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怀着孕被流放，孤苦伶仃地死在了去往苦寒之地的路上。壹趣妏敩
我当年辜负了她，害得她不得善终。m.sxynkj.ċöm
自此心怀愧疚，夜不安眠。
她今年的忌日快到了。
我盯住莫绪闪烁的眼睛，怀恨道：
与爱妻此生阴阳相隔，无缘白头偕老，乃是本王终生憾事。
现在病了，出不得王府大门，连采买些纸钱烧给她和那未出世的孩子都做不到。
我说我能做的，也就只剩抄些经文，为她和孩子祈求冥福，惟愿她们来世托生在富足的寻常人家，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必再遭劫难。
亲王府的田地，产业，钱财，奴仆，都可以让给你，随你处置，我不计较。
只是这府里的大事小情，如今虽然你说了算，但本王想做什么——
我按下怒火，瞪着莫绪：
你还没资格管。
我冷笑道：
想对本王横加干涉也行。
等我哪天被治罪，被剥夺了爵位，废为庶人了。
到时再说。
我说本王在这等着那一天。
……………………
莫绪眼睛里的光随着我的话一点点暗淡下去，最终缓缓地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他有些茫然无措地收回手：
王爷，我只是……
他黯然地看着我压着火将刚才与他角力争笔时被墨滴染脏的纸揉作一团，泄愤地丢到地上。
莫绪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低低地叹了一声：
我只是希望你尽早好起来。
我活动了一下被他捏得发疼的手腕，另取过一张夹杂金箔的宣纸铺好，换了枝新笔润过墨。
人活一世，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说完，起笔落纸勾出一划。
我不耐烦地敷衍道：
无须强求，各安天命吧。
……………………
我跟莫绪翻脸，恶狠狠地发过脾气之后，估计我当时怒不可遏的样子也吓住了在场的雪舟，此后几日，他连哄我喝药也比往常更加小心翼翼。
至于我每日伏案抄经，连莫绪来劝都碰了好大的钉子，现在更是没人再敢凑过来多嘴，不怕死地触我霉头。
所以那几天我难得过得很安静，可以缄默无言地待着，不需勉强自己开口应付谁。
守着我的人，我和他们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了，而我想说上几句话的人，又都早已不在身边。
雪舟上次被我疏远，还很努力地试着与我搭话，这回却是收敛了很多。
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再也不敢像曾经那般佯装轻松地逗我开口了。
我本以为那年就要在波澜不惊的静默中度过即将到来的凛冽寒冬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雪舟。
他倒颇为执着，不肯放弃，总有办法搞出新花样。
那家伙某日为了捯饬他编的小花篮，照例去我府中花园薅花撸草，碰巧从树底下捡了一只受了伤飞不动的猫头鹰。
小太医带它回来，粗略地检查过翅膀的伤口，觉得能治好，就养在身边，每天喂食喂水地悉心照料，甚至还给这只日渐亲近的小猫头鹰起了个随自己的名字——
雪球。
整天冲它雪球，雪球的叫来叫去。
一来二去，他们俩混熟之后，最常干的事就是聚在一起，当着我的面，咕咕叨叨地讲我坏话。
……………………
小太医在屋里搬个小凳子，捧个装生肉的盘子。
他也真是不嫌烦，喂上一条肉，嘴里念叨一句。
小雪球伸着脖子吃高兴了，有学有样地跟着咕咕一声回应他。
这家伙前几天嘚嘚的还是：
王爷生气了。
不搭理咱们。
咱们好可怜呀。
该怎么办才好。
我充耳不闻，还是不理他。
没过两天，聒噪的小太医就换了新词，暗戳戳地继续嘚嘚我：
王爷真薄情。
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他这人小孩脾气。
不光小心眼，还记仇。
雪舟背过身，对着他家呆头呆脑的猫头鹰絮絮叨叨地抱怨。
而小雪球瞪着它铜铃大小的眼睛，跟听懂了似的，还在边上不住地点头。
一人一鸟，一唱一和，没完没了的。
吵得我头都疼。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骂道：
蒋雪舟，你烦不烦？！
小太医回头看向我：
王爷终于肯搭理我了呀。
我皱着眉头，嫌弃得不行：
闭上嘴，安静点。
小太医听完，委屈地扭过头对着雪球小声道：
雪球呀，王爷自己不说话，还不让咱俩说话。
说完故意用我听得到的音量跟他家的猫头鹰抱怨道：
不讲理，真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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