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肉竟一点都不腥,入口即化,美味异常。从尹和金灿一人吃了二三十条,终于吃饱肚子,缓过劲来。
“小子,”从尹得意非凡,“我说的可有错?昆仑绝不会让渡劫的人死掉。就算命悬一线,最后一刻也必能化解。那场雨,还有这些鱼,都是昆仑送给咱们的。”
金灿原本并对从尹口中的“昆仑九难”将信将疑,海上气候本就变幻莫测,如果那场雨只是个巧合倒还说的过去,但这片碧绿的海面出现的未免太蹊跷,送上门来的鱼更让人匪夷所思。故而,他也开始相信从尹说的话,自己恐怕是真的在渡“昆仑九难”,便低头不语。
“你瞧!”从尹惊喜的喊道,“鱼!”
只见他们船板周边不断漂起被滚热海水烫死的鱼,一开始只是他们吃的那些浅层的石斑、鲳鱼等,没过一会儿,翻出水面的鱼越来越多:黄花鱼、鳕鱼、鲨鱼、三文鱼、金枪鱼、海鲈、秋刀鱼、海鳗、鲅鱼、章鱼应有尽有,海水也开始发出一阵热腥味。
“快!快!都捞上来!”从尹激动的招呼金灿,金灿忙着打捞,突然感到一阵炎热难耐。
“先生,”金灿热的满头大汗,“这海水怎么越来越烫?”
从尹展目望去,果然,水面上热气缭绕,除了鱼,那些长出水面的奇花异草也被烫蔫了。
“快拉我上去!”金灿叫道,“我受不了了!”
水底深处出现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球形物体,通体光芒越来越亮,随着这光,海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原来,这片海域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碧绿色,就是这球形物体导致。只是因为开始的时候,它的光芒并不明显,从尹和金灿顾着抓鱼,谁也没有注意。而几乎是一瞬间,这球体发出灼热的能量,海水都被染的金黄,水面开始微微震动着气泡。
即使在船板上,从尹都被蒸的大汗淋漓,更别说金灿,名副其实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从尹拉住金灿的手,将他拽上船板。只见他赤身裸体,浑身通红,他边穿衣服边庆幸道:“再晚一些,恐怕我要被煮熟了。”
从尹凝重道:“即便在船板上,如果这片海水继续升温,我们也活不了。不是被煮熟,就是被蒸熟。”
金灿道:“若这也是‘昆仑九难’,那我们定然无事。”
从尹只道他是语出讽刺,但见他表情肃然虔诚,竟是发自肺腑之言。金灿索性坐在船板上,如同从尹之前那般,打起坐来。从尹虽觉得不妥,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妥,只得也跟着坐下来,闭目沉思,等着渡过昆仑这一难。
那海水温度越来越高,海面下的植物统统被煮得变了颜色,而长出海面的那些花草绿植,都已经倒进海里,成了烫菜。从尹和金灿被蒸煮的汗水如下雨般“噼里啪啦”滚落,二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头疼欲裂。
“金灿,”从尹喘息道,“难得你肯信我,只是一味的束手待毙,恐怕也是不行的。”
金灿睁开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汗,不解道:“可是前面我们在海上漂泊,你不是一直在打坐嘛?”
“话虽如此,”从尹皱眉道,“但你要知道,‘昆仑九难’是不会让渡劫的人死去,但并不表示渡劫的人不可以求生。”sxynkj.ċöm
“这又是什么意思?”金灿道。
“意思就是我错了!”从尹打断他,“咱们得赶紧走,不走的话,最多一分钟,咱们就被蒸熟了。”
“怎么走?”金灿挣扎着站起来,但因为脱水,他又虚弱的摔倒,急道,“没有桨。”
从尹从裤袋里摸出黑陀螺,放在手心,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消一会儿,那黑陀螺便转出一阵旋风,那旋风越转越快,越转越大,从尹指着旋风画地一圈,对目瞪口呆的金灿道:“这便是潜行术。”
金灿眼睛都看直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耳边风声轰鸣,从尹画圈处被旋风裹挟,二人瞬间离开那片沸腾的海域,来到一处深蓝发黑的海面。
“有了这潜行术,”金灿激动道,“咱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在海上。”
从尹看起来却颇为沮丧,摇头道:“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违背‘昆仑九难’的规则,如果大罗仙人不认这个,咱们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
“我看不会,”金灿安慰道,“您不是说了嘛?渡劫不代表不能求生,总不能让咱们活活被蒸死在海上吧?!”
