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一嚷嚷,本有三分惧意的其他人,全都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后退,差点撞上了最后面的应硕与姜棠。
姜棠道:“大家别怕,我爹说过,在坟地里看见鬼火很正常。这世上没有鬼,大家不用怕。”
“姜棠,你有本事把那团鬼火灭了,以后我就喊你棠姐!”李赫躲在朱益群身后,用发颤的声音使出激将法。
“我又没带水来,不如你撒泡尿,把那鬼火给浇灭了。”言罢,她背过身去,双手捂住眼睛。
撒尿灭鬼火,实在是个好主意!李赫有点跃跃欲试,在此之前,不忘讨要好处:“应侍郎,我要是灭了鬼火,也算给查案扫清了路障,你是不是要记我一个大功?”
“行,记你一个撒尿之功。”应硕笑答。
“记功就记功,倒也不必说得那么详细,叫人怪难为情的。”李赫挠挠头,拽着朱益群的衣袖,“益哥,你得跟我一起去。万一我的尿不够灭鬼火的,你立马脱了裤子继续撒。我就不信,凭咱们这两泡尿,还灭不了鬼火了!”
“要撒尿你撒,我可不撒。”朱益群可做不出来那么尴尬的事。
“你不撒,等应侍郎给我记了个大功,你就后悔去吧!”李赫恨恨地讲完,一步三回头道:“你们的火把都再往前点,不能叫我这个功臣撒尿又摔跤啊。”
“你就放心去灭鬼火,我们保证把火把照得亮亮的。”
李赫咽下嘴里的口水,长舒一口气,每走一步把脚抬得高高的,用乌龟般的速度走到了鬼火前。谁知,裤子还没脱,鬼火先动了。李赫吓得快步逃开,鬼火也追着他跑。
“我的娘啊,鬼火缠上我了,我要死了!大家快救我,救命啊!”李赫吓得涕泪直流,耳畔风声拂过,一个不小心,被一块破碑石绊住了脚,摔倒在地。鬼火也停了,悬在离他胸口三尺远的地方。他一看鬼火这么近,像是准备趁他开口的机会钻进嘴里附身,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见识了鬼火追人的厉害,衙役们双脚像被钉子钉住,无人敢动弹一步,眼睁睁看着刑部侍郎前去查看,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早已习惯李赫咋咋呼呼又话多的样子,姜棠捂眼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到李赫的声音,不禁起疑:“李赫鬼火灭没灭成,谁给句话?”
“姜姑娘,李赫好像被吓晕了。”
姜棠放下双手,扭头一看,李赫躺在一个坟堆上,应硕蹲地翻看他的眼珠子,那团鬼火在旁边的坟头跳动,像是在幸灾惹乐。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嘴里的所有口水团到舌尖,朝着那团鬼火,噗地一声吐过去,鬼火瞬间消失了。
“嗐,早知道灭鬼火吐口水就行,怎么就给李赫出了个撒尿的馊主意?”姜棠心怀愧疚地蹲下,李赫脸色煞白,嘴唇发紫,额头上沁出细汗,实在是吓得不轻。
应硕以手探李赫的鼻息,察觉到进出气,“别担心,李赫真是吓晕了。”
接着,便以手掐李赫的人中。
李赫吃痛醒来,睁着双眼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你们也被鬼火吓死了?咱们黄泉路上也作伴,真好。”
“阎王爷不收你。”姜棠回道。
“姜棠,你胡说!我死了,我被鬼火吓死了!”
让他相信没死,有一个简单快速的办法——姜棠快狠准地出了一记勾拳,砸在他胸口,只把他打得惊坐起来,“疼死老子了!”
“这下你信自己还活着?”姜棠收回拳头,拍了拍手。
“对,我还活着!”李赫站了起来,拍拍直裰上土,忽见自己置身于坟堆上,“我怎么在人坟头上!这下冒犯了坟里的鬼,定要找我索命了。”
应硕和姜棠不再搭理她,一同举着火把前行,直到金细妹爹娘之墓近在眼前,两人才停步。
应硕走到坟尾,不知是谁往坟上盖了一层杂草,他扒开一看,白天松松散散能拿下来的那些青砖被黄泥糊住,很难取下来。
“姜棠,你帮我拿着火把。”应硕将火把递给姜棠,便折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枝,拔掉树叶,再次蹲下,沿缝将黄泥刮掉,起出一块青砖。
朱益群和衙役们有样学样,也折了树枝刮黄泥,很快就掀出了一个锅盖大的地方,白天见过的空洞便显现出来。
李赫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问:“应侍郎,你打算带着我们钻坟?”
