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大脖子粗，一身甲胄比别人大了一倍，花白的胡子上挂了霜花，脸上倒是没什么凶相，说出来的话不然，“吃个屁，北边那些杀千刀的蛮子不退，俺们一天不得轻松，哪里能去捕鱼？怎么，你小子想吃鱼？”
肖雨顺心想也是，只是惦记着黄莺莺以前做的鱼，“那算了，老牛头，我跟你说我媳妇做的酸辣鱼是真好吃，想起来我都流口水。”
“酸辣鱼是个什么鱼？”老牛头虽然做的是大锅饭，可对吃食还有些追求的，“酸菜咱吃过，辣是个啥玩意？”
“辣就是……”肖雨顺发现自己不会形容了，就说，“跟大蒜味有些像，就没那样冲，说了你也不晓得。那味道要是冬天能吃上一口，辣出一身的汗，别提多暖和了。以后有机会，我让我媳妇托人带些来。”
“能吃饱活命就不错了，你们这些南方娃就是嘴刁！”老牛头哼了一声，有些不屑。
这时候有马蹄声靠近，肖雨顺仰头去看，只见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靠了过来。
甲胄鲜亮，高头大马的，看得肖雨顺为他捉急。
要知道多数将领在巡逻的时候，就是因为打扮得太嘚瑟，被北满人暗箭杀了。
“你就是肖雨顺？”白面书生勒住马，跟马车保持速度一样。
肖雨顺不想招惹这个一看就不能打仗的小公子哥，朝马屁股挥了一鞭子才回答，“是啊。”
语气有些冲，就像刚来那会儿北军不喜欢他一样，他现在也不喜欢南方来的公子兵，别看平日里光鲜得很，上了战场见了拼命的场面，一个个都吓得尿裤子，你还得保护他们。
这他么的不是跑到战场上来添乱吗？
之前跟他同一伍的好几个因为这种事受伤。
“呵呵，跟我那小侄女说得不太像啊？”宋明玉打量了一番肖雨顺，长相没法跟他比，气度也不如他，脸上被冻裂了不少小口子，看起来也黑，“莺莺跟你还没正式成亲呢，别一口一个你媳妇你媳妇的。”
肖雨顺动作一顿，莫名地看着来人，似乎猜到了这人的来历，态度并没有好半分，下车行礼那是不可能的，“您打哪儿来啊？军里的生意也做啊？”
他可不信这小郡爷是来当兵的，那模样半点兵影子都没有。
“接着！”宋明玉没回答这明显有敌意的话，扔了个盒子给肖雨顺，“莺莺天天念叨你，侄女婿，以后在军里叔叔罩着你啊。”
说完也不管肖雨顺是个什么脸色，拍马走人了。
老牛头眼神犀利，“你小子，果然有来头！罗军医前两天还说你用的伤药神奇得很，俺就觉得你不一般，怎么，还不跟老叔交个底？”
肖雨顺无语，手里捏着那白玉似的罐子，留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干脆给了老牛头，“我就是山里长大的野小子，哪里有啥背景？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林护卫长是我连襟，这人我不熟。”
“这么说就是你家里那小媳妇很有些来历了，”老牛头也不逼太紧，那样没意思，“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叔啊！”
肖雨顺当即跟人又扯了几句，让人以后给他多加几块肉。
回到军营已经是入夜时分。
肖雨顺本来想帮着卸车，被老牛头几人拦了下来，“你这伤口才好，又把自己当条好汉了？”
无奈，他只能先回军医那边喝药。
进了帐篷却发现以前忙碌的军医都不在，问过后才知道郭将军的伤又反复了、
一个伤兵说：“发烧了，说是晌午就开始，罗军医他们过去好久了，来来回回炖了几副药，看样子是没什么效。唉，天老爷保佑，让郭将军渡过这关才好。”
临近伤兵纷纷叹气，整个大营士气都十分低迷。
喝完药，吃了饭，肖雨顺躺在自己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郭将军治伤的营帐不远，军医们还在来来回回地跑，似乎十分凶险。
他不是没想过将药拿出来救人，可这样一来说不定就会犯了怀璧其罪，还会把莺莺拉入危险。要知道莺莺每次送来东西里面，总有些是要他保密的，说得自私点，他宁愿郭将军出事，也不想黄莺莺出一点问题。
边关可以有新的将军，朝廷也有大把的栋梁，可他的莺莺只有一个。
纠结直到临近午夜，已经有些睡意的他被人推醒。
“侄女婿，醒醒，醒醒！”
肖雨顺睁开眼，就看到白日里那个白面书生提着一盏灯，压着声音、贼眉鼠眼地看四周，确定其他人都睡着了后，才说，“你跟我出来。”
披了棉袄，肖雨顺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宋明玉是听说，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人在战场上用了种很有效的药救了郭将军，心里有了某些猜测才找来的。
“你那种药是不是莺莺给你的？她有没有给你别的药？”
肖雨顺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警惕地看着宋明玉。
“你放心，我不会害我侄女，你知道的吧，我大哥就是封阿姐的丈夫，阿姐她跟莺莺的关系你也清楚。”
宋明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好说话，只能耐心解释事情的紧要，“郭将军是镇北军的军魂，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仅仅是打败仗的问题，怕是整得北境四郡都保不住。覆巢之下……”
“无完卵，”肖雨顺在黄莺莺的督促下着实读了不少书，“我懂，但是她给我的药并不是什么救命神药，不一定能治好将军，她说过这些药要保密。”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宋明玉当然明白他们两个小年轻承担不了那么大的风险，“我会说是我带来的。”
肖雨顺看了一眼郭将军的营帐，最终点了头。
他拿了部分止痛药、退烧药和消炎药出来，这些在黄莺莺送来时已经重新分装，“用法和用量我重新抄了一遍，你最好背下来。”
宋明玉得了药，先回了自己的营帐，拿了些他自己带来的补药，才匆匆去了郭将军帐前。
天亮时分，军医回来，说是郭将军的烧退了，人也救了回来。
有好奇的人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军医只说是永安公主家的小郡爷带来了好药。壹趣妏敩
肖雨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三天后他被郭将军单独召见，却是宋明玉跟郭将军说了药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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