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快,五日后去翰林,要在翰林抄书或是编撰一些时日,才会分派。”周凛讲着他听来的消息,周凛觉得陆竺詈对官员的了解很浅薄,按说陆竺詈跟在陆先生身边,耳濡目染的,应该有些了解才是,想想陆竺詈的字,周凛在心里摇了摇头。
陆竺詈闻言沉默了一下,忍下其他言语,他想说一句周凛软饭硬吃,还吃的挺理直气壮,很开心似的,虽说夫夫两人不应该计较这么多,可想想成亲后,乱七八糟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就觉得不爽。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些女人,发到公众平台上的一些言论,陆竺詈觉得他可以对号入座了。
周凛换好衣服,发现陆竺詈似乎在想着什么,想到刚刚他说的话,有些汗颜。“编撰的月钱有些低,却也是有收入了,烦请夫人操劳,操持家。”周凛是认真的拱手行礼,别看陆竺詈收入很高,似乎很容易的样子,他可是见着陆竺詈一站一天的绘制,连续几天才能出一张稿,只要错一点点就要重新画,很多画,他觉得没有问题,可就是被陆竺詈撕了重画,每一次撕画,周凛都想问原因,然而最后还是忍住了,就像自己写一幅字,若是觉得哪里不顺眼,也会撕了,只是可惜了画,与作画的时间。
轻拍了下周凛的手,其实赚钱什么的,养活自家这些人,也没啥,就是不知殿试的事有没有传回老家,周家的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反应。赚钱赚多少,并不会让人太心累,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偏偏在这样的时代,不能抛开的人,斗来斗去,才真的是心很累。而且,不管什么时代,对于赡养老人,有着掰扯不清的争论。争来争去,最后还有可能是小一辈的问题。www.sxynkj.ċöm
“和你讲则话本,有一男子,出身贫寒,未赚取身家未娶妻室。家中一母,上兄下弟,还有姊妹三人,男子出外府打杂,赚取散钱,听闻家中母亲得有恶疾,念母亲养育不易,辞工归家,确知母亲疾名,忆起他在外府打杂时,听闻有一名医,专治此疾,便带其母去寻医。”
“此乃至孝之人。”周凛不知陆竺詈为何言“孝”。
“男子却是不知,他未归家时,老母亲缝人便言命苦,养子女六人,无人为其看疾,无人在身前照顾。”陆竺詈知自己文采一般,讲故事只会平叙。“然,子女均是孝顺之辈,老母亲染疾数月,子女轮流在近前照看,本就不是富裕人家,却是每天为其炖鸡补身,男子归家带母亲去寻医治疾,其母却言他是要将她扔至山中。”
周凛愣住,他有点无法理解,听着男子是孝顺之人,怎么在其母亲口中却是恶人。
“其母,向娘家兄弟哭诉,起初,在男子未归家前,娘舅几位,当真以为都是些狼心狗肺之辈,接连几日在他家看着,却知与言中相差甚远,便甩袖归家,言不再管他家之事。其母见娘家兄弟不管,便寻村中族长和村长,为她做主。”陆竺詈一边讲一边观察周凛的神情,周家那些破事,他着实不想牵扯其中,但,古人对“孝”之事,到愚的程度,必须防患于未然。
这,子女都是孝顺之辈,其母所行其事为何?不懂就问,周凛没忍住的开了口,“为何这般行事?族中长辈怎言?”
“族中长辈对其家中事了然,却只能将其子女唤来,当面问明,子女委屈万分,却也对母亲无可奈何,族中长辈言,女子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当听其子之言,而非搬弄是非,让子女在村中颜面扫地,言语恶毒当惩,念她有生养之恩,命其子女将她关在家中,为其治病养老。”
“族中长辈明辨事非。”周凛称赞。
陆竺詈冷笑,又接道,“然,其中回至家中,是不能出门,便在家中整日哭闹,饭时言子女整日为她食鸡汤,不给吃肉。等鸡肉上桌她便把鸡肉全扣于自己碗中,言是为她所做,其他人不应食用。子女又有子女,全是幼童,尚未知事,见着肉便想食之。子女管教不给食,被其母听闻,饭时嘴中全无好言,咒骂子孙。”
“这……妇人好生恶毒。”周凛惊讶。
“男子归家时,母亲向其哭诉,他未在家中之时,母亲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给吃,不给请大夫。”
“这……这……这……”周凛已不知当言何辞,“那男子可有信?”