“李赫,你不想去,就留在这望风,免得有人把出口堵了,我们有进无回。”应硕另指了三个衙役,“李赫,你们四个务必好生守着这个洞口。”
“遵命。”
于是,应硕、姜棠、朱益群和三个衙役,一共六人,一字排开在洞外。洞的进口处很小,应硕刚双手扒着洞口,摸到了硬硬的木头,刨开那些薄土,露出红棺材的一角。
也就是说,这个不知通向何处的洞,实际上就在棺材后面!有顶上盖的一层青砖掩护,洞口不易堵塞,也不易被人察觉。
既然有了这么个洞,就要进去探探是盗墓贼偷了金细妹爹娘的陪葬,还是另通向别处。壹趣妏敩
姜棠举着火把照亮洞口,应硕双手由衙役抓着,双脚踏进洞口并踩住后,正待再往下一步走,忽地双脚踏空,摔在一块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沉重的响声把洞外的人吓坏了,姜棠急忙问:“应侍郎,你咋了?”
“下面黑乎乎的,你们丢一根火把下来。”
“那你让开点。”
姜棠将火把用力一掷,掉进了洞里。
应硕捡起火把,吩咐道:“你们挨个跳下来,不要紧的。”
姜棠腿肚子有些打颤,直接跳下去怕没跳好,摔断了腿可就惨了。可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拖大家后腿,便学着应硕下去的样子,像打井的人一样慢慢下洞。
正当她的双脚无处安放悬于半空中,忽地被人接住,“姜棠,你踩住我的肩膀,下来准没事。”
姜棠一张脸红得发烫,踩住应硕的肩膀,双手扶着洞口,慢慢往下弯身,终于看清了洞里的情形。别看洞里不大,实际上这条山洞足以容纳三四个人同时经过,地上很潮湿,全是豆子大的蚂蚁在爬。
不过,她人虽进了洞,却还在应硕的肩膀上。他人是那么的高,从七尺多高的地方跳下去,地上又有许多硬石头,怕是不死也残。
这会儿,她算是体会了骑虎难下的滋味,支吾地问:“应侍郎,我……我怎么下来?”
“姜棠,你像骑大马一样坐我肩膀上,我再把你抱下来。”
万无一失的法子有且仅有这一种,姜棠不得不从。她小心翼翼地换蹲姿为坐姿,双手被他扯着以保持平衡,鼻尖触到他的发髻,淡淡的佛手香,一如初见时让她怎么闻也闻不够。
直到双脚着地,被他搂在怀里,他俊俏的五官近在眼前,姜棠才慌了神,“应侍郎,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趁着洞外的人看不太清,应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姜棠,你对我,永远别用冒犯这个词。”
言罢,再松开怀抱,清了清嗓子令道:“你们都快点下来。”
那些衙役皮糙肉厚,听说洞不深,先丢了火把进洞,便麻利地跳了下来。他们捡起火把,仍两两共一根火把,组队前行。
这个山洞两壁的土全都不像新土,即使地上潮湿,低洼处积了不少水,墙壁上仍有些干爽,地上时不时有块肉骨头、蛋壳或鸡架什么的,一看就是人边走边吃丢下的。
走了约莫一里路,忽见地上丢着一个蓝布小包袱,应硕捡起来解开一看:棕色短褐与长裤,皆沾了血,有多处被勾破,与他在白天挖新坟时捡到的棕色布条正是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昨晚挖了新坟埋牛崽子后,穿棕色短褐长裤的男人见衣裳沾了血,就把短褐长裤都脱在这,换了新衣裳穿。
应硕蹲在地上,眼眸闪烁了好几下,登时想明白了许多事!
首先,新坟是金细妹挖的,这个密洞也是开在金细妹爹娘的墓那里,不论穿棕色短褐长裤的男人是谁,与金细妹都脱不了干系;其次,金细妹口口声声说昨晚一同挖土埋牛崽子的人是金庚旭,可金庚旭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穿庄稼汉穿的短褐长裤,再加上问话时他错愕的表情,显然是不曾跟金细妹一同埋牛的,那男人另有其人;最后,从洞里发现那么多风干的骨头鸡架等物,男人显然是经常走这条路,每回都不会空手走,总是边走边吃。sxynkj.ċöm
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吃食?定是密道通往金细妹家,金细妹做了吃食叮嘱他路上拿着吃,才会边吃边吐弄得一路都有碎骨屑。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让应硕为一件事想不通:金细妹一个寡妇,既然对男人这么好,为何不改嫁?她是想守一座贞洁牌坊,还是掩盖什么秘密?
姜棠也想明白了,问:“应侍郎,这大半夜的,顺着密道走下去定是金细妹的家,咱们还继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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