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趣文学 > 言情小说 > 青梅不让 > 第十九章 上元夜
  那日任明昭发的一通火让娄辛夷再不敢拿她当平易近人的侯府小姐看待,那一声声质问好像抽在她脸上的巴掌似的,话语里都是指责她自私,不顾易子璟的前程,可是娄辛夷也觉得委屈,为什么易大人明明是皇帝钦点的探花,家里又是侯爵,出身都这么显赫了帮她这一点点小事很难么?

  可转念想想,易大人一家对她有恩,她不该得寸进尺强求别人帮她,只是她没办法了,还能有什么办法翻案,惩治王谦这样的恶人呢?

  心里堆了这么多事,更不利于身体恢复,大夫开了药也不见好,只能劝娄辛夷放宽心。

  这日,娄辛夷在屋里翻看着易子璟给她送来的游记打发时间,外面天寒地冻,她又身体不好,更加不想出门了。露珠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每日都要去外面找人说说话,回来鹦鹉学舌说给她听,她倒听了一耳朵京都各家的轶闻八卦。

  只是今日,露珠回来地晚了些,娄辛夷怕她惹了事,正想出门去寻,那丫头慌慌张张进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娄辛夷奇怪地问她。

  “姑娘!你一定不知道我刚听见了什么!”露珠扑过来吓了娄辛夷一跳,“你这丫头,有什么话慢慢说!”

  “那个三姑娘和易大人不是亲兄妹,他俩是未婚夫妻!”露珠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砸懵了娄辛夷,“原来那三姑娘是侯夫人庙里捡来的孤女,养在家里,长大了就让她和易大人订了亲,说起来不过是个童养媳!”

  “她自己也就是无父无母的弃儿,连姑娘您的手指头都比不上,怎么还那么大气性指责您呢?山鸡变凤凰还抖擞起来了!”

  “要我说,侯夫人连这样出身的都愿意接受,姑娘您怎么就不行了?她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些,脾气这么差,哪里配得上易大人?”露珠口若悬河,张嘴就来,末了叹息了一句,“要是姑娘您也嫁一个易大人这样的世家公子该多好啊,老爷的冤屈有人帮着伸张,您今后也有好归宿,不怕再被人欺负。”

  露珠无意识的话如醍醐灌顶一样惊醒了娄辛夷,她打了个激灵,露珠还以为她觉得冷了,要给她灌个汤婆子。娄辛夷死死抓住露珠的手,纤瘦的手掌此刻有了千钧的气力,露珠忍不住叫疼。

  “好露珠,你提醒我了,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娄辛夷垂着头帮露珠揉手腕,心里翻江倒海地想,任明昭明明也是这个家的外人,凭什么不许易大人帮自己?就因为她来得早?就因为她和易大人有婚约?那她,为什么不能努力试一试?她也喜欢易大人啊,第一次和他说话就喜欢了,可就因为觉得卑微,觉得不配,所以连说一句喜欢都不敢。

  生活有了奔头,身体底子又好,娄辛夷不过两日就恢复过来,都能去灵芝堂给唐氏请安了,她决定先从适应建宁侯府的生活开始,任明昭做什么她也要做什么,还要做得比她好,这样才能让易大人的家人开始接受她!

  露珠本就觉得自己主子先前太过胆小,现在干劲这么足,更是殷勤地和侯府的下人打好关系,听他们嘴里漏出来侯府主子们的消息。

  这主仆俩的异常哪里能逃得过执掌中馈的李氏,她挥退了来禀告的嬷嬷,瞅了一眼趴在她身边记账的任明昭,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任明昭捂住耳朵怕母亲来揪,“我就觉得她挺没意思的,懒得和她计较。”

  李氏气得翻个白眼,“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笨蛋?这是计较不计较的事吗?你高姿态,男人可不会推拒送上门来的殷勤小意!”

  “娘,您这是怀疑阿璟哥哥的人品啊?”任明昭大惊小怪道。

  “阿璟人品怎么了?我们阿璟的人品有谁能质疑啊?”易子恒掀起门帘走进来,易子璟提着两个灯笼走进来,一个画了昭君,一个画了条圆圆胖胖的锦鲤,闻言疑惑道,“我最近可没做什么坏事!”www.sxynkj.ċöm

  李氏背后说自己儿子坏话有些不自在,就问兄弟俩怎么来了。

  “明日就是上元节,京都有灯会,我们一家子出去赏灯吧?”易子恒看起来兴致勃勃,“二弟还画了灯笼来!”

