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清!”陆以朝压抑着声音低吼,疾步走到祁砚清面前,炙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人灼烧。
祁砚清脸上挂着轻飘飘地笑,长发有点乱,脖子上还有咬痕,这明明是陆以朝见过最多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却那么陌生。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祁砚清睡衣松散,露出消瘦的锁骨,上面是带血的牙印。
“那你可要动作快点,我今天还有事。”祁砚清上前一步,明艳的眼睛盯住陆以朝,“反正我们之间也就只能做这点事了不是吗。”
他说着话又上前,抓住陆以朝的衣领,“不过没感情了,这种事也让人恶心得很。”
陆以朝鼻息间都是他的香气,身体紧绷着,额角的青筋突出,牙关紧咬有了血腥味。
他想抱祁砚清。
想亲吻扯住自己的这双手。
想抚摸他的长发咬住他耳朵。
想把头埋在他肩颈嗅他的香气。
他想了,他也做了。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宽大温热的手掌抚着他细瘦的脊背,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上了这张唇。
“……祁砚清。”
辗转在唇边的也只有这个名字。
“抱我。”他像小狗一样蹭着祁砚清,身体微微弯着,“你抱住我……”
如果祁砚清没有立刻抱住他,他觉得自己会死。
陆以朝无比渴求祁砚清的触碰,他的声音他的吻他的体温他整个人都是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祁砚清低咳几声,身上很疼,腺体被咬过之后觉得不舒服,可他被包裹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让他有了片刻失神。
“抱抱我……”陆以朝声音不安,这个怀抱越来越紧。
祁砚清手指动了两下,又被自己攥紧,发狠地用指甲掐住掌心。
陆以朝像是黏在他身上,像是要长在自己的骨头上。
他喜欢拥抱的窒息感。
喜欢非常用力地被紧紧抱住,整个人都深陷进去,头埋在怀里呼吸不畅,紧贴的肌肤被强行按在一起。
被狠狠包围住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
可是陆以朝他不会信了,他亲密的怀抱不知道哪里藏着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说只是演戏。
……你亲手推开我,是你亲手推开我。
祁砚清眼前发黑,舌根的苦味一直让他想吐,吃了药就开始不舒服,忽然之间有点晕,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抽光,失去了意识。
陆以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低头就看到昏迷的祁砚清,下唇染着一圈血,脸色苍白,“祁砚清?清清!”
医院。
谈妄看着报告单,“没大事,他又没吃饭吧,腺体还是老样子,你以为自己咬一口就能咬坏了?”
陆以朝嘴唇动了动,“我的信息素伤到他了。”
“标记还没清除,你的安抚信息素怎么会伤到他的腺体。”谈妄忙了两个通宵,现在很累了,“你看好他,应该会睡挺久。”
陆以朝点头,眼神发直地看着昏睡的祁砚清。
谈妄正要走,忽然又看向他,“你怎么了?”
陆以朝反应有点慢,“什么?”
“你哪儿不舒服?”谈妄按住陆以朝的腺体,温度很高,微微肿着,“你在发情?”
陆以朝被刺激的一疼,躲开了,“已经没有了,是昨晚……”
谈妄听懂了,“你发情,所以找到砚清?”
陆以朝脑子很懵,他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也没心思细想了。
谈妄收回手,眼神冷了些,递给陆以朝一张阻隔贴,“病房里收敛着你的信息素。”
“嗯。”陆以朝毫不犹豫地贴上。
在谈妄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陆以朝上半身趴在床上,贴着祁砚清的胳膊还握着手。
陆以朝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
.
祁砚清做了一个很久之前的梦。
他梦到了第一次见陆以朝的时候。
在他刚到爷爷家的那年,七岁的时候。
陆爷爷领着陆以朝去看爷爷。
两位老人家本来就是老友,公司的事纷扰复杂,倒是没影响两人的情谊。
陆以朝小时候特别漂亮,五官还没长开,眼睛又大又亮,逢人爱笑又有礼貌。
“爷爷好。”陆以朝笑着打招呼,弯腰鞠躬很可爱。
祁爷爷摸着他的头,“我家那小子去哪儿了?好像在外面逮鱼呢!清清!清清回来吃饭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人跑进院子,“又吃?不是刚吃过……这谁?”
祁砚清进门看到陆以朝,又看向他爷爷,“老头,你又多了一个孙女啊?怪好看的。”
相比之下陆以朝实在好看。
祁砚清一身的泥,手里还拿着竹筐,里面都是小龙虾。
祁爷爷拿大毛巾罩住他,“又没礼貌,这是你陆爷爷的孙子,和你一样大,带过来玩玩。”
“带过来给我玩玩?”祁砚清擦着手上的泥,忽然凑近陆以朝,看着他的大眼睛,“你是男的?”
