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说这话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捏紧了方向盘，呼吸都快停滞。
他在期翼一个概率几乎为零的回答，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凉飕飕的。
最后也就别责怪对方给你泼冷水，话题是你引出来的。
“哥，你知道…”
“这不可能的。”
沈谣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将沈言的下文无情之中扼杀得淋漓尽致。
“我就开个玩笑。”
别当真。
沈言深吸一口气，表面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碍于车内气氛很沉重终于转移了话题。
“听说，陈宴年那小子让你在学校女扮男装。”
他倒是把你看成了个宝贝。
沈言这句挺废话的，他自己也知道，瞅沈谣身上的衣服都能看出什么情况。
但是怎么说呢，就是没话说了，想借此打破两人彼此间的僵局。
“恩。”
沈谣点了点脑袋，依旧是怯懦的模样。
“谣谣，你要是想的话…”
“我…你哥我可以让你逃离陈家。”
…
“沈家会留我吗？”
沈谣的这句话又堵住了沈言的下文。
沈家人除了沈言之外，没有人把沈谣当回事。
沈谣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颗棋子，联姻的，送给陈家的礼物。
目前来看的话，陈家挺领情，沈谣生得漂亮，惹人喜欢。
沈谣也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跟义务，说直白点她就是个筹码。
她清楚很自己没了沈这个姓，她会是什么。
小三的女儿，妓的女儿。我问问你，是什么？
沈谣没什么丢脸的，她从不觉得。妓不是还有个女子旁呢，一个性别，大家都是人。她的妈妈浓妆艳抹的，把车费朝小沈谣的手中一塞让她自己坐车去学校。sxynkj.ċöm
沈谣只记得在巷子口侧过头看着街道上陆陆续续来往的同学，他们都有父母骑车送上学，她羡慕坏了。
就算是骑自行车送上学的她都羡慕，一点不觉得丢什么脸。
“妈，下午上写字课，老师让介绍自己家长的职业。”
她妈含含糊糊回答说让你介绍就介绍呗，咋了？觉得见不得光？
沈谣真那么说了。
当着全班人的面，那会儿年纪小，不知道小三是什么概念，是什么名词解释。只是看着老师的脸色哗然一变，瞬间充满了鄙夷，从此之后对沈谣的态度一落千丈。
沈谣记得那会儿她中午经常回不了家，这个老师就在教师公寓带沈谣跟她一起吃饭，她做饭的背影像极了妈妈。
当然，这个妈妈是象征词，不是具体表现。
从那天写字课起，沈谣再也没被邀请过去她的教师公寓，她也再也没有吃过那位老师亲手做的饭。
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班里那个小胖墩出了名的喜欢恶作剧，往小女生床上、抽屉里、橡皮泥里塞小虫子，把班里女同学吓得半死。
这些都是见怪不怪的事儿。
后来在全班朝她扔纸团，笑眯眯地戳着她脊梁骨笑话她——
“小三的女儿是小四！！”
“小三的女儿是小四！！”
“…”
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透过窗户看着她，这种被所有人嗤笑的眼神，沈谣从小看到大，直到进入陈家后，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慢慢开始淡忘这件事。
但是，她自己心里永远有一根刺顶着。
很难受。
沈谣开始变得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她太自卑了，童年阴影带给她的一切，让她现在都觉得是那么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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