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他弯下腰凑近她，盛气逼人。
晏赋荆的瞳色很深，深棕色几乎接近全黑。
他们两人的鼻子都要碰到一块了。
鼻息交错，眼神碰撞之间，清栀神经紧绷，屏息凝神，“你……”
他却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笑意更甚，轻声细语道，“臣洗耳恭听。”
“您逾矩了。”
他轻轻的呼吸声似乎能扰乱人的心弦。
清栀犹如惊弓之鸟，脸颊和耳朵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她慌乱地低头，盯着石砖上长起的点点青苔，借此掩饰无措。
“啧。”
晏赋荆慢悠悠勾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这话那晚她好像也说过，晏赋荆嗤笑，对上她明亮的狐狸眼。
每次见到这小姑娘他便莫名欢畅，晏赋荆根本无法忽视心下的异动。
他这人从来偏执孤傲，凡是看上的东西，想尽一些办法，倾其所有阴谋诡计也要拿到手，人亦是如此。
晏赋荆慢慢说道，“娘娘不妨想想，如何才救的了上官美人。”
清栀想要别过头，却被他的手牢牢钳制回来，和入宫那晚一样……
“你先松开我……”
被迫仰着脖子，她似乎发声也有些费劲，只能蚊子哼哼般言语反抗。
晏赋荆也不想逼她太紧，闻声利落松手。
看他终于良心发现，清栀揉了揉下巴略带哭腔道，“我知道督公的意思，您是司礼监之首，这事若您点头，上官美人就不必陪葬了。”
看来还没那么笨。
晏赋荆不可置否地点头。
见状，清栀小心翼翼地试探他，“那您能不能帮帮我，把上官美人的名字摘出来？”
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淡淡道，“臣凭什么帮娘娘？”
清栀愕然无言。
晏赋荆全然忘了自己还耍了半天流氓，又嚣张地冲她挑眉。
为了上官美人的性命，清栀只好可怜兮兮卖惨，“我把督公当做朋友的，您帮帮我吧，也不用您做什么，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闻声，晏赋荆不满地打断她，语气有些凶，“谁和你是朋友？”
清栀委屈地闭上嘴。
不帮就不帮，她又不会道德绑架他，她自己想办法救上官美人就是了，可这话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她给晏赋荆写《舞鹤赋》足足用了半沓纸，一个笔画错了都要重来，还给晴程塞了许多钱，原来人家根本没把她当朋友！
“是妾身自作多情了。”她瘪嘴退后两步。
怪不得人人不待见他，全是这死太监自个儿作的。
“我又没说什么。”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晏赋荆愣了一下道。
他六亲不认的模样实在伤人，她疏离地低头，“妾身告退。”
说罢转身就要走。
也许是几次近距离的接触，她现在根本不害怕晏赋荆，现在都敢公然给他甩脸色了。
“你给我回来。”
晏赋荆哪里能放任她不清不楚的就这样走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他皱眉呵斥道，“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刚夸了你聪明，这会儿又犯傻。
“督公不必和妾身这样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伤的哪门子心，清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她又不是人家的谁，乱期待个屁啊。
只是，纵然这里的阶层不可逾越，可她依旧习惯用现代思维与人相处，那日陪他在行宫花园说的一番话，她是真心希望能为晏赋荆开解。
这些在人家眼里可能就是个笑话，笑过去就得了。
晏赋荆发现自己彻底拿她没办法，只得服软。
他低声下气道，“臣说错话了，娘娘宽宏大量，臣想，娘娘不会和臣置气。”
晏赋荆的眉眼温和了下来，清栀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宽容，瞪大眼睛看他像看一个怪物一般。
他这副顺毛的样子堪称有生之年系列，晏督公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只见他眼中的冰山全然融化，阳和启蛰，宛如春风般和煦。
清栀不知道的是，在黑暗中混迹已久，谁能拒绝透过裂痕，照进来的那束光呢。
清栀眉眼弯弯，蹬鼻子上脸道，“那督公会帮我吗？”
她似乎是笃定了晏赋荆会松口，眼中流露出狡黠可爱的目光。
晏赋荆装作面露为难，美如冠玉的脸上突然有了烟火气，“娘娘不会叫臣白做事吧？”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话。
真是温柔刀，刀刀割人命，这话在晏赋荆这样好皮囊的男人身上也适用。
她眼珠子转了转，妥协道，“事成之后我肯定会答谢督公。”
此事事关人命，说罢她又肯定了一遍，“您放心，我不会耍赖。”
“那这次就劳烦娘娘仔细想，拿什么答谢臣。”
他似乎是耍流氓没耍够，再次走近她，亲昵地俯下身子，在清栀耳边吐字。
暧昧的氛围突然再次包裹住她，清栀欲哭无泪，硬着头皮转头在他耳边道，“我也有块好玉……”
“臣不缺金银器物。”晏赋荆否则她的提议。
“不过—”他话锋一转，突然又止声。
“不过什么？”闻声她傻乎乎地问道。
“娘娘本身，就是最好的谢礼。”他故意说的很慢，一字一句清晰地在耳边蛊惑人。
这话轰的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
晏赋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反应，犹如猛兽看着陷阱中的羔羊，她如囊中之物一般无法逃跑。
他的意思是…要她吗？
“你疯了！”
清栀直接上手把人推开，声音打颤，“这可是要杀头的！说不定还会株连九族！”
晏赋荆不屑道，“有我在谁敢杀你头？”
他权倾天下，连皇帝都得仰仗他，似乎也是这么个理……
不对不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重点不是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督公已经有了晴程，难道还不够吗？”清栀气急败坏地瞪眼。
听她又提起这人，晏赋荆忍不住黑了黑脸，“关她什么事？”
清栀却信誓旦旦，“太后把她送给您做房中人，您不能辜负了她吧。”
晏赋荆被她气笑，耐着性子解释道，“臣早把人送走。”www.sxynkj.ċöm
“那我也不会同意你！”
他并不恼，嘴角含笑看着清栀，突然伸手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耳垂，“不急，臣等得起，就是不知道上官美人能不能等到娘娘救她。”
清栀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招，情急道，“您总不能胁迫我吧？”
望着她天生湿漉漉的眼睛，晏赋荆突然反悔了，他不能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她是且只能是自己无聊时逗趣的乐子。壹趣妏敩
眸子暗了暗，他突然又染上了那股子邪气，“无所谓，我只要你的人。”
他是黑心的人，心思百转千回，这时又逼着自己冷酷起来。
只要能留在身边逗趣，谁都一样，上官清栀确实与旁人不同，但只能止于此了。
只能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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