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萌生自己是“傻子”的念头,每每想到便犹如五雷轰顶,他知自己不擅长营生,对钱财不在意,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一样,觉得他好欺。之前两个铺子是,现在书铺也是如此,一个个都把他当成散财童子。
钱,至今仍认为乃俗物,虽知有用,却也不愿多粘,而且家里也有人赚钱,他便不去管这些俗事。成亲之后,有陆竺詈管着钱,也被陆竺詈嫌弃的念了一些日子,却也不用他多加用心,就是时不时的打个借据让他很没有面子,可也不愁钱。
现在陆竺詈不便管理书铺,让来福过去顶替一段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来福跟在陆竺詈身边很长时间,是陆竺詈使唤惯的人,现在即便是有冬霜在,有事时,陆竺詈先喊的也是来福,若是让来福一直呆在外面,周凛担心陆竺詈若是需要人时,无人应声。寻找一位靠谱的掌柜,是最为紧要的事。
周家,二老爷坐在首位,周家大老爷由周夫人扶着站在一旁,周三老爷坐在左侧位,看着被扔到地上管家,再看向脸上还没学会隐藏情绪,带着讽刺笑的来福。“几位老爷,夫人,还有少爷,我家公子托我带一句,这种吃里扒外,还污蔑主家的恶仆,打死算了,留着也是祸害。”来福接着把来龙去脉说明,然后拱手行礼,便退了出去。来福可不在乎什么拜年赏钱,也没想从周家占到什么便宜,想想周家的管家为了钱能卖主,便也知管家无处占便宜了,才会行此下作之事。
周家如何处理管家,不在陆竺詈考虑的范围之内,他周家上下都没什么好感,最初也包括周凛和挑云,现在因为是共处一个家,相处的时间长了,才不会生出反感。但若是周凛踩到了雷区,陆竺詈也会硬下心休夫。陆竺詈不在意周凛会不会赚钱,并不是因为对周凛有多爱之深,而是他自觉自己也是男人,理当有责任赚钱养家。
书铺被盗一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结案了,书是掌柜盗走的,且这位掌柜还杀了一个之前在城中流浪乞讨的人,想借此嫁祸给此人。
知府派衙差带着周凛,来福及挑错云去城外藏书的地方,一路上把掌柜交代的事讲明,掌柜把一些书铺里还算是贵重的书都搬出了城,藏于他知道到的某处。骗了一名常在城中乞讨人去给他看着箱子。连着搬了几日,已搬得差不多。因为书铺换了新锁,掌柜撬开后便锁不上,平时会用书来在门中,将门掩上,迷样门也开不了,准备了后一趟回城后,就去报官。哪想上天不如他意,来股大风把门给刮开了……
来福先一步到了官府报官,等掌柜的再去报官,就晚了人一步,之后便是步步晚。若是掌柜的先去看一眼书铺,或许就会跑路了。到了官府,掌柜的被审讯时,便全数招了,还有他给那个乞讨人下药的事,等衙差到了,人已经没了。
周凛听完长叹一声,“乞讨那人,我出钱给他厚葬了吧!”
来福和挑云的脸色也都不好,衙差连连道周少爷和陆公子仁义。周凛没再言语,一路沉默着到了地方,来福和挑云把书箱子往车上搬,衙差也帮和,平时帮忙还会得几个铜钱,正月里的更不会少了。果然进了城,到了铺子,几个衙差一人得了个红封,脸上带着笑的走了。伙计被叫了过来核对箱子里的数目,是否能对上。
案子告破,便很快成了府城里的谈资,多数人言掌柜心狠,那乞人何其无辜。也有一些沽名钓誉的人,说不是书铺要不用掌柜,哪来这样的事,那乞人又怎会死。这话一出,便引来一片责骂,就算不用掌柜,与乞人何干,掌柜品性不行,还要留下?若以这般论,不如去把周家二公子请家去?
