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江雉鱼都还没来的及出门就被堵在了家门口。
来敲门的是慧姨,后面跟着的林秀才,他左手提了一只大雁,右手提了一个盒子,今日穿的是一身锦缎的书生袍子,难得的趁的这人又几分文雅。
有几家同在码头讨生活的人家,似乎已经准备出门了,没想到还没出胡同就碰到了这一幕,更有几个好事的,专门躲得附近准备看个热闹。
“杜姐姐,今日我来是有事想说。你看雉鱼这岁数也到了,总是孤身一人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要个知情识趣的人在身边互相体谅才好。我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也不能圈在身边一辈子不是。您看我家秀木,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是个秀才,倒也能配得上你家雉鱼,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跟姐姐结个亲,也好成全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相思之情,让咱们姐妹二人亲上加亲。”
慧姨就在门口提了亲,丝毫没有给杜大娘保全大家颜面的机会。
杜大娘心里一声冷笑,这李慧心果然打的一手好算盘,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妹妹说笑了,我儿在大夏戍边,保家卫国,怎的我家雉鱼就成孤身一人了。莫不是你和你儿看我们孤儿寡母,家里唯一的男丁尚是稚子,就妄图侵吞我们家家产吧。”
那李慧心变了变脸色,心里倒也清楚,自己和儿子最开始的打算和侵吞人家家产也并无不同,但是还是陪着笑脸道:“杜姐姐这分话说的好生严重,前几日姐姐还和我提起雉鱼的婚事,我只当是在与我暗示,没想到却在此处拿乔儿。还是姐姐其实心里是有他个人家,觉得我家门楣不够。”
这李慧心的确是有几分城府,用词说话皆是兵不仞血,杀人无形。
杜大娘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怒意,笑道:“既然妹妹话到这了,那我就直说了,前几日妹妹与我借钱。你家情况我不多说,怕是那银子肉包子打狗,可你又百般痴缠,我才与你说着儿女亲是尚未定夺,日后处处要银子,我还要为雉鱼赞下分嫁妆才有如此对话,怎的到你这偏变了味道。”
那李慧心尚未言语,那林秀才却是压不住火儿了,他家虽穷,但是被光天化日地点出来,让他着实脸上无光,但奈何胸无城府,又自己秉着所谓读书人的矜持,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你”字卡在嘴边,卡了半天。
“我怎么了,多日前我在你家花了银钱让你给我家杜风讲授课业,昨日退了,你是不是该把银钱还一下,我给了你三两银子一月,你起码还我二两三百文才对。”
“你……你……斤斤计较的无知妇人。”那林秀才憋了好半晌才终于把这话憋了出来。
“怎么让你还钱是斤斤计较,那你扣下我儿上学的银钱你是什么,匪盗?”
李秀才哪受的了如此言语,转身便从袖子里掏出三定银子扔在地上:“给你,都给你。”
他伸手太快,以至于那李慧心阻拦不及,就看着那三锭碎银子到了地上,杜风眼疾手快拾了起来转手递给了他娘。
李慧心心肝脾肺肾一瞬间抽疼,他的儿知道自己在做甚吗?那可是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嚼用啊,没了这银子他们可怎么过活。
“杜家姐姐,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吗?”那李慧心也是急了眼。
“闹,好啊,我到要告诉这邻里街坊,你家是怎么克扣我送过去读书的小儿子的,你儿子又是怎么尽为人师的责任的。”
那李慧心听到这话脸色霎时苍白,直到到如此怎么会不明白,多半是杜风那事露了馅,她慨叹一声,想着多半是两家要结怨了。m.sxynkj.ċöm
“横竖我家是商贾之家,不在乎名声,倒是你家儿子,我看要是名声坏了,别说参加那金科殿试,就是那乡试的考场他多半都进不去了。”
听到这李慧心的腿都抖了,为了让他儿子读书,这些年李慧心也有着几分钻技,她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和厉害,如果她家秀木传出苛责学生,为师不悔的事情,名声自当是完了。
那林秀木听到会影响以后科考也是心下颤了颤,没敢再开口,母子二人在人家门前闹了个没脸,也被这街坊们看了一早的热闹。壹趣妏敩
那李慧心只得带着提着大雁和盒子的儿子回了家,临到门口还被隔壁嘲笑。
“林秀才这是拿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去和人家江姑娘下聘的,也让我们这些泥腿子看看,开开眼。”
那林秀才憋的面色通红,道:“庸俗,圣人之言怎么你等如此玷污。”
“圣人之言?”那邻居似是有些疑问,问了问边上的人“圣人之言是个什么东西,听着有些来头。”
那隔壁的隔壁倒是个杜大娘和江雉鱼都很熟的熟人,就是之前卖给她们院子的牙子书生,那书生已经笑得打颠了,一边笑一边说:“真是个人才,拿着四书五经去和别人求亲,这江姑娘也是可怜,怎么就被这么一个蠢牛看上了,哈哈哈哈。”
经此一事那林秀才算是闻名这条民巷了,拿着四书五经去下聘的,天下估计只此一人了。
这事之后也算因祸得福,那林秀才总算消停了。
没了那令江雉鱼窒息的林秀才,江雉鱼感觉周边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只是天气越发冷了,海上来往的船只也骤然缩减,这饼夹的生意自然是越发不好干了。往日里能卖一盆的柔鱼,近几日却也只能卖个半盆,那粥倒是卖的快了些,毕竟来来往往,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想喝一碗热乎的,暖暖胃暖暖身子,所以这粥桶一个早晨就能见底,但是卖粥能卖几个钱,自然是不如那饼夹利润高,而且秋天存的小菜也是不多了,估计这白粥也卖不了几日了。
江雉鱼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换一换菜单了。
所以干脆就歇业了两天,在家好好研究一番。
“有人吗?”
