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可也是责怪莺莺不懂事,平白惹姨母这生病的人难过?”黄莺莺见人伸手来,就要躲。
谁知那纤细的手里没力气,动作又笨拙,药碗一翻,全泼在了来抢碗的杜姨娘身上,那洗碗也应声打碎。
“啊!”黄莺莺低呼一声,马上捂住自己的手背,“好痛!”
封三娘原本是打算多喝一顿药也没事,若是黄莺莺实在不同意,她就拒绝喝也行,谁知这丫头居然演出这么一出,看得她心里一阵爽快!
面上自然还是要焦急的,“莺莺,你可是烫着了?快来人啊,快送来看看我外甥女!”
兰芝几个丫鬟就守在门外,一听到动静立刻迈着碎步跑了进来。兰芝一下扑了过来,捧着真珍宝似的捧起黄莺莺的手,急得马上就哭了,“娘子,这是咋了?咋烫到不了?这帮不懂事的,还不请大夫来!娘子手要是烫坏了,看我不罢了你的皮!”
跟在后面的柳叶年纪小,一下还真被兰芝唬住了,“你们竟敢烫我家娘子,我,我……”
“先去拿冰,让个腿脚快的小厮去客栈请常大夫!快!”兰芝见柳叶只急得哭,厉声吩咐,“把娘子的药箱拿过来!”
“是!”柳叶这才有了方向,转身吩咐一同跟来的其他丫鬟。
黄莺莺看得哭笑不得,只得转头对封三娘苦笑,“姨母放心,已经不太烫……嘶!常大夫来了再取手套。”
心中万分不平的杜姨娘从手臂到腿都被狠狠烫了,夏天后院衣裳薄,那灼热的疼,让她也遭受不住,想说自己也烫到了,可被黄莺莺神别的丫鬟一闹,便慢了半拍。m.sxynkj.ċöm
“娘子手本来就娇嫩,连日头照了都要红的!”兰芝不断让那手背上吹起,脾气也就上来了,“可是这杜姨娘有为难您了?在大门口是就叫个老货来欺负咱们,如今还敢当着大姨奶奶的面烫您,当真是没有规矩了?在咱们府里哪个姨娘敢如此放肆,早叫人绑了发卖出去,岂容她放肆!”
黄莺莺不知道大宅子里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可现在要适可而止,不然就是增加救援难度了,“兰芝,别说了,这里是姨母家里,不可造次。姨母,我只是烫了一下,没事的,想来杜姨娘也是怕我没法喂您,才来抢药碗的。”
这个抢字一出,杜姨娘就明白眼前这柔弱的娘子不是个善茬,当即跪地求饶,“夫人恕罪,我只是看黄娘子情绪激动,怕她烫了自己,这才想要接过去的,着实不是想要抢药碗呐。”
说着便委委屈屈哭了起来,封三娘眉头一跳,往门口望去,果然就看到宋平安匆匆忙忙地进来了,“怎么了?珺儿是哪里不舒服了?”
看到一团混乱的床前,宋平安就皱起了眉,也不问怎么回事,先绕过几人,来到封三娘身边,“珺儿,可是烫着你了?”
封三娘与黄莺莺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她才说:“不是,只是莺莺孝顺要喂我喝药,杜姨娘不知怎的要去拿……”
“是她要抢我家娘子手里的药碗,结果没抢到反而打翻了,烫着了我家娘子。可怜我家娘子从小都不曾磕着碰着,这手若是起了水泡,烫伤了可如何是好?娘子,可是疼得厉害,疼您就哭出来,咱不怕啊。”
兰芝一张利嘴,硬是在杜姨娘开口前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可怜那杜姨娘要装委屈,哭哭啼啼的说不清楚话,这会是在这管用的招式上吃了亏。
黄莺莺默默佩服兰芝,手背是有些痛,但又没那么痛,毕竟那药汤端进屋,又让她吹了一会儿,是有些烫,却没那么烫了。
兰芝要自己哭,黄莺莺本来就没干的小脸上,立马又有泪水溢出,哭却还要做出逞强笑的模样,“姨母,不烫的,真的,您别怕,莺莺没事的……”
要知道宋平安是个心软的,平时后宅有什么事,那杜姨娘哭一阵基本都能在取得谅解。如今这远道而来的外甥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娇生惯养的柔弱小娘子,偏偏在自己家里被烫伤了。
看那手背隔着薄纱手套都已经红肿一片,疼得落泪却有强壮笑颜安慰封三娘,宋平安看得这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最主要就的是,这可是封三娘唯一承认的亲戚,那就是他宋平安的外甥女!
“莺莺你别怕,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找李大夫来了。你们也是,莺莺一片孝心,要喂夫人吃药,你们就该在旁好好伺候,为何要做出争抢的事。她可是我与珺儿的亲外甥女,难道还会害了珺儿不成?”
“老爷……”杜姨娘梨花带雨地抬头,奈何她烫伤处都被衣袍遮住,无法掀开衣裳来博取同情,“是奴婢不好,黄娘子劳累。奴婢没抢的,只是见他心疼夫人情绪激动,想帮着端碗的,没有去抢。”
“那倒是我误会了杜姨娘,”黄莺莺身板小,脸也小,可眼睛大,泪水盈眶不敢大声说话,“杜姨娘也不说一句便伸手,是我误会了。姨母这般模样,莺莺看着心疼,这些日子也不知姨母忍了多少痛楚。姨母在吃食上一向讲究,如今日日要饮下那大碗的苦涩汤药,想来便是莺莺亲手做的菜肴,姨母看着也是吃不下了。难怪不过月余未见,姨母形容便如此憔悴,是莺莺来晚了……姨母……”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滑落,黄莺莺收回手上,轻轻趴在封三娘身边,小小的身子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兰芝连忙上前规劝,“小娘子不可伤心太过,姨母奶奶还需您照顾,若是哭坏了,又该姨母奶奶心疼您了,您手这才烫伤了……”
原本傲气凶悍的丫鬟,这是也捏着手绢抹其了眼泪,屋子里一时间哭声一片。
封三娘原本觉得黄莺莺演得好,可一想到这孩子怕是接到信就担心自己,才会如此不顾危险来了宋府,心里也是感动,跟着落泪。
“莺莺,你在山阳陪伴我数年,姨母与你关系最为亲近,哪里会不知你心疼姨母。乖,姨母这是小病,就盼着吃一口莺莺做的吃食,可别哭坏了眼睛,叫姨母心里难受。”
宋平安被这么一带,情绪也有些压不住,红了眼眶,“莺莺啊,你姨母有姨父照顾呢。我必定请遍名医,也要将她医治好的。”壹趣妏敩
“姨父此话当真?”黄莺莺抬头,眼里的希冀如同黑夜中得到火苗。
跪在地上的杜姨娘确实脸色瞬间白了,连忙用手绢做出擦泪的样子,眼神已是一片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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