陆以朝委屈了,后退两步,“嗯。”
“真是男的?我不信。”祁砚清脏手抓他的衣服,“小太监吧?你说话声是不是细细的……”
陆以朝脸色一变,嘴角往下一撇,忽然就哭了,跑过去抱住他爷爷的腿,可怜兮兮地抹眼泪。壹趣妏敩
“我去……”祁砚清正在擦脸上的泥,愣了三秒后,“可委屈死你了。”
“我夸你长得好看呢妹妹。”
祁爷爷和陆爷爷忍着笑,陆爷爷安慰着,“好了啊,没事,弟弟跟你开玩笑呢。”
祁爷爷也装模作样地教育,“人好好的男孩子叫什么妹妹!把你叫成女孩子高兴啊?”
“高兴啊。”祁砚清挑眉和和陆以朝说,“那你叫我姐姐吧。”
陆以朝趴在陆爷爷腿上哭得没声音,就是一直掉眼泪。
“娘们兮兮的。”祁砚清抬手就糊了他一脑袋泥,“你可慢慢哭吧,我出去捞鱼了。”
就回来几分钟把人搞哭了,又潇潇洒洒地走了。
陆爷爷给陆以朝擦干净眼泪,“别怕啊,没人欺负你了,弟弟人特别好,你出去找他玩,玩一会儿就好了。”
陆以朝红着眼睛出了门,一眼就看到去挖莲藕的祁砚清,抬脚就去了另一边。
祁爷爷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嗯,跟他妈妈在外面过得挺辛苦,他爸爸离开的太突然了,导致他妈妈许多实验没办法进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
祁爷爷叹气,“一个个都是为了这些钱权势力啊。”
陆爷爷点头,“他们内斗太严重了,陆域不希望他们研究出的试剂被觊觎,就连我都不知道他有了爱人和儿子,他们没结婚,那些研究成果就没办法成为陆家的,是属于以朝母亲个人的产物。”
“然后再由陆域以陆氏的名义购买使用权和研究权,这样的话陆尧没办法碰这些东西,陆域想用实力笼络人心,他应该是想在拿下大股份的时候再宣布这件事。”
很敢的一步棋,陆以朝的父亲陆域,不希望自己爱人和孩子陷入这些弯弯绕绕。
可这种事本来就躲不开,身在这种环境,是绝对不可能避开。
祁爷爷感到惋惜,“陆域可惜了。心脏病是吗?”
“嗯,本来就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还天天做研究……”陆爷爷说的有些动容了,“我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温玥现在的实验是被陆氏买下来的,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她只能继续在陆氏完成。”
祁爷爷:“那她什么意思?”
“她让以朝回来,继承陆域在实验方面的权限,还要保证她的研究成果算她团队的。”
祁爷爷没再说什么,这很难。
现在可以答应,几年后,十几年后,难保不会变天。
“那孩子身体怎么样?”祁爷爷又问。
“检查过了没有心脏病,就是很没安全感,可能是陆域和温玥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这孩子见到人就会黏着。”
两人叹了口气,alpha和omega的药物都是暴利,又有几个人能舍下。
陆以朝的母亲正在进行的实验想要继续下去,就只能亲自和陆氏接洽,想保证和从前一样的利益,他们就必须回到陆家,不然手里的东西迟早要被吞干净。
外面。
祁砚清捞了三条鱼,在回家的时候,听到小巷子里有人打架,他好奇地走过去。
被打的是村子里那个整天欺负人的小胖孩,七岁就长得人高马大,胖得说话时脸都在颤。
祁砚清哼了一声,说实话,他每次见了这人也想打,这个人欠得厉害。
再看打他的那个人,祁砚清挑了挑眉。
啊……
只见陆以朝挥着拳头,发狠地揍着这人的肚子,把人都打吐了。
“你再乱说话,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我是来得少,专门过来打你也不是不行!”壹趣妏敩
眼神里那种狠劲,让祁砚清看了很久。
到了吃饭的时候,祁砚清踢着陆以朝,妹妹妹妹一直叫。
然后就看陆以朝红着眼睛又要哭,软绵绵的可不像刚才打架的时候。
好会装,他怎么就学不会。
再大一些了,他跟着爷爷去过几次陆家。
他就在陆家的后院里乱走,陆爷爷说这边有很多花,可以让他摘。
花还没见到,倒是见到了挨打的陆以朝。
打他的看起来像陆家的人。
“让你偷东西!明明就是被捡回来的私生子!”
“你爸爸都不在了,你妈妈就永远成不了陆家的媳妇,你永远都是私生子!”
不知道都是谁家的小孩儿,大的小的都围着人打,手里拎着木棍,只打后背,打看不到的地方。
陆以朝一言不发,被人从身上翻出钱包,重重砸在他脸上。
“还说没偷!这是招贼进门!”
“服不服!道歉!跪下道歉!”
陆以朝不说话,祁砚清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他的脸,神情带着股狠劲,像是小狼崽子。
他不解释不说话,但这个眼神实在不是善茬。
这里没什么人经过,显然这些人打过很多次了。
祁砚清皱眉,陆家的人对他这么不好?
