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关窗户的动作一僵，手上力道一时没控制住，窗户“砰”地一声撞上窗柩。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低头翻着病历本：“我刚才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我不知道……”
“沈珏。”晏沉舟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道，“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解你。”
沈珏对上他的眼睛，到嘴边的说辞吐不出来了。
他垂下眼眸，沉默了几秒钟，抬头看着晏沉舟：“没错，我看到凶手了。”
晏沉舟淡定地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沈珏取下眼镜，抹了把脸，神色痛苦：“我去查房时，恰好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王山的病房里，一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抬着王山要往楼下扔，另一个男人拿着摄影机在拍他们。”
即便他见过大场面，看到王山当时浑身是血，伤口全面崩裂的场面，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王山被两人架着，看见他进门，虚弱地伸出手，艰难地朝他求助：“救……啊！！！”
女人见他求助，朝他胸腔猛地一按，“咔嚓”一声，刚接好的肋骨瞬间全部断裂。
王山失声尖叫，脸色惨白一片，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放手！”沈珏一边出声喝止，一边准备回头去叫保安。
门后却突然窜出一个男人，猛地把他扑到病床上：“别叫！”
沈珏挣扎了一下，可惜处在劣势，那男人力气又很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男人钳制住他，朝旁边瞥了一眼，神色凶狠道：“你要是再叫，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
沈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床头柜上放着一枚液体炸弹。
一旦爆炸，至少这层楼会被夷为平地。
男人见他神色迟疑，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威胁：“你要是不想更多人死，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沈珏不想激怒他们，被迫点了点头。
男人将他拉起来，勾住他的肩膀：“现在去找你们领导，关掉监控，放我们安全离开，否则你知道下场。”壹趣妏敩
沈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被他们胁迫，可是他不能拿医院几万人的生命做赌注。
“好。”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外时，看到王山透过玻璃朝他投来绝望的一瞥。
他强迫自己转头不去看他，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牺牲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换几万人的健康值得。
可等到那些凶手离开后，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时，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现王山看他的眼神。
他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他们是怎么进医院的？”晏沉舟眸色阴沉，30楼是VIP层，电梯和病房门都需要刷卡，哪些人是怎么混进病房的？
莫非医院又出了内奸？
沈珏神色凝重：“这就是事情古怪之处，我查过监控，没有他们进医院的记录，刚才那个人从楼梯离开的。”sxynkj.ċöm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晏沉舟拧着眉，掏出手机，调出宋云熹的照片：“那个女人是她吗？”
沈珏定睛一看，摇摇头：“不是，虽然那个女人侧身站着，我没全部看清她的长相，不过这骨相不对。”
晏沉舟划拉一下屏幕，调出戴程的照片给他：“他呢？”
沈珏摇头：“没有。”
晏沉舟收起手机，神色凝重。
能来杀人灭口，肯定是宋云熹派的人。
可宋云熹去了韩城后，就像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一个人只要活着，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去自首。”沈珏见他不说话，站起来准备下楼。
晏沉舟眉头一皱：“你自什么首？见死不救吗？”
沈珏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说：“我是医生，我没有资格决定病人的生死，更何况还有一个无辜路人因此丧生。”
他是个纯粹的人，只想治病救人，现在有人因他而死，他肯定会愧疚的。
晏沉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你去向警方坦白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打草惊蛇，让凶手有所防备。”
沈珏知道他说得在理，可他过不了自己这关，他亲手放走了杀人凶手。
“可是……”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沈珏还想坚持，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好。”
他收拾好公文包，走到门口时，晏沉舟忽然开口：“沈珏。”
沈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嗯？”
晏沉舟叹息道：“这件事错不在你，事情是因我而起，追根溯源我的原因，与你无关。”
你不要自责，更不要内疚。
后半句他没有说，不过沈珏已经听懂了。
他眼眶微微发烫，深吸一口气，稳住声色，语气平静道：“那剩下就辛苦晏总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晏沉舟目送他走进电梯，要出手机，正要给宋檀儿打电话，她的电话却先打来了。
宋檀儿在电话里兴奋道：“晏沉舟，我知道凶手从哪里进病房的了。”
晏沉舟闻言心头一颤：“你小心……”
“没事，我检查过了，已经没人了，我在顶楼，你上来吧！”
“好。”
挂断电话，晏沉舟乘坐电梯直达顶楼，宋檀儿正趴在护栏边上，半个身体已经探出护栏外。
晏沉舟看得心脏都揪起来，他想要飞奔过去把她拉过来，又怕吓到她。
“宋檀儿。”他站在原地，怕惊扰她似的小声叫了一声。
宋檀儿回过头，朝他莞尔一笑：“晏沉舟，我知道他们是……”
话音未落，晏沉舟跑过来，一把将她从台阶上拽下来：“你在干什么！”
宋檀儿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径直扑到他怀里。
额头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脸色微微一热，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脚滑。”
她想要从晏沉舟怀里钻出来，却被他一把按回去，抓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刚才来的要是别人，会有多危险。”
宋檀儿听着他嗓音中的颤抖，微微一怔：“我开着手机摄像头呢，你从门口出来我就看到了。”
晏沉舟松开她，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也很危险，要是你不小心掉下去……”
“不会的，我抓着栏杆呢。”宋檀儿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护栏边，朝下面一指，“他们是从这里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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