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听得燕喻这不带犹豫的回答时，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犹记上一次他问燕喻时，燕喻虽回答是，但看得出那是因李景宴在身边，她的回答有几分是碍于李景宴在场，但这一次，燕喻回答得毫不犹豫。
“哎，若你今日有一丝的犹豫，爹也会进宫面圣，求皇上收回成命，这亲不成了。”
燕承轻叹一声，缓缓道。
“但你却不曾犹豫过半分，看来…你是真喜欢上贤王了。”
燕承继续道。
燕喻挑眉，脸上泛起一抹疑惑。
【我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喜欢贤王？燕承在胡扯什么！】
【我怎可能会动那种心思，怎可能会喜欢李景宴，我对他不过是同情，不过是可怜，怎可能会…】
被燕承这么一点拨，燕喻心里有些慌乱，为自己找借口。
可最后发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好像是真喜欢上李狗币了。】
【我是何时喜欢上李狗币的？】
【奇怪，为何我一点都没察觉？是从知李景宴并非外面传闻那般残暴狠辣开始，还是从李景宴背负谩骂是因救白霜她们开始，又或从李景宴替我擦拭手，为我而动怒而喜欢上他的？】
瞬间，燕喻心里乱糟糟地，有许多她解释不了的问题正烦着她。
她以为见到李景宴心会脸红心跳是因自己病了，却从未往喜欢李景宴方面上想。
但燕承这么一提，倒是让她开了窍。
脸红心跳也并非是病了，也有可能是因喜欢上了人，心里开始住着某个人…
燕承见燕喻神情古怪，时不时蹙眉又时不时纠结的模样并未多想，只当是她小姑娘的心思被他看穿，所以害羞难为情了。
“就算女儿不喜贤王，女儿今日的回答也不会改变。”
燕喻回过神，抬头直视燕承，那双黝黑的眼布满坚定。
若是往日燕喻敢这般直视燕承，定会被说没规矩，但今日，燕承见得燕喻这眼神后，反被震住。
燕喻眼神坚定，不像是开玩笑。
纵不喜贤王，也会嫁给贤王？
那贤王府就是个龙潭虎穴，她若是不喜欢，她嫁过去作何？
莫是燕喻与那些人一样，也是恋慕这贤王妃的位置？
“在燕家又或在贤王府，对女儿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
“若硬要说，在贤王府里，说不定女儿会过的比在燕家好些。”
燕喻见燕承一副不解的模样，轻笑一声，开口道。
就算今日她没发现自己喜欢李景宴，回答也不会改变，这也是她为何不在后面求昀帝收回成命的原因。
若是她宁死不从，态度坚决，昀帝就算是赐了婚，也会掂量几分。
毕竟昀帝不希望她嫁给李景宴，所以只要她开口，态度坚定，昀帝也会想办法帮她。
但她没有，因为对她来说，贤王府是龙潭虎穴，燕家亦是。
比起来，李景宴仁慈许多，至少他没理由要杀她、害她，反而好几次都是李景宴帮了她。
但在燕家里，要面对吴氏，要提防燕阳来找茬。
燕承神色微变，脸上划过一抹惊愕。
看着燕承这一副不知意思的模样，燕喻嘴角扬起一笑：“我已说的这么明白，爹也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傻时那些丫鬟下人骑在我头上，欺我辱我，我受欺负时，身旁亦无人帮忙，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自己命硬。”
燕喻轻叹一声，铿锵有力道。
“那，那你为何不来找爹替你做主！”
燕承声音微颤，激动问。
“噗嗤，女儿傻时，一年最多见爹一次，平日里爹不是在忙便是在姐姐们或娘屋内，女儿想见爹，敢问爹又可想见女儿？再者，当时我傻，就是说了那些丫鬟们欺负我，爹又会信几分？”
“我与爹这几月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可比先前的十年里所见的次数还要多。”
“女儿就像是被爹遗忘了一般，乃至女儿不傻时与爹的第一次见面，爹都不曾认出我来。”
燕喻缓缓道，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刺疼燕承的心。
“这样的家，女儿又怎会多有留念？”
燕承盈眶红了几分，燕喻倒是一点也不心疼，继续狠心道。
她说这话，虽是不给燕承半点薄面，但说的都是实话，是她心里话。
她的眼睛能分辨出，谁才是对她好的。
“这…这些年，是爹对不住你。”
燕承哽咽道，不知为何，听得燕喻这一番话，他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很失败。
但，他平日里见不到燕喻，也没几个人与他说起燕喻的情况，反而是每次回府内，听到最多的便是燕阳与燕月的事，所以才…才会忘记她的样子，才会忽视她。sxynkj.ċöm
但现在与燕喻接触多了后，他发现在燕喻身上有一股亲切感，看着她这张脸便觉熟，很想亲近她。
“爹这句对不住，说晚了。”
燕喻淡然一笑，开口。
若是早些说，真正的燕喻说不定便能亲耳听到。
她是燕喻，但燕承却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近来对她，也是极好。
但对先前的燕喻，燕承却是对不起她的。
因为燕承从未好好当过一次她的父亲，从未尽过一次父亲的责任。
所以，这句对不起，说晚了。
燕承的身躯一震，哑然。
只当燕喻心里生气，还是不原谅他。
“不管说早说晚，爹都是对不住你，但爹也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喻儿，与贤王一起，未来的路可不好走，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燕承叮嘱，发红的眼看着燕喻。
事到如今，他除了尊重燕喻的决定之外，还能如何？
他这当父亲的，先前不曾管过她，如今她的回答依旧是想嫁贤王，他又如何能阻止。sxynkj.ċöm
“女儿早做好准备了，不管这前方有多少险难，女儿都会陪贤王一同走下去，他不会再孤身一人的。”
燕喻莞尔，悠哉悠哉回答。
她自己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心里早下定了决心，要陪李景宴了。
至少，不会再让他孤身一人面对所有事。
燕承见得燕喻这份决心，点头：“好，好。”
“明日，爹会准时来接你出门。”
燕承点头，连连道了两句好，语气也慈祥了几分。
只是那苍白的银发仿佛又白了几根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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