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心道:“娘娘,您若有什么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定当万死不辞。只求您,救救唱晚姐姐。”
赵图南道:“涧心,你放心吧。本宫定会全心全力,还唱晚一个清白,将她带出察镜处。本宫理解你,本宫有个妹妹,和你们差不多年纪,若是她遭了这等酷刑,对本宫来说,真真是剜心之痛。”
“谢娘娘。”
赵图南指尖缠着云袖,不断摩挲。烟娥缎这么显眼,究竟是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堇禾殿,放在唱晚房中却又不被察觉呢?真是怪哉!
莫非是堇禾殿自己人干的么?只是除了唱晚是单人一间,其余几个宫人皆是三人一间,藏匿风险很大。毕竟,总不见得一屋子都是同犯。就算侥幸在三人间里将烟娥缎藏得隐秘,无人发现,水梅来堇禾殿叫嚣以前,也是要不知不觉将烟娥缎放入唱晚房中。以唱晚的细心,是不会无所察觉的。
假设这次事件冲着她来,那么最有可能便是昭延宫那位。但是唐陵照吧,赵图南撇撇嘴,心中却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无法否认是她,但却总觉得不是她。不过水梅未免来的太凑巧些……
看来,还是要会会水梅……
不过,由她出面未免显眼。赵图南将视线落在涧心身上,有了些主意。
“涧心,你跟我过来。”
“是,娘娘。”
赵图南转身,走进卧房,从梳妆奁内取了些萧淮送来的饰物。她将这些放在锦带中,细心将带口扎紧,郑重地放在涧心手中。涧心瞧她容颜姣若秋月,言笑不苟。
赵图南悄声嘱咐:“你拿着这个,去找水梅。去打听打听,水梅最近动向,又或者,当日是谁让她来堇禾殿,直奔唱晚房中搜物。务必小心,别引起她怀疑。”
涧心重重点头,“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好,寻个好时机。本宫等你的消息。哦,对了,”赵图南双手合十,微微抬首,“你去备些药酒,还有糕点之类的。本宫一会去看看唱晚。”www.sxynkj.ċöm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东西了,奴婢告退。”
“恩,你去准备罢。”赵图南摆摆手。
未过多久,赵图南一人便携着食盒去察镜处,万万是没想到,几次走下来,这宫里她哪都不熟,独独对察镜处的路清楚得很。也是讽刺至极了……
察镜处。
暗无天日。赵图南每次进来都是这个想法,门口审讯公公正在划拳喝酒,便如蜩螗羹沸,七嘴八舌的烦人。其中一个审讯公公见着赵图南来了,大口撕着肉,将杯中的酒喝干,剔着牙神色轻慢道:“您来了这么多次,应是知道关在哪了吧。”
赵图南会意:“本宫自己过去便好。公公们每日审讯,辛苦十分。也是得个空儿喘息。”
“啊,那便多谢娘娘体恤了。”
赵图南疾步向察镜处深处走去,越往里面,便越是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又混杂着血腥气。唱晚带着沉重的铁镣,蓬头垢面,瞧着头顶的小窗。短短几日,她的脸庞深深的凹陷下去,双目浑浊。
“唱晚。”赵图南一看到形如枯槁的的唱晚,眼泪便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每一天,每一天她都要来看着唱晚受苦。
赵图南眸光微动,带着苍凉。她走过去,缓缓地伸出手,道:“唱晚,我来了,你还好吗?”唱晚抓着她的手,点点头,已是无力言语。她的手冰冷,赵图南翻出她的袖炉,塞到唱晚手中。压抑着心头涌起的难受,她又拿出药酒,细细涂在唱晚的伤口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狰狞其上。
赵图南转过头去,从食盒中舀了碗粥。目光向下,瞥见唱晚的十指皮翻肉烂,赵图南沉默了一会,擦掉眼角的泪珠,僵硬笑着。一勺接一勺的喂唱晚吃下。吃了些热粥,身体渐渐有了力气,虽然还是冰冷。
唱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娘娘,这粥?”
“是涧心为你做的。”
“难怪,味道这么熟悉。涧心,真好啊。”
赵图南理理她蓬乱打结的头发,“唱晚,本宫信你是清白的。可是如今没有线索,寸步难行。”
唱晚吃力的撑着挪动身子,“娘娘,这几日奴婢在察镜处,想了许多。”她向四周警惕的观望两眼,又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那日被打的昏死过去,模模糊糊听见察镜处收了贵妃娘娘好处,奴婢不论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赵图南蹙眉,“你若有其他什么未吐的,今日就同本宫说。”
“娘娘……谢谢您。”唱晚眸中蒙了层雾气。她道:“那日常昭仪身边的青瑶,您还记得么?”
“青瑶?”
“是,青瑶。奴婢想,烟娥缎便是她偷偷放在奴婢房中的。”
“此话怎讲?”