  易子璟就把灯笼提到任明昭面前来,笑容温柔,“迟迟挑一个?”

  “就给我一个?”任明昭瞧了瞧李氏,笑容狭促。

  “你还想要什么样子的我再去画,你挑完了我再送一个给娄姑娘,她第一次来京都,也该瞧瞧京都上元节的灯会是何等热闹。”易子璟十分纵容她的小脾气。

  任明昭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了,忍不住推开他的手,“我以为你还要送给母亲一个呢!”

  “那我再给母亲画一个,祖母的也画!”易子璟心想忘记了母亲的份,他晚上再画,连祖母的也一起画,迟迟为何要发脾气?

  任明昭有种憋着火气不好发的郁猝感,忍不住跺跺脚,理也不理他甩手走了,易子璟更疑惑,却见易子恒一脸坏笑,“哈哈,惹人家生气喽!”

  “大哥你知道迟迟为什么生气?”

  “我不知道啊!”

  “那你.....”“反正又不是生我的气,不用我去哄!”十分无赖的态度,易子璟拧眉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李氏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儿子,气得拍了记桌子,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头疼!

  李氏肃着脸,视线瞥过大儿子,再看一遍小儿子,“过完上元节都到祠堂里跪着去。”

  说罢提走了那个小金鱼的灯笼离开,丝毫不理睬易子恒大呼小叫喊冤的声音。

  融园,任明昭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趴在丝被上觉得委屈又生气。桑枝被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不舒服了,想去给她请大夫。

  李氏就在这时进来,叫她们不必慌张,她推开门,瞧见窝成一团的女儿,心里又软又生气。

  “先前不还说不计较的么?”

  任明昭埋着头,有点想哭。

  “你呀,就是从前太顺了,所以现在碰到一丁点小坎儿都觉得难受。”李氏坐在任明昭身边,帮她顺着凌乱的头发。

  “你不也说了那姑娘没意思的很,你瞧不上她所以不计较,这话你说的对也不对。”李氏就拿出了年轻时的几分本事来指点她。

  任明昭忍不住反驳,“哪里不对了?”那娄辛夷先开始瞧着柔柔弱弱的,后来应该是在府里听见了她的身世才起了心思的,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世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她命好从一个小孤女一跃成了侯府养女,从来感恩又知足,遮遮掩掩自己的过去只会显得可笑,她饱读诗书,又有一技之长,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获得别人的认可,那娄辛夷凭什么?凭她更会哭吗?

  “更懂女人的永远是女人,你觉得娄辛夷柔柔弱弱只会装可怜,可你阿璟哥哥涉世不深天真的很,又心肠软好管闲事,她的眼泪可比你的怒火惹人怜惜。”

  任明昭气得捶床,阿璟哥哥真是笨!

  李氏爱怜的扶起女儿,用帕子帮她擦眼泪,“娘最喜欢你,才不会被别人蒙蔽,可你阿璟哥哥是个糊涂的,迟迟别气了,以后呀别这么直性子一惹就发火,她柔弱你就深明大义,她可怜你就比你阿璟哥哥更同情她,咱们迂回着来,一点一点教会咱们家的小绵羊。”小绵羊自然是指被人盯上的易子璟。

  任明昭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她再有道理不顾体面的冲人发火就是不对,她得改一改。

  见哄好了小姑娘,李氏让人送了小金鱼的灯笼来,“喏,是不是喜欢这个?”任明昭宝贝地捧着灯笼笑,刚刚哭过的大眼睛还带着潋滟的水光,弯成了水色朦胧的月牙儿,又美艳又天真,李氏叹气,这丫头若是这么冲二儿子撒娇,哪至于要躲在房里一个人哭?