“但愿如此吧!”从尹长叹一声,“如今我已历经‘海劫’、‘饥饿劫’、‘太阳劫’三劫,还需要六劫方可功德圆满。”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金灿道,“‘海劫’、‘饥饿劫’、‘太阳劫’这三劫里,只有‘海劫’、‘太阳劫’这两劫是不可避免之劫难,而‘饥饿劫’却是你自作自受,不知道可能作数?”
从尹默然不语。
金灿讨了个无趣,只好收拾起船板上的鱼,适才因为没有想着离开,他捞的鱼有限,加上“潜行术”的颠簸,又落了不少下去,如今船板上只剩下十几条鱼,还不够二人一天的消耗。好在以后从尹同意用法术捕鱼,二人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待在船板上活受。
“海内竟会有这样一片热海,真是怪哉,”金灿收拾完鱼,坐在桅杆下,“我们炎洲虽然看起来是一片火海,然而温度并不高。我回去之后,跟他们说有这么一处地方,海下有个太阳一样的火球,海水沸腾的时候,能将水下动植物都烫死了,他们一定不信。”
“依我看,”从尹沉吟道,“那个火球应当就是太阳!夕阳西下时,它就沉下海底,等到第二天黎明,太阳再从海里升起,那片海域的动植物生命周期便是根据太阳起落而循环反复。”
“对!对!”金灿恍然大悟,“先生,果然学问了得!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我在炎洲岛上,眺望远方,常见太阳落进远处海里,原来就是刚刚咱们到的地方!我金灿竟能亲眼见到海里的太阳,也是不枉此生!”
正说着,此时东方既白,远处海天之间燃起一片晕红,二人静静望着,只见太阳在层层霞光中,一跃跳出海面,金色的光芒刺破天际,将那片海水染的金光灿灿。从尹和金灿激动的不能自已,竟热泪盈眶。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从尹和金灿围绕是否应该用“潜行术”直奔昆仑而争论不休。金灿认为既然大罗仙人知道从尹的潜行术,在设计“昆仑九难”的时候是会考虑在内的,如今他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与其这么漫无目的的飘着,不如直接去昆仑;而从尹却无比坚定的认为,法术只能在二人绝境时求生时再用,否则就是不够虔诚,大罗仙人神通广大,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们绝不可投机取巧,功亏一篑。
二人在海上又飘了两天,为表示虔诚,从尹每每在饥饿难耐的时候才出手捕鱼。这天下午,他又饿了,手里转着黑陀螺,站在船板前面,正当他瞅准了鱼,准备出手之际,远处飘来一个夔皮箱子。从尹瞧着眼熟,想着在哪里见过,身后的金灿却嚷嚷起来,道:“这是装风生兽的箱子,怎么飘到这来了?”壹趣妏敩
从尹心中一惊,他想起来了,这的确是放在炎洲船上,用来装风生兽的夔皮箱。在船上的时候,因为大罗仙人嫌弃,反复向他强调禁止携带风生兽上昆仑,他便偷偷用菖蒲灰杀了四箱风生兽,独独剩下一箱,当时正准备下手之际,被尧彦打断。
眼前飘来的这只夔皮箱因为海水冲击,早就断成两截。从尹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还没来得及下手的那一箱,若是的话,箱子在这,那里面的怪物定然不会远。海上风这么大,一箱风生兽一旦被放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得了了,是风生兽!”从尹抱怨道:“你们炎洲火林山生出的这些风生兽,总有一天要闯出大祸。”
“先生尽管放心,”金灿道,“风生兽只要蒙上了眼睛,即便是遇上了风也不能自体复制。我们从炎洲来,将它们装箱的时候,早就蒙上了它们的眼睛。”
“哦?”从尹大喜道,“想不到尧彦做事还这般谨慎。”
“那是自然,”金灿见那夔皮箱子靠近,便支出佩剑去够它,“这是炎洲的规矩。”
金灿将箱子支近,只当里面已经空了,并未当一回事。万万没料到,箱子里突然扑出一只巨大的风生兽。
“不好!”金灿大惊,忙护着从尹朝船板后面退。
这风生兽虽然被蒙了眼,但凭借风声便可定位辨识,就如同长了眼睛般自在。它的体型比一般的风生兽大出三倍,应当是这几箱风生兽中的王者。
它扑腾站在夔皮箱边缘,伸长脖子,昂着头,跟从尹金灿对峙了片刻,突然振翅腾空跃起,一个猛扑,将从尹和金灿的船板掀翻。
金灿落海,呛了几口水,浮出水面,大叫:“先生!”他抹了一把脸,眼见那风生兽伸出利爪,将从尹从海里捞出来,带着他一飞冲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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