周凒现在已然成了府城里品性不端的代表,气得家中坐的周凒直磨牙,却也无法。心里的怒意全数发泄在了被赶下管家之位的人身上,这位并没有被赶出府,拿着死契的管家,没直接打死了算他命大,可是他宁愿直接被打死,也不想活着受罪,尤其是现在,每次对上周凒阴毒的眼神,想到受的折磨,管家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回到家里的周凛脸色不好,陆竺詈已经从挑云那听了大概,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只是他没想到,那人心狠到要了无辜人的命。“当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陆竺詈也是一声长叹,却没再说什么,即是厚葬,便让挑云去寻专做白事生意的人,把此事全权交给对方。
书铺被盗之事,就算是过去了,外界如何评断,与他们无关。周家改头换面,大老爷又重新掌权也没在周凛这边掀起波浪,初八一早,书铺正常开了门。
周凛一大早便去了书铺,陆竺詈则在屋里层外的溜达,顺便问问冬霜吃食准备的怎样,今儿除去铺子开门,周凛还会请同窗好友到家中小聚,家中娶哥儿的可以带着,若娶的是妇人,便只能抱歉,这样的小聚有些不便。
准备的吃食也很简单,就是涮锅子,不是大的铜炉,而是每人一份的小铜炉。周凛请的人不多,家中娶哥儿的更不多,四位同窗,只有其中一位携家眷过来。
过了午时,周凛便带着同窗回来,四人在客厅里言谈些闲话,说着说着,不知怎就提到了马行棋,四位同窗只听其名,一直未见其物,便很是好奇,立刻便让周凛摆上。一张桌子,四角各站一人,周凛从旁指导着如何玩。
随着夫君过来小哥儿很是羡慕的一直盯着陆竺詈的肚子,他成亲要比陆竺詈早,已经三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家中婆婆虽没说什么,但对他的脸色也不如从前。偷偷的摸了摸肚子,小哥儿感叹着陆竺詈的幸运。刚成亲不久,就怀了,还是稀少的双胎,这也就是小户人家,若是高门大户就说道多了。壹趣妏敩壹趣妏敩
“孩子要随缘,不要刻意的强求。”陆竺詈见对方时不时的就盯着他肚子看,想着对方是哥儿,却一直没有生子,便想到一二,劝慰的话,他也不会,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
小哥儿笑了,他也知这个理,就是忍不住会多想。“听着我家男人讲,陆公子从小就饱读诗书。”小哥儿也是识字的,却识的不多,娘家虽有些田产,但到底不是读书人家,没经过正经先生教,跟着娘家弟弟和夫君识字。
“不至于,就是家里的书多了些,杂书都看了看。”陆竺詈可当不起饱读诗书的名头,“你若是觉着无聊,可以去书房拿书看。”陆竺詈说完便想到刚刚挑云过来,把飞行棋的桌布拿走了,“这会儿他们大概是在玩棋。”
“棋?”小哥儿奇怪,他家男人最是不喜棋,也不愿看人下棋,他有些担忧男人脾气上来,会不会说得罪人的话。小哥儿心不在焉,陆竺詈便起身,说着他得动一动,不能总坐着,便带着小哥儿去了前院。
从客厅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打远都能听到,推着门进去,就见除了周凛之外的四人,非常认真的研究着步数,就好像他们想打几点就能出几点。
周凛见陆竺詈站在门口,便快步的走过去,“怎么过来了?可是腰不舒服了?”
其他四人望向陆竺詈,之前也都见过,这会儿纷纷打招呼,看向周凛的眼神却是变了又变,周凛虽待人温和,却也不是谁都能入了他的眼,陆竺詈以前去学堂时,便是胖得很,大家皆因其是先生的儿子,没有对他嘲笑,却也会打趣几句,那会儿似乎只有周凛没有说过打趣的话。陆竺詈似乎因为他们的打趣,没再去学堂。
两人成婚时,他们也见过陆竺詈,虽是瘦了很多,仍会让他们想起那个胖子,只是现在陆竺詈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看着两人说话的样子,周凛对陆竺詈的态度,几人收了心思,想想以前他们一起的可不只是五人,那几位周凛没请的,或许便是因为他们对陆竺詈的态度。以后万不能再用以前的事打趣,不然周凛嘴上不会说什么,行动上恐怕不会再与他们来往。
“无事,就是见挑云把棋拿过来,有些好奇。”有周凛托着腰,陆竺詈便觉得舒服多了,招呼着小哥儿一同进来。
小哥儿看向自家男人,哪里像是不喜棋的样子,一侧袖子挽起,看向桌面的样子,就差没趴上去,小哥儿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这是什么形象。
两人进来也就引起了短暂的停顿,随后便又开始各自计算如何把马快些送到终点。陆竺詈看了会儿热闹便觉得无趣,刚想说要回去休息,就听到那小哥儿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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