  “明日你和你阿璟哥哥去玩,我和你父亲还有祖母就在家里待着,祖母腿脚不便,出门不方便。”

  任明昭知道李氏想给她和阿璟哥哥凑一起呢,乖乖靠着母亲的肩点头。

  第二日,任明昭早早就梳妆打扮,衣服一套一套试,首饰一样一样戴,桑枝费了毕生所学总算教她满意。

  她在一人高的铜镜前转个圈,绣着仙云玉兔的红色裙摆如火焰一般散开,她今日精心打扮过,梳了俏皮的双螺髻,用细密的珍珠米儿和红宝石攒成的小巧花冠贵气又明艳,杏色上袄也绣着仙云与月桂,领口和袖口还嵌了白色的狐狸毛,蓬松莹白,衬得玉白明丽的小脸愈发娇憨。潋滟带着媚色的狐狸眼微垂,纤长的羽睫半遮半掩着,有种十分慑人的魅惑美。

  朵萃吸溜着口水,不住的夸她好看,任明昭十分满意,亲手提着自己画的灯笼去祖母的灵芝堂。

  今日灵芝堂的庭院也应景地挂了许多灯笼,李氏怕唐氏觉得府中看灯无聊,特地让人买了许多样式的,莲花灯、贝壳灯、兔子灯、蝴蝶灯.....映地整个庭院亮如白昼。

  屋里大家都到了,大家正在看易子璟送来的新灯笼,一个画了龙,一个画了凤,龙凤呈祥,寓意也很好。

  “祖母祖母!我送您的灯笼!”任明昭献宝一般捧着自己的灯笼送上去,她画了一上午,不仅细细描了线条,还上了色。

  灯笼不过是最普通的样式,却画着脚踩祥云正在奔跑的九色鹿,身披彩带飘逸飞翔的仙女,慢慢转着灯笼,竟是一副精致的飞天图!

  唐氏爱不释手,连连吩咐下人们小心,别把灯笼烧坏了,就挂在屋里给她瞧。

  娄辛夷捂着嘴笑道,“头一次见三姑娘画画,画得真好看,竟比易大人还要好!”她今日也精心打扮过,敷了粉还点了胭脂,显得气色极好,更多了几分娇美。

  李氏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继续欣赏那副飞天图,耳朵却竖着要听听傻女儿要怎么回话。

  任明昭得意一笑,上前挽着易子璟的手,左右瞧他,“阿璟哥哥才不生气呢,他读书时的画艺作业都是我帮着做的!”

  易子璟倒没有被揭了短的羞惭,很配合地点头,“迟迟的画艺属实天赋超群,我不及她。”

  “可是阿璟哥哥画的金鱼却是最可爱的!”任明昭趁机夸道,易子恒一脸牙酸率先离开,“那还不提着你的胖金鱼出门?”

  任明昭提着裙子就去追,“大哥哥你就是嫉妒我有灯笼你没有!”

  易子璟满脸带笑落在后面,也不忘招呼娄辛夷一起走。

  娄辛夷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灯笼柄,礼数周全地与长辈们告别后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灯会其实整个京都都有,只是大家会提前打听今年哪个坊有新奇的灯笼,也有想要趁机招揽生意的商户,会在自家铺子前面架灯楼,更豪气的会架灯山,还准备了各种灯谜,画个一两文钱就能参加,猜赢了能得盏灯。这样的灯市往往更加热闹,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都派了许多人马在街上巡逻,时刻防止出现踩踏或走水。

  平康坊这边的灯会普普通通,最热闹的还得去德祥街,那里汇聚了全京城最大最齐全的各色铺子,各家商号也舍得花钱搞噱头,一般都是几家一起凑出一座灯山,辉煌璀璨的灯山一座接着一座,火树银花不夜天,简直要将红尘人间映成九天仙宫。平日从街头逛到街尾都要大半天时间,且周围几个胡同都住着勋贵权臣,想在这里寻摸个宅子,那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德祥街气派宽敞,饶是如此也被赏灯的人挤得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人太多了,你们都跟牢,别走丢了!”易子璟连连嘱咐,看身边四处张望都不晓得低头看路的任明昭,易子璟只好伸手牵着她把她看在眼前。