“麻烦您等等,这就来。”
让江雉鱼没想到的是在家刚休息了一日,外面就有人来敲门了。
“多日未见,江小姐可还好?”来人还是个江雉鱼的熟人。
“您快请进,之前见面仓促也未请教您的名讳。”
“在下朱敦儒,住在这附近,近几日姑娘芳名震耳,谁都知道杜大娘家有个花似的姑娘,做的一手好菜。”
江雉鱼被夸的很是开心,果然这嘴甜的男人容易让女人迷失神志:“多谢您的夸奖,不过您今日在我门前可不是为了专程夸我吧,所以您今日登门可是有事?”
那朱敦儒笑了笑,道:“姑娘聪慧,未有大事,只是来姑娘这求一桌好酒好菜,我定有重谢。”
江雉鱼倒是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桌酒菜罢了。
“送到哪。”
“我家。”说着那朱敦儒就指向了不远处一座院子。
江雉鱼其实前几日那林秀才来求亲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见了见各位邻居,当然也包括这朱敦儒,倒也不惊讶。
“您几时要,可有忌口?”
“半月后要,不曾有忌口,只要是有特色就好。”
“葱姜蒜和辣都吃吗?”
“最好都有,我这师长没有忌口。”
江雉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既然先生有师长,先生想必也是读书人吧,我想能让师长登门往来,先生定是高才。”
“不敢,家师为人随和,不曾计较俗礼罢了,至于学识,我也只能说是略懂一二,高才还是差的远。”
“我初到这时就看着先生的那一厚册子的房屋统筹,觉得很是有想法。”
“姑娘也这么觉得?虽然前期麻烦了些,但是后面办事却非常方便,能省下很多无用功。”
“书里读来的?”
“生活体悟。”
江雉鱼几句交谈,觉得这先生多半比那林秀才靠谱。
“先生可曾考取功名。”
那朱敦儒顿了顿,忽然就笑道:“考过。”
“哦。那可有功名在身?”
“未有,我连那林秀才都不如,连个童试都未曾过过。”
江雉鱼笑了笑,这先生多半在装痴装傻,只是方式让人啼笑皆非。
“我家杜风虽是顽皮了些,但绝对不是那顽劣孩童,先生又何必如此诓我。”
“到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人自由惯了,平生最忌束缚。”
“先生,当日我加两根灌肠给你,另外我还能给你师长准备两摊子我自己做的泡菜。”
“倒不是我推脱,我实在不适合教书。”
“你且先试试,要是实在不行我决计不难为你。”
朱敦儒一合计,大不了到时候学业重些,直接把这孩子逼走,他还能白得几坛泡菜和两根灌肠,好不划算,心里有了计较,面上还要装着难色:“唉,再加一坛子辣萝卜。”
江雉鱼嘴角一挑:“成交。”
江雉鱼高声喊到:“杜风。”
杜风小跑着就出来了:“阿姐找我?”
“给你找了个新先生。”
杜风显然已经对这二张有阴影了:“先生?”
“阿姐我跟着娘学的挺好。”
“你且先试试,这这是朱敦儒朱先生。”
“牙人大哥?”杜风看到眼前的人倒是有些意外。
那朱敦儒笑着眯了眯眼,道:“小杜风你好啊。”
“您是我的新先生啊。”
“对。”
杜风有些失落地说:“我可能不太聪明。”
朱敦儒心想那才好,走的更快些:“没关系,学不好就不学,开心最重要。”
朱敦儒笑意盈盈的,殊不知自己面对的杜风在学习这些书本知识方面是个多么变态的存在。
“那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今日牙行无事,我就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吧。”
“多谢先生。”
杜风行了一礼也就跟着那先生走了。
杜风一走,杜大娘就能出来帮江雉鱼的忙了。
“娘,冬天做些什么好呢,天冷了船支根本过不来,辣椒也少了,唉。”
杜大娘提议到:“要不赶着这几日再去囤一些吧。”
江雉鱼有些无奈:“我昨日就去了,可是那边的商贩过不来,小菜和泡椒加起来还不到十坛。”
“不如换个做?”
