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钧转头瞥了他一眼,陈郁景被这冷气森然的眼神一瞥,立刻乖乖噤声。
大门打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被推了出来。封司钧立刻扑上去,只见少年脸色苍白,眼睛依然是紧紧闭着,细白的手腕上打着吊针。
封司钧心疼得心都抽痛起来,他用手牢牢握住少年发凉的小手,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医生,急促道:“他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封总,”医生欲言又止:“这位先生是痛晕过去的,而且存在撕裂伤,我冒昧地建议一下,下次封总可以不要那么……”
他顿了顿,想了半天,终于想了一个词:“激烈。”
封司钧垂了垂眼睛,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沉着脸一言不发。壹趣妏敩
“……”陈郁景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只见他嘴唇上是被咬破的伤口,露出被子外的纤细的颈子上还有好几道醒目的红痕,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咂舌,是有多“激烈”才能这个样子?
他偷眼瞟一眼封司钧,心里暗暗道不愧是单身二十六年的男人,这么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贵宾病房里,小家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封司钧就一直陪在小家伙旁边,紧紧地握着少年的小手,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苍白的脸,片刻也不离开。
陈郁景跟了封司钧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他叹了口气,心道这下他家封总是真的栽了,还栽在一个小妖精手上。
啧,也不知道这小妖精有什么魅力,能把封总迷成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还净惹乱子,除了长着一张漂亮得不像人类的脸蛋以外……
这么想着,陈郁景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那个大傻貂。
——甚至连长得漂亮这一条优点都不具备。
就这还好意思腆着脸说喜欢自己。
得赶紧找个机会把他甩了才是。
这么想着,陈郁景正要转身离开病房,忽然听见身后封司钧惊喜的声音:“绒绒!”
陈郁景赶忙回头,只见病床上少年蝶翅般的眼睫轻颤,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发出一道哀哀的呻吟:“好痛……”
封司钧立刻站起身来,握着少年的手收紧:“绒绒,你醒了?”
白绒颤颤地睁开眼睛,第一个涌上脑海的感觉就是疼,特别特别的疼。
之前的记忆涌上脑海,他只记得一直都对自己那么温柔的钧哥哥,昨晚却就像是疯了一样,通红着双眼把他囚禁在怀里,丝毫也不顾他的哭喊求饶,直到他哭得昏死过去。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印象。
钧哥哥他疯了,他想要伤害自己。
“绒绒……”手忽然被握紧,白绒艰难地转了转脑袋,当他看到眼前男人那一张熟悉的脸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恐惧的感觉像昨晚一样充斥了整颗心脏。
“不要……不要碰,绒绒!”
白绒失控地惊叫起来,拼命挣扎着、想要把手从男人的大手里抽回去,手上的输液针被扯掉了,又“咣”地一声撞翻了一旁的输液架,输液袋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药液。
挣扎的过程中,白绒还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伤口,疼得他两眼发黑,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啪嗒啪嗒”地掉在床单上。
封司钧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心里一颤,手脚阵阵发冷。
他的小家伙……竟然在怕他。
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之前那个医生走了进来,一身白大褂高挑修长,没有戴口罩的脸显得温文清俊。他大步走到病床旁,伸手轻轻按住少年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没事,小家伙,不要害怕,”他温声说道:“你手臂上输液的针都掉了,哥哥帮你重新扎进去好不好,不输液的话,伤口会更痛的哦?”
