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表小姐吧?真是稀客稀客,我们杜娘子一听说夫人娘家来人了,就马上命老奴出来迎接。表小姐,我们这就进去吧。”
那婆子站在马车前,口里说着客气的话,可那态度是一点都不客气。
黄莺莺没下车,手指敲了敲车厢,站在车下的兰芝自然上前一步,厉声质问,“宋府的奴才怎的这般不知礼数,竟敢当面侮辱我家娘子,可是不把我沧澜黄家放在眼里!?”
那婆子被兰芝的呵斥吓得一愣,可马上想起这是在宋府门前,又硬气道,“老奴怎么不知礼数了?你这小丫头敢在宋府门前这么说话,不知表小……”
“无知蠢妇!”兰芝上前就是巴掌,在宋府一众奴才上前怒喝道,“你尽然敢以勾栏贱人的称呼来侮辱我家娘子,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兰芝一喊,护卫在马车四周的小厮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押住,蒲扇般的巴掌便朝那婆子脸上招呼!
立在一边的管家马上就不淡定了,上前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小厮挡住,“还不去叫你家主子出来亲自赔罪,真当我沧澜黄家好惹么?”
那管家自然比杜姨娘身边的婆子见得多,小姐这个词在市井时里称呼人也算平常,可因为前朝遗留,‘小姐’多是指勾栏贱籍的女子。若是在大户人家面前称人家里的娘子为某某小姐,但凡有点血性的,都是要当场翻脸大打出手的。
管家方才也没注意,可一听那大丫鬟当街叱责,为时已晚。
‘表小姐’三个字,就带了十足的侮辱性质,若是夫人娘家这位娘子真要不依不饶,怕是这婆子的主子杜姨娘都要跟着倒霉。
此时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要知道宋府所在的这条街,住的都是本地的大户人家,刚才那大丫鬟的叱责已经传入这些人耳朵,还不知道一转身,这些人会传出宋家多难听的话。
管家也是机灵的,知道在门口闹起来,倒霉的就是他自己,当即赔笑道歉,“黄娘子大驾,夫人方才一听说便十分高兴,只是她老人家身体抱恙。才使唤杜娘子派了婆子来引路。都是小人的过错,没提醒这平日便粗鄙惯了的老货,让她说出了如此污秽之语,多谢黄娘子身边的姐姐机敏管教!”
这管家一番话,赔了罪,看似在自责,实则是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那杜姨娘身上,将宋府和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黄莺莺其实原本也没发现‘表小姐’的称呼有什么不妥,也是巧合跟兰芝说信件前后的事情,提到那小厮这么称呼自己,才被提醒了这其中尽然有这么大的侮辱。
知道这事的时候,黄莺莺还马后炮地装了一回,说自己也知道问题,所以才让人把那送信的小厮押了……
兰芝这懂事的丫鬟没有戳破,只说如果来了宋府,他们还是这么称呼的话,她大可发一场脾气,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这不,就有人撞枪口上了。
那婆子被打得脸颊红肿,不多时,嘴角便浸出了血来。可车厢里的黄莺莺没动静,外面的小厮也不多。那管家弯着腰,背心很快就湿了,就连外袍都印出一团汗渍。
黄莺莺其实不想这么高调,可宋明玉说得对,她如果不摆出姿态来,封三娘在宋府里便只会让人瞧不起。男人的宠爱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尊严,反而会成为被人嫉恨的根源。
那管家让身后的小厮再进门去禀报,这次是直接报给新夫人。没错,刚才那一次进去禀报的人,甚至都没能将消息传到主院,就让杜姨娘的人拦了下来。
“黄娘子,天气闷热,您舟车劳顿,不若先进府稍作歇息。小人已经让人收拾了邻水的园子,让您能享受些清凉。”
管家不断说着好话,已经不忍去看那已经肿成了猪头的婆子,只希望黄莺莺能被自己请进去,不然自己怕是也免不了被罚。
谁知新夫人还没请来,反而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大房来了。
“哟,管家,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啊?怎的能当街打杜姨娘身边的婆子啊?”
那三小姐宋怜云也是三十来岁,平时最喜欢看二房的热闹。若是没有热闹,她便四处挑拨也要做出热闹来瞧。
黄莺莺用茶水润了喉咙,这时候适时开口了,“杜……姨娘?”
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便是未谋面,也让人生出几分喜爱,忍不住想有这样好听嗓音的该是位如同天仙般的人儿。
可管家没心思去想象,杜姨娘三字一出来,他当即就跪了下去,心里已经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平时在府里叫习惯了杜娘子,怎么把她姨娘的身份忘了。
“是小人疏忽,回禀黄娘子,杜娘子便是杜姨娘,是伺候夫人和老爷的姨娘。只因夫人新进门,对府里事务不甚了解,便先代夫人管理府内琐事,为夫人分忧。”
管家认为自己承认错误够快,应该是不会出问题了,可他……听到了车厢上的敲击声,与先前一模一样。
果然,那大丫鬟又上前一步,“我家小娘子听闻宋府大爷先夫人去了,可其他正经娘子与爷们还是有几位,再不济,也是有公主娘娘为宋家当家主母。倒是不知道正经人家,何时有妾室主持中馈管理日常了,这莫不是要让人笑话我封家娘子不会打理家宅?你们当真是……”
兰芝突然停下,那激动的模样似乎是从未听说这种事以至于找不到词来形容了!一张脸憋出了红晕,却又不耻说出太过难听的话。
“无耻至极!”
这声从马车里传出,黄莺莺嘴角有些笑意,说出的话确实怒气值老高,“还未进门宋家的门,便知我那亲姨在你宋家受了多少欺辱委屈,难怪进门不过月余,便生了重病。我今日若不敢来,你们还当如何?”
黄莺莺声音依然婉转,说出的话可谓是相当严重了。
新夫人进门无权管理中馈,还生了重病,这任谁都能想到事情不简单。只怕是这宋府娶了夫人,却是要枉害人性命。
细思恐极,这样连正经新夫人的命都敢谋害的人家,谁还敢与之家中人来往,相同地位的府邸更是不屑与之为伍。
管家脸色一下就白了,想要解释,可已经来不及。
那大房的三小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己关上门闹一闹不打紧,可这妾室当家,谋害新夫人的名声一旦传开,就算宋家有公主府做后盾,那名声是臭了,整个宋府出来的人怕是都要受牵连。
特别是她两个嫁了人的女儿,还有正在议亲的小儿子,岂不是都要受人议论厌弃?
宋怜云直觉那贱人弄出来的下人果然蠢笨如猪,平时克扣各院用度时道理一套套的,这时候却是都没了舌头,说不出半句囫囵话。
她不得不站出来,“这是黄家娘子吧?您可真是我宋家的贵客,怎么还在门口,莫不是怪封氏嫂嫂没来接您?这可要请您谅解,我那新嫂嫂是有些水土不服,才精神不济。您可不要听这脑子里糊了粥的奴才的话,咱们宋府的中馈自然是要新嫂嫂来管的。新嫂嫂蕙质兰心,不过是可怜那杜姨娘进门多年无子嗣,便找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她打发时间罢了,后宅诸事可都还是新嫂嫂劳心劳力打理,这不,才生了一场风寒嘛。”
大热天风寒?黄莺莺心想,大婶,你这么说出来自己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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