“娘,要不我们直接开个馆子吧,冬天我们就卖火锅,天气冷了,上午我们卖粥底的火锅,晚上我们卖打边炉,这样就算没有辣椒,也能暖身暖胃。”
杜大娘也是有考虑,现在她家里也还有些银钱,零零散散凑一凑大概有个4四百多两银子。
“咱们租个铺面大概两百两,粗略装修一下也要五十两,再留些雇人的银钱,买材料的银钱,手里就不剩多少了。”
“娘,这铺子开起来我们以后的日子才是真的好起来了。”
杜大娘又何尝不懂。
“娘,我知道您担心的事情,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那李员外估计连我们长什么样子都忘了,更何况就算找到我们,他又能如何,他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拿了他银子。况且我们坐了七天七夜的船才到了这,那李员外追不到我们的。”
但是她们哪能想到,李员外追倒是追不到,不过自然有人与他通风报信。
千里之外的李府。
“那信上说得可是真的?”李员外对着那读信的小厮道。
“老爷千真万确,楚州王六娘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那王六娘观察了两月有余了,那江雉鱼竟是已经不记得她了,怪哉。”
“当日我就说这漂亮的小婆娘就该直接给我留下,她非要发卖,这么兜兜转转,我还是要让她落到我手里。”
“管家给我备船,我这就去把那淘气顽皮的小鱼儿抓来。”
而远在楚州的江雉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又被那李员外惦记上了。
转日一早江雉鱼就和杜大娘换了身干净妥帖的衣服准备出门去看看铺面。
临出发前,嘱咐杜风要跟着杜先生好好读书,杜风连连应到,迫不及待就出了门,看的杜大娘连连摇头。
“你说他这去的这么兴冲冲,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去玩呢。”杜大娘叹气。
“你说这杜先生莫不是真带他去玩了吧。”
江雉鱼宽慰道:“玩也好,学也罢,不让他受罪就成,您莫不是还盼着咱风哥儿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杜大娘感叹:“这到也不是,我总想着杜翟没能像我会读书,这老二总归能像我些,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开窍。”
江雉鱼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娘年轻时读书很厉害。”
这次杜大娘似乎格外骄傲,道:“那是,我在那太……大的书院里读书,也是数一数二的,基本可以说过目不忘。”
江雉鱼倒是没仔细听前面那话,倒是满脑子都是过目不忘,心下感叹原来杜大娘也曾是巾帼翘楚。
母女二人这次直接到了万宝楼附近的底商,朱敦儒明确表示了他的水平远拿不到那城中央位置的铺面,让他们仔细找个踏实的,慢慢相看,切不要上了那牙人的当。
江雉鱼和杜大娘手里拿着银子多了,自然也就有底气了,那牙人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但是想忽悠她们手里钱的初心,还是不变。
“夫人,小姐,这家铺面可是这附近最好的一家了,之前的老板赚够了钱,直接举家搬去苏州城了,您这时候要是不下手可就没了。”
“你这么大的铺面也不好租吧。”
见一下就被江雉鱼戳穿了,那伙计眼珠子一转道。
“姑娘暂时是不好租,但是不代表租不出去啊,我跟您交个底,大家现在手里有余钱,都在等着开春就盘下来,您要是现在盘还合适些,再等等可就不是二百五十两一年的价格了,三百五十两都租不下来了。”
“但是要是没人租这两个多月你们就要砸在自己手里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每个月少说要亏个二十多辆啊。”
那牙子见江雉鱼并不像那平常人家的姑娘,半点不好糊弄,咬咬牙,道:“二百三十五两。”
“二百两。”这次开口的是杜大娘。
“二百两不成,二百两我不如等到来年春天。”
杜大娘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把握:“两个月不住,你们就还要修缮,这又是一笔银子,不如租给我。”
“夫人,修缮才几个钱。”
“修缮几个钱?这个二层楼从墙上说你少说要花五两,那屋顶防水再加上要月月雇人看房梁和主梁防蛀,不单算那些杂七杂八的都能给你凑出十几两,耗时又耗力,这么算算二百两你租给我,不亏。”杜大娘就仿佛是个算盘精叮当一算,不禁让那牙人心里犹豫了几分。
“夫人二百三十两最多了,一分也不能少了。”
其实杜大娘和江雉鱼早就决定好要这个楼了,但是价钱实在谈不拢也不是非他不可。
“那谢谢您了,我们再转转。”杜大娘没有犹豫,当断则断。
那牙人也忖度了一下:“好嘞。”
接下来又转了几家,但是位置都有些偏,租金也并不便宜,江雉鱼和张大娘一商量,觉得还能等上几日,如果这牙人还没找她们,他们就二百三十两来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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