所以干嘛要回来,跑啊。
祁砚清看着陆以朝的脸,这种时候陆以朝应该不想被人看到。
如果是他,他就不想。
祁砚清拿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进到虚拟直播专区,随便点开一个,把声音调到最大。
“主人~欢迎回家,需要小宝为您做什么呢~”
那边的人听到声音慌了一下。
“哦~主人好坏哟,怎么能让小宝做这种事情呢~旁边真的没有人嘛~小宝要亲亲喽~啾咪啾咪~”
到底还是怕被人看到,那群人很快都散了。
直播还在放。
祁砚清转头看陆以朝,陆以朝晃了几下才站起来,狠狠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用力咳了几声之后,唇齿带出血沫,“一定……让你们都死!”
祁砚清还没关直播,直到看着陆以朝走远,回味着刚才陆以朝的样子。
他好像一只小狼狗。
虽然他是挺早就见过陆以朝了,不过寥寥几面也都没有认真说过话。
直到高中转学,看到陆以朝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
上学来之前,楚星说他有个很好的朋友,想介绍他们认识,说他们肯定能成为更好的朋友。
“为什么啊?”祁砚清懒懒地问,“你的朋友就必须跟我也是朋友?”
“不是,就是感觉你跟陆哥有点像。”楚星笑着说。
也是认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忽然想起来这是陆爷爷家那个爱装哭的alpha。
好多年没见了,他变了很多,跟祁楚星一样整天笑嘻嘻的,遇到生气的事也不正面冲突。
他好怂,居然还在陆家待着。
他居然……一直和楚星是同学啊,小学,初中到高中。
听说他们还想去一所大学,志趣相投。
哦。
画面一转,祁砚清手里砸过来一个苹果。
“祁砚清,给你苹果。”陆以朝把包装好的苹果扔给祁砚清。
祁砚清:“为什么给我苹果。”
陆以朝搭着他的肩膀,“平安夜吃苹果不知道?”
祁砚清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有够夸张的,歪七扭八还有点丑。
他又看向祁楚星。
哦,原来都有,还挑了个丑的给自己。
“你不送我?”陆以朝忽然问。
祁砚清看着他怀里抱都抱不住的苹果,还要?
陆以朝指着校门口那乌央乌央的一堆挤着买苹果的人,“礼尚往来,给哥买一个回来。”
祁砚清眉头抽了几下,三两下撕了苹果的包装,把苹果掰成两半,“给。”
陆以朝:“?”
祁砚清把苹果塞他手里,“我把平安都分你一半了,跪下说谢谢吧你就。”
上课的时候,祁砚清不太舒服地趴着睡了,右手搭着腺体。
陆以朝被老师叫走了,祁楚星坐在他的位置上,轻轻戳着他哥的后背,“哥你怎么了?”
“……没事。”祁砚清声音很小,听起来不太对劲。
祁楚星伸手试了试他哥的体温,在发烧啊!
祁楚星连忙说:“老师,祁砚清发烧了,我们去趟校医室!”
把人扶去校医室之后,一量体温已经高烧38°4了,腺体有点被影响。
医生:“青春期信息素躁动很正常,打点滴休息一下,睡醒就好了。”
医生出去后,祁楚星从口袋里拿出卷子,铺开打算写作业。
“哥你好好的信息素怎么就躁动了?”
祁砚清按住太阳穴,“你吃苹果了没?陆以朝送的那个,苹果上有股酒味。”
“没啊,就苹果味,挺甜的。”祁楚星说。
祁砚清脸色沉下来:“陆以朝给我吃毒苹果。”
祁楚星:“???白雪公主你赶紧睡吧。”
昏睡间,祁砚清又闻到了那股酒香,他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唇齿微张想说些什么。
陆以朝在他动的一瞬间就醒了,连忙起身去看他,摸了摸他的脸,替他把冷汗擦掉,“清清?祁砚清,醒了吗?”
祁砚清眉头紧皱着,眼皮颤动不已,挣扎了一会儿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呼吸还有点急。
“清清,做噩梦了吗。”陆以朝安抚地搓着他微凉的胳膊,“只是做梦而已,不怕。”
祁砚清眼前晕得很厉害,整个空间都在转,混合着浓郁的消毒水味,胃里翻江倒海拧成一团,转得他想吐。
“唔……”他忽然捂着嘴,嗓子里那阵苦味一直没消,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陆以朝把他扶起来,让他俯身,轻轻拍他的后背,担心地问:“胃不舒服?”
祁砚清身体颤抖着,趴在他怀里用力按住胃,很疼,胃里像是着了一把火,把胃都烧出几个窟窿来。
“呕……咳咳咳!”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只喝了酒,现在一个劲干呕只吐了些汤水出来,还混合着血丝。
陆以朝拢着他的长发,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轻轻摸着,“好点了吗?我叫医生来。”
祁砚清意识迷糊,呼吸不稳地靠在他身上,冷汗涔涔,看起来很难受。
陆以朝抱着他,抚摸着他脊背,“我的错,不该让你吃药,你对药物反应太大。”
“你不想要宝宝我还每次都折腾你,明知道你次次都会吃药……”陆以朝抱紧他,“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祁砚清现在身体不如从前,吃了药的不良反应更大。陆以朝抚摸着他的长发,按铃叫了医生来,手捂在祁砚清胃上轻轻揉着,“还想吐吗?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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