唱晚极力压抑着咳嗽声,却还是从嗓间挣出,“水梅带人闯入堇禾殿那日,直奔奴婢房中,一下儿便搜出了。”
“可是,这和青瑶有何关系?”
“那天,娘娘与王上从宫外回来。常昭仪也去了卧云殿,只是王上没有见她。这些都是青瑶告诉奴婢的。青瑶拿了些东西来,说是常昭仪母家的一些特产,叫她送来给娘娘的。奴婢便问她,既是常昭仪要送的,为何不来堇禾殿坐坐。”
“青瑶说,她家娘娘想着您刚回来,满身疲惫,想必是要好好休息,便不来了。奴婢知道您要回来了,便去准备热汤和芙蓉花瓣。恰许是那时候趁奴婢不备,偷偷放入房中,好逮个正行。常昭仪素来与贵妃娘娘交好,定是青瑶,否则哪有人能拿到烟娥缎,还能放在奴婢屋中。”
“本宫回来,怎的没听你说常昭仪送了东西过来?”赵图南面色一凛,如是问道。
唱晚眼帘垂下,语气后悔不已。“奴婢知道,娘娘不在意这些东西,也不愿收着。但这是常昭仪送来的,奴婢只好自作主张收了下来。怕叫您不高兴,便想着等娘娘歇息的差不多了,再告诉您。只是没想到……”
“好,本宫知道了。”赵图南边收拾着碗筷,口中还在说道:“明日来看你,这些药酒你藏好,自己擦一擦知道么?”
“恩!娘娘。”唱晚捂着脸,大颗泪珠从指间溢出,“奴婢希望您,明日不要再来此处了。此处腌臜不堪,娘娘来此实在不适。”
赵图南抚着唱晚头发,“唱晚,就算是没有贵妃娘娘的要求,能来的话本宫还是要来的,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
唱晚,千万等我啊。
夜色早已笼罩着这座皇城。
赵图南早就备好菜肴,双手托腮,巴巴等着萧淮。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踪影。
“所以……我是不是该去卧云殿瞧瞧他?”她自语道,“还是别了。他若不来,定是会叫人提前说的。”
涧心在一旁默不作声,可是视线也是飘向门外的。
待了许久,桌上道道菜肴已经凉透。赵图南盯着门外许久,终是举着银箸独个儿吃了起来。涧心在一旁制止:“娘娘,这菜已经凉了,奴婢拿去叫人热热,您先用些点心好吗?”
赵图南只管大口吃菜,忙不迭道:“你下去吧。王上不会来了,这菜无须再热了。”
话音刚落,萧淮逍遥声音自门口响起,涧心吓得赶忙跪下来。赵图南噎了一下,忙喝了口茶,急急行礼。萧淮歪头,眯着眼笑:“赵图南,你可真是大胆。明明和你说了,等着朕,你倒先吃了。”
赵图南笑得一脸尴尬,“那……王上吃过了吗?”
“没有啊。”
“臣妾又做了些菱袖酥,比上次改进不少,您要不要尝尝?”
萧淮弹了下她的脑门,问涧心要了她的披风,拉着她便要出去。赵图南小跑着,风吹开了她的鬓发,她在他身后轻呼:“您慢点儿。”
萧淮慢下脚步,回眸看她凌乱,不禁笑道:“上次同朕出去,朕记得某人怎么说来着?要好好学习骑马,强健体魄,恩?”壹趣妏敩
赵图南扯扯衣服,道:“王上,臣妾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呢。”
萧淮道:“朕暂不追究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诶?”赵图南在脑海中思索,盛大的节日?萧淮的生辰?都不是吧。她抬起头,一双眸子仿佛浸透了春雪。
无月无星,万籁俱寂。便是今晚写照。萧淮带着她穿过不同宫道,七拐八拐,来到一座殿前。里面无人居住,有些过分的安静了。
赵图南抓着萧淮的手,不动声色注意周围动静。萧淮伸手一推,那深重的宫门便开了。赵图南心咯噔一下,殿中有一间屋子窗户正透着暖光,烛火跳动。“王上,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她有些不安。
萧淮道:“朕方才不是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
萧淮眼中有一丝温暖的颜色了,他松开了牵着赵图南的手,仿佛受了指引一般向前走去。赵图南硬着头皮跟着他,却忽的听得他道:“今日是朕的生辰。”
赵图南怪异的在心中思忖,萧熠分明说了,萧淮生辰是在六月中。
萧淮蓦地笑了,他凑近赵图南,“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萧熠明明告诉过你,朕的生辰在六月,对吧?”
赵图南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道:“不是这样的。”
萧淮道:“无妨。那个人的生辰,确实在六月。”他转过脸,神秘的笑了,“朕和那个人,都是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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