谢，只是状似漫不经心的将包裹随意翻了翻，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大小姐有心了，这些点心正是青青爱吃的。”
红双回了一礼，没再多说什么，便直接掉头回到了公主府。
“小姐，奴婢回来了。”
聂夭夭见她进屋，抬了一下眼皮，随意应了一声，便又低头开始专心画着自己的图纸。
红双的眼睛四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红叶呢？”
“哦，她已经被我遣送回莲谷了，昨日是特例，还有一年多，你们两个不能全部留在我身边。”
回想到之前红叶向自己抱怨小姐黑心肝的事情，红双不免有些默汗：“她既能出得莲谷，便肯定是得到那里的教官们的首肯的，小姐如此，怕是那丫头要伤心好久了。”
“我知道，说些信人罚她也只是想让她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罢了。”聂夭夭一想到红叶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就觉得好笑，“我一直很好奇，像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几个，学有所成之后都是一副高人模样，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越来越小孩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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