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图和秦绍对峙过几次，都没占到便宜。
而秦绍的这个回答，也在周鸿图的意料之中。他走上来，坐在秦绍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您儿子犯的错，让他亲自来找我。”秦绍点烟，话说得直接，丝毫没把周鸿图当长辈。
周鸿图自知理亏，态度上一直有些隐忍。
“周凌年轻。”
“那也三十多岁了。”秦绍落井下石，“他如果是三岁，那我不会追究，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分寸正常，可周公子完全不是打闹的态度。周厅长，之前我让姜薇去办事，他从中作梗，要不是微微反应快，如今集团要面临什么样的问题还真就不好说，您轻描淡写几句话让我原谅？怎么，道上传过，秦绍是很好说话的人吗？”
“秦绍。”周鸿图见他态度不好，索性也就不装了。他坐直，也燃了支烟。
“周凌冲动，我承认。”周鸿图说道，“所以我过来跟你表明态度，我想我的诚意到了。”
“这诚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吧？”秦绍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冰花，“万泉这个人，吃里扒外，受惩罚也是应该的，但你和秦家，和我的纠葛，凭什么扯上女人？”
“万泉这么做，可跟周凌没关系。”
“前天中午，周凌在盘谷酒店设宴，在里面最私密的包间里和万泉单独见面，紧接着姜薇被万泉劫持受伤，监控录像和录音还在我电脑里躺着，怎么，周厅长要不要亲自听一下？也请您顺便告诉我，劫持恐吓之类的，要判多久？”
周鸿图震惊，我亦然。
原以为是万泉自己想不开用我开刀，没想到竟然是周凌让他做的！我跟周凌算不上有仇，他这是为了让秦绍领个教训，所以从我下手？
“秦绍！”
“您呢，身居高位，权利比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大得多，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周厅长可别舍不得儿子，到最后让人说三道四，保不住自己的乌纱帽就太难看了。”
“秦绍，你什么意思？”
周鸿图哪能不慌？秦绍直攻他的弱点，他最在意最难舍弃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官半职。
“薛小婉，和周凌走得挺近吧？”秦绍又一问，周鸿图一口茶卡在嗓子里，瞬间剧烈咳嗽起来！而我在帘子后，也震惊得闭不上嘴。
周凌叛逆我知道，但我从没想过他能这么不知分寸！
“我本来无心调查周公子，只不过盘谷酒店里有我的股份，那天和管理层闲谈，哪知道有这么大收获？至于薛小婉，我只能说佩服周公子的勇气。周厅长，你这些年，把他教得不错。”
秦绍一句反讽，周鸿图哑口无言。
薛小婉的资料其实是沈清和查好了给秦绍的，他挖得深，没想到竟然连这么私密的消息都能搞到手。
周鸿图大势已去，颓败之色尽显，他伸手搓了一把脸，“秦九爷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没条件。”秦绍直截了当，“就是没得谈。”
“您这样，是要跟我结仇了？”
“结仇倒也谈不上。”秦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颈椎，“按照秦慕铭的辈分，我还要称呼周凌一声小舅舅，但这位长辈实属为老不尊，就不能怪我不容他了。”
“你……”
“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我尽量让这件事不要牵连到您，如果您愿意大义灭亲，那我当然很高兴。”秦绍向前一步靠近周鸿图，压低声音，“但如果您拦着我，那我们走着瞧吧，我耐心还行，也耗得起。”sxynkj.ċöm
周鸿图走的时候，带着一身怨气。
秦绍走到我这边拉开帘子，脸上挂着笑。
“都听见了？”
“嗯。”我点头，猫一样地伸手勾住他的皮带，让他陪我坐下，“你要不说，我真不知道周凌和薛小婉还能……”
“他们未必是那层关系，但是平时确实有走动。”秦绍解释道，“不过这种私下走动，已经足够让钱书记大动干戈，置于周凌于死地了。”
“嗯。”我点头，“薛小婉有点胸大无脑，格局也不太够，想不了太多。钱夫人现在都懒得出手料理她。”
“钱书记要成绩，还想往上爬，钱夫人当然也希望自己男人能越走越高，丑闻这种事情，说起来不过是家事，自然不想太过张扬。”
秦绍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看来有些事情，需要快点办完了。”
“比如？”
“南城郊的进度。”秦绍语气严肃，“有件事情我没跟你说过，现在想想，可以告诉你了。”
“嗯？”
“南城郊落地签约，不是和秦集团。”
我大惊，“那是和谁？”
“九山集团。”秦绍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冲击着我的耳膜，“我自立门户的新公司。”
我好半天没回过神。壹趣妏敩
秦绍运筹帷幄，在集团里掌舵，却在背后把集团架空了？！
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要是秦松知道了，估计得被他气到住院！
“如果不是秦松不让秦慕铭入董事会，我还真没有这个机会。”秦绍手里绕着我的头发，“秦集团构成复杂，人多是非多，况且并不是我自己的产业。秦松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想着甩给我，让我帮他扛起来，可他甩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漏洞一堆了。”
“王启发……”
“对，包含王启发那些账目。”秦绍道，“如果前些年，秦松真的用心经营，集团的声望要比现在大许多，我当时也不至于用跟乔柔柔联姻的方式维护集团声誉。”
“那集团，你打算怎么办？甩给秦慕铭？他是那块料吗？！”
我语气急切，秦绍眉头一皱，我会意，知道他是误会我在关心秦慕铭。
“我意思，那这些年的心血，不就毁了？集团是你父亲和母亲的心血，你真的能扔掉吗？”
“不是扔。”秦绍纠正我，“只是换个方式经营，我打算把不必要的东西都砍掉，做成小而精的股份公司。至于我母亲那一份，我会好好守着，以后，留给她孙子。”
我还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孙子是谁，后来看秦绍盯着我笑，突然意识到他逗我呢。
“九爷想得真好，哪儿来的孙子。”
“薇薇配合一下，不就有了？”秦绍这话说得特不要脸，我白他一眼没吭声。他继续道：“之前办公室那回，我以为会有，没想到失算了。”
他当然失算。
他没戴措施，我又不是没吃药。
我可比他谨慎多了。
“后来想想，好在没有，不然对你也不公平。”秦绍说着压低身子，在我耳边低语，“我们还是，先结婚，再要孩子，按照顺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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