  任明昭一手牵着易子璟,一手提着她的金鱼灯笼,娇气又讨好的抬头一笑,光影辉映中,竟比满城灯火还要璀璨。

  娄辛夷和露珠挤在侧后,见此不由抿紧了唇,眸光渐深。

  殊不知这一幕,倒叫季亭麟也瞧见了,心里忍不住的翻涌着难言的酸涩情绪。昌平长公主和季太师在另一扇窗前看街上的花灯,昌平长公主爱热闹,可又不好去人群里挤着看灯,于是每年都会在这家酒楼定个包间,喝着茶吃着点心,优哉游哉地赏灯。

  季亭麟不免后悔,不该听祖母的来赏什么灯,有什么好瞧的,看久了刺的人眼晕。

  可眼看那姑娘顺着人流越走越远,按捺不住还是起身,“祖父祖母,我想出去走走。”

  昌平长公主觉得孙儿平时太闷了,这种佳节时刻就该好好玩一玩,要是有缘碰见了哪家的小姑娘,也不失一番佳话!

  “去吧去吧,多带几个人跟着,注意安全!”

  季亭麟谁都不想带,汇进人流里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涌入德祥街看灯的人越来越多,易子璟紧紧牵着小姑娘,还要分神让跟着的家丁照顾好娄辛夷,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至于易子恒,他一出门就拎着任明昭送他的灯笼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此时前方突然爆发了一阵骚动,有人惊恐的大叫“别挤了,有人摔了!”所有人都想挪开位置,要么离开要么站定,人群一瞬间炸开了锅,开始不受控制地更加汹涌的拥挤到一起,任明昭缩在易子璟身边,被人群推搡的几次都要跌倒,终于,不知被谁踩住了裙摆,她控制不住地朝下跌,看着娄辛夷被挤到了易子璟怀里,易子璟惊恐的表情很快被涌来的人群淹没,她感受到了被四肢被踩的疼痛,疼得眼泪直掉却根本推不开周围的人,此时,连她的呼救声都不能被人听到。

  季亭麟急切的推开人群,伸长手臂揪着小姑娘的衣裳将她拽了起来,团团将她抱在怀里护住,顺着人群继续前行,慢慢挪腾到边缘处,总算脱离了蜂拥的人潮。

  “伤到哪儿了?胳膊疼还是腿疼?肚子疼吗?”寻了个路边空荡无人的大树,季亭麟放下怀里的小姑娘,急切的确认她的安全。

  任明昭吸着气伸出双手,白嫩的纤细手背被踩着在地上摩擦,青青紫紫,破皮还流着血,她的鞋也丢了一只,罗袜沾满了尘泥,发髻松散,衣衫褴褛满是脚印,脸上也沾上了尘土,还好没有破皮流血,大眼睛正蓄满了泪,惊魂未定地看着季亭麟,说不出话来。

  季亭麟蹲在她面前,瑞凤眼紧紧盯着她,“认得出我吗?”好半晌,才见她颤颤巍巍地点头,不由松了一口气,从袖袋里取出丝帕,帮她擦手上的血,“有没有被踩着背?胸口或腹腔痛不痛?”

  任明昭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不,不痛。”

  “那就好,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会好。”季亭麟擦完手又抬头看她,眼里还残留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小姑娘今日定是认认真真打扮了出门的,此刻却狼狈地像个小乞丐,手帕脏了他忍不住用手帮她擦脸上的脏污。

  温热有力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脸颊,动作很轻,轻的像是爱抚,他的表情也格外认真,甚至有些温柔。任明昭有些尴尬地转开脸,这种程度的接触,有些过于亲密了。

  季亭麟如梦初醒,“抱歉,我逾矩了。”

  “没.....没事.....应该我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单薄的对话一点都不适合大难不死的此时此刻,季亭麟站起身,看着街道上依旧没有减少的人流,意识到今晚怕是要出事。

  “能站起来吗?我现在要去京兆尹帮忙,我带你到那边,再通知你家里人来接好不好?”

  任明昭当然觉得好,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左脚却感受到钻心的疼痛,她一屁股跌坐下去,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脚踝。

  季亭麟嘴上说着“失礼”手稳稳握住她裙摆下的脚踝,一点点掀高了裙子,又褪掉罗袜,玉白纤细的脚踝肿得老高,他尽量轻的揉捏,任明昭疼得眼泪直掉却一声不吭。

  “还好只是有些错位,请个跌打的大夫正一正骨即可,若是骨裂或是断了,你以后走路就有影响了。”季亭麟有些笨拙地帮她套上袜子,那又白又可爱的脚掌映在脑子里却怎么也挥散不掉。

  他越是冷静从容,任明昭就越觉得委屈,抱着胳膊坐在地上无声地哭,吸气声一下比一下重,季亭麟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在送你去我家找李大夫看看吧?就是上次在红袖招救治花娘的那位,他医术很好。”

  任明昭埋着头落泪,声音哽咽,“我....我和他们走散了....”