医生这番温柔的语气让封司钧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一声“哥哥”,封司钧听得更是格外的刺耳。
可没想到,小家伙竟然真的平复下来,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还很害怕,但是却没有再挣扎了,低下头不声不响地继续掉眼泪。
“把手伸出来,”医生说着,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根新的输液针:“会有一点点疼,但是你放心,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颤颤地伸出手臂,医生用棉签消过毒后,把针重新插进他手背的血管里,少年咬紧着牙关,只从嘴里发出一小声呜咽。
医生用胶布重新固定好输液针的针头,对小家伙笑笑道:“真乖。”
小家伙抬眼怯怯地看了一眼一声,小声地嗫嚅道:“谢、谢谢。”
医生有些意外地轻挑起眉梢,随后笑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轻弯:“不客气。”
他在这边有说有笑,那边封司钧的脸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了,眼看着输液针重新安置好,他立刻把少年的小手从那医生手里夺了回来,不顾少年的挣扎,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医生收了笑容,他看向封司钧,一本正经地严肃道:“封总,他现在还有些抵触你,我建议……你暂时先不要勉强他,不然他挣扎起来,可能会进一步弄伤自己。”
封司钧听着这样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他目光下滑,扫过医生胸前的胸牌,冷冷地开口:“沈岱南,你是负责他的医生?”
感觉到周围气压瞬间降低,陈郁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偷眼看向封司钧,男人身上本来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此刻神色阴翳、目光森然,一般人都要被这迫人的气场震慑的吓得说不出话来,然而眼前这个叫沈岱南的医生,却依然面不改色。
他温和地笑着,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不急不缓地说道:“因为封总交代过,这个病人有些……特殊,不要有太多人接触,所以只有我来负责他。”
封司钧面无表情地缓缓道:“那我也要建议你,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多嘴。”
沈岱南笑笑:“我知道。”
封司钧低了低眼,目光又落在少年的小脸上,他锋利的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神色,但是语气却依然凛然:“还有,关于他的事情,我相信你知道分寸的。”
“封总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沈岱南说着,目光也落在漂亮而纤细的少年身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更何况,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任凭谁都会想要保护好他的。”
封司钧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抬起头,目光在沈岱南的脸上,神色危险地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个来回,薄唇微启:“沈医生,我看你好像还是不太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
“是吗?”沈岱南一张清俊的脸上依然挂着不温不火的笑:“既然封总不爱听的话,我以后就尽量不说了,我先去忙别的事情了,封总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他说着转身退出了房间,封司钧皱眉看着他的背影:“这医生什么来头?“
陈郁景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听说还挺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当上医院的主任……”顿了顿,对上封司钧晦暗的目光,连忙道:“我会去调查清楚的,那封总你好好安慰安慰绒绒,我也先出去了。”
病房的大门关上,感觉手里攥着的那只小手还在不安分地挣扎,封司钧低下头,看着床上一脸警觉地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别怕,钧哥哥……不会再伤害你了。”
小家伙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一个劲儿地使劲挣扎,想要把手腕从男人手里抽回来。
封司钧怕他再不小心弄伤自己,只好无奈地松开了手,小家伙立刻就把身体转过去,留给封司钧一个后背。
封司钧凑上前去,轻声道:“绒绒,你想吃什么,钧哥哥去买给你吃,好不好?”
小家伙摇摇头,转过脸把脸深深地在枕头里,封司钧目光落在他的发尾,几缕柔软的发丝已经被泪水打湿,贴在优美的颈线上,还有一滴泪珠沾在他莹白如玉的耳垂上,摇摇欲坠。
看到这一幕,封司钧感觉心里又有些压抑不住的躁动。
虽然昨晚上的事情,大多是在他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但他的脑海里还依稀残存着一些记忆,他想起小家伙的手臂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一双幼圆的清澈眸子里盈满了泪水,泪痕交错纵横地爬了满脸……
“钧哥哥,不、不要这样,绒绒害怕……”
“钧哥哥,绒绒错了,不要这样惩罚绒绒,好不好……”
直到小家伙的哭声都渐渐沙哑低弱下来,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钧哥哥,坏人,呜……”
封司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躁动的情绪,他轻声道:“绒绒,钧哥哥发誓,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了,你就原谅钧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半晌沉默,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钧哥哥,是不是,讨厌绒绒……才会这么,惩罚绒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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