“未信,他未婚娶便是因知其母之德行,因家中着实无钱为其娶妻。”
“夫人言其在外做工,又怎能无钱。”周凛不解。
“他家姊妹全数嫁人,全家只有其哥娶有一妻,有儿女三幼童。”端起水杯浅泯一口,又接着道,“男子之前在外做工赚的银钱,一半补贴家用,一半存起来,原本打算年底娶妻,现下用来给母亲治病。男子雇了牛车,其母嫌弃牛车不舒服,抱怨连连,非要坐马车,还要带上家中几床厚实的被子,免受颠簸之苦。”
“只是几床被子,也无妨……吧!”周凛说到最后,见陆竺詈眼神不太对,语气立刻变得不确定。
“无妨,就是家里的人几日无被可盖,若遇到变天,受寒而已,天再冷些,冻死也是省心了。”陆竺詈淡淡的应着,看着周凛不置信的眼神,陆竺詈感叹当真是生在富贵人家,不知穷人的疾苦,这样的人当官,若为一方父母官,真不知是好是坏。然,那些从贫穷人家出来仕子,便是为官一方,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
“啊,这……夫人,为夫狂妄了。”周凛叹了口气,此时他若再不懂陆竺詈讲这则事为何,他便白读了书,“夫人放心,若他日周家有人寻来,为夫定不会让夫人被名声所累。”
陆竺詈颔首,故事虽没讲完,周凛明白其中的含义便行。他也知,现在的承诺,到真遇事时,未必能做到……“既然夫君明事,便签个契吧,不是我不信于你,而是……未来之事,现在应下做不得准,不若白字黑字的留下证据,他日若夫君不认,我便将字据拿出。”
周凛万万没想到,陆竺詈会言此,有些呆愣,不过,想到之前周家行事,还有周村那些族人的言行,也知陆竺詈受了委屈。可字据,周凛心中万般的不痛快。
陆竺詈哪里管周凛心中所想,他越是想,越是觉得应留个字据,还要写明,若是周凛未做到,便只身出户,不得带走家中分毫。“先兵后礼,还望夫君能体量孤家的人,心思多疑。”壹趣妏敩
周凛无话可说,他是与家不合,便是被父逐出家门,在外人看来仍是冠着周姓,仍是周家的人。而陆竺詈已无父无母,陆先生的墓还被挖,他如今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而如今家家产,却全数是陆竺詈所赚,便是没有他,陆竺詈仍可独活,就是为了寻陆先生,也不是非靠他不可,周凛有百无一用之感。“为夫让你难为了,当立此据。”
周凛立字据的事,被下人传了平高王和武东王的耳中,两人微微皱起眉,之前还道周凛是个不错的,是做了何事,让小弟不信?还是小弟从小就觉得靠别人,靠不住?不论是哪个,都让两位王爷对弟弟心疼,对上位父亲的恨,又添了一笔。
安合王听闻此事,却是比两位王爷晚了不少,他不像两位王爷那样往周家送人,也因此对周家的事,知道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还是从两位王爷那听说的,手紧握成拳,却又很快的松开。“陆家的哥儿,怎能流落在外,若是皇室不认,陆家认。”
两位王爷看向安合王,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年纪小却已经数次征战沙场的将军。“表弟!”两位王爷忙拦下,“小弟与你有亲,我们也与你有亲。”平高王苦笑,“自家的弟弟,又是哥儿,怎能不心疼,现在却是还未到动的时候。”两人不想安合王突然的行动,扰了大计,“且弟弟有此字据,未尝不是件好事。表弟不清楚周家行事作风,我们却知。”
安合王看向两位王爷,抿嘴不语等下文。两位王爷见此,今天若是不讲清楚,怕是无法让安合王满意。
陆竺詈却是不知签个字据会引起几位王爷的讨论,把字据藏好,想着以后周家的人找来时,若周凛有个偏失,就拿出来把人轰走。
最近,陆竺詈很忙,茶馆现在可以正式营业了,他特意请人算了开业日子。茶馆茶艺师都已经准备好了,茶音师也备好了配乐,之前周凛请同僚去过一趟,回馈还不错,最近新增了几道茶点,味道还不错,试吃的时候,他贪嘴,多吃了两块,被来福念了好久。这胎肚子里的是个贪吃的,大夫又不让多吃,总闹得他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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