  “嗯。”我知道,我一路跟着你呢。

  “阿璟哥哥带着娄辛夷走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拼命叫他们,都没人来救我。”

  “估计是人太多了,刚好我听到了。”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想回家,我害怕,我想我娘了。”

  “别怕,我送你回家。”

  任明昭脚不好走路,季亭麟就提议背她走,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脚不能受力,就当我还了你帮忙的人情。”

  小姑娘很轻也很软,她伏在他的背上,连呼吸都十分克制。季亭麟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声,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带着蜂蜜的甜,却像醉人的酒。

  此处离平康坊也有一段不长不远的路,季亭麟办案常在京都各处行走,对路十分熟悉,避开人群,寻了又近又安全的路。

  “其实,你不欠我什么人情,你是在办公事,帮别人伸冤,我只是刚巧会些一技之长。”

  季亭麟没接话,只是沉默地走路。

  终于到了平康坊,远远地看见了建宁侯府的门前的灯笼,门口人影徘徊,估计家里已经知道了任明昭走失的事了。

  季亭麟放下她改搀扶着走路,其实像是拎着小娃娃一般,一点没让任明昭的左脚受力。

  任明昭感受到了这个人藏在冷傲外表下的细腻周到,十分感激地朝他道谢。

  “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次谢了。”季亭麟无奈。

  “可是我真的很感谢你啊。”任明昭冲他笑。

  季亭麟不想理这个磨人的小姑娘,两个人慢慢挪到了建宁侯府门口,李氏一眼瞧见就哭着扑了过来,“迟迟!我的宝,你没事吧?”

  建宁侯也跟着大步上前,急切的观察她身上有无血迹外伤。

  “我没事,我没事,我碰到了季大人,是他救了我。”任明昭看见了家人,先前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又跑了出来,可她这回一边哭却还能安慰李氏,说自己没什么大事。

  建宁侯夫妻俩十分感激,季亭麟除了客气话却说不出什么别的,不管易子璟有多不可靠,可建宁侯一家人对任明昭,是真心的疼爱与珍惜。

  “外头还乱着,能否借匹马给我?我要去京兆尹那边帮忙。”建宁侯夫妻俩说要请他喝茶休息一番,架不住这般的热情,季亭麟只好借故离开。

  目送骑着马疾驰离开的矫健背影,李氏此刻心情复杂,她叹了口气和丈夫亲自搀扶女儿回去,请大夫,安抚唐氏,熬药涂药,任明昭半夜又发起了高烧,建宁侯忍不住去祠堂训斥了两个做事不靠谱的儿子,建宁侯府闹到了天光微熹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氏一整晚没睡个囫囵觉,唐氏怕她熬不住,自己和鲁嬷嬷坐镇融园,娄辛夷见府上这般的架势,心中不是不忐忑的,她真没想到易家能为了一个养女做到这种份上!她和任明昭一起出去,任明昭差点丢了小命,她毫发无损回来了,十分怕被易家人迁怒。

  她如今,还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一大早就和露珠带了些药材去融园探望,唐氏身边的鲁嬷嬷来见了她,话虽说的客气,可娄辛夷听得出来,意思是叫她无事别往融园这儿来呢,不由吓得白了脸,带着露珠缩在客院,轻易不出门。

  饶是唐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觉得心里不痛快,自家孩子受了伤,你倒是被我孙子护得好好的?阿璟做事也太不可靠了!

  原本她都和李氏都去请好了吉日,挑了半个月后的日子,二孙子瞧着也挺乐意的模样,她就等着欢欢喜喜喝孙媳茶,可现在倒好,准新娘受了伤,皮肉伤好养,左脚的伤可得养足了一百日,眼看着吏部的任命就快下来了,谁知道又要叫他去哪里外放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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