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柠柠!”
脚下的山体瞬间出现数道宽大裂缝,一股热浪从下方涌上来,我指尖倏然迸射出几根藤蔓,牢牢缠住附近的树干!
回眸看向沈星河时,他正单手抓着地裂边缘,另外一只手向我伸来,却在看到我手中藤蔓的时候,眼中的紧张惊惧化作惊喜诧异。
我用藤蔓缠住沈星河腰身,将他拽了上来。
再次垂眸看向宽大的地裂时,里面赫然是翻腾的岩浆,像红色的水在地裂中滚滚流淌,可想而知,要是真的掉下去,瞬间就会化成灰烬!
“沈哥,你没事吧?”
沈星河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儿呆:“没事,你刚刚……”
“说来话长,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好。”
沈星河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来,他淡笑了下,眼中却泛起转瞬即逝的低落:“这样很好,柠柠有了的自保的能力,不再需要……被人保护了。”sxynkj.ċöm
我眯起眼睛看着沈星河:“沈哥,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高兴?”
“没有,你这样我很欣慰。”
沈星河又立刻转开了话题:“阳炎山本就是一座活火山,地底岩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蓄势待发,只是大多时候活动并不激烈,像方才那种状况极其罕见,看来将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大事?”
“不知道,只是隐约有种预感。”
“哦。”
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没底的感觉,只是说不上来是什么。
突然。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摊开两只空空如也的手,惊道:“香梗不见了!”
沈星河神色也凝重起来:“看来是刚才掉进地裂里面了。”
“这下糟了,没有香梗,只怕池君屹很快就会找我。”
手腕处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哈哈哈……天不亡我,夫人,你就等着主人把你捉回去吧,哈哈哈……”
“你闭嘴!”
“就不闭嘴,略略略……”
“你!”
“别理它,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之后追魂诡眼不论说什么我都不再理它,只是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走的胆战心惊,风吹过时都在担心是池君屹出现。
沈星河看出我的紧张,在一旁安慰:“别太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是这么说,可我不单单是为自己紧张,还怕连累沈星河。
“沈哥,怕是我要连累你了。”
沈星河淡然一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若不连累我,我反倒不开心了。”
我抿抿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天色渐渐黑下来,透过夹杂着火山灰的浓浊雾气,我看到一轮残月挂在树梢。
几个时辰过去,也没见池君屹出现,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心想着或许追魂诡眼故意吓唬人,就算池君屹能通过它找到我,估计也要费些时候。
雾气越浓郁,空气中的水分就越足。
衣服布料全都贴在身上,限制了行动,再好的体质也难免会感到疲惫。
沈星河停下脚,将身上的布包摊开,拿出一块干粮递给我:“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嗯。”
吃过东西后,我靠在树底下休息。
一阵凉风吹过,将我飞到九霄云外的意识拉回到现实,我情绪莫名紧张起来。
山上温度高,就算有风吹过,也不会是凉风。
我倏然睁开眼,一张放大的女人脸出现在视线里,吓了我一跳!
“你……你是谁?”
“姑娘,我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村民?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我将信将疑的问。
“我对山路熟悉,专门为上山的人领路,赚些养家糊口的钱,今晚山里雾气大,我和那些去幽阳潭的人走散了,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们。”
“幽阳潭?”
“是啊,幽阳潭距这里不远,再往那边走上几里就到!”她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又疑惑的看着我说:“姑娘,你也准备去幽阳潭吗?”
我只觉得奇怪。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准备去幽阳潭,结果路上就遇见个专门为人带路去幽阳潭的女人。
虽说我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却还是无法相信她的话,毕竟她出现的时候,周围原本闷热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凉爽了。
“不是。”我淡淡的答。
“那姑娘是要去哪儿啊,我对这座山再熟悉不过,不论你想去哪儿,都能把你带到地方。”
她这样问,我就更是觉得她有问题,尔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不是在等人吗,中途给我带路,对那些人不好吧?”
女人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我定定的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捕捉到更多破绽的时候,一道刺眼金光倏地从我身后迸射而出,直直照在女人脸上。
“啊——”
女人痛苦的尖叫起来,那张有些姿色的脸瞬间变了样子。
姣好的面容霎时变得惨白,粉嫩的嘴唇也红到发黑,原本黑亮的瞳孔只能看到眼白,里面遍布着狰狞的红血丝。
她见自己现出原形,也不再装,倏然张开利爪朝我身后扑去,转瞬与沈星河打作一团。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道金光是沈星河所为。
我正要召唤毒虫帮忙,手腕处蓦然传来追魂诡眼的声音:“夫人,这可是主人精心培养的鬼姬,你的蛊对它不起作用,你的小情郎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嘿嘿嘿……”
“你闭嘴!”
“哎呀!”
我愤懑的吼了一句,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手腕上,追魂鬼眼吃痛怪叫了一声。
它已经跟我融为一体,这一下我也挨得不轻。
我忍痛,正要再次朝着它打下去的时候,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夜幕下,有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朝这边缓缓移动。
竟是一顶红色的八抬大轿。
而抬着轿子的,则是八个诡异阴森的纸人。
“夫人,请上轿!”
几个纸人异口同声,说话时它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声音空灵阴森,像是响彻在耳朵里面。
“我死也不会跟你们走!”
我眼神一厉,数条藤蔓从林子里飞出,转瞬将轿子和纸人牢牢捆住,捆得越来越紧,纸人和轿子被勒的变了形。
我再次注入灵力,顷刻间,轿子和纸人碎了一地。
还没等我放松警惕,另外一个方向的夜幕里,再次出现了一顶八抬大轿,飘飘忽忽的朝我移动过来。
纸人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你逃不出主人的手掌心,还是不要难为小的们了!”
我神经一紧。
再次如法炮制,结果才破碎的纸人与轿子,立刻又从另外一个方向飘来。
“夫人,请上轿!”
我的力气在消耗,可它们却像是除之不尽的拥有再生能力的怪物,我彻底慌了神。
沈星河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柠柠快跑,我稍后去追你!”
我朝着轿子相反的方向跑去,不知跑了多久,整个人累得快要虚脱了似的,还没等气息喘匀,轿子再次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纸人的声音也一并传来。
“夫人,请上轿!”
它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也不再耗费体力,撑着膝盖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待气息稍稍匀称了些,说道:“好,我跟你们走,但你们要答应我,不难为沈星河。”m.sxynkj.ċöm
“主人要的只有夫人一个,对无关人等不敢兴趣!”
我回眸看了一眼正在与鬼姬斗法的沈星河,这个时期的他明显能力有限,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要是拖到池君屹来,他肯定会没命的!
为了不连累沈星河,我只好朝着那顶轿子走去。
只是还没等我上轿,沈星河倏然击退鬼姬,并朝我撒了一把符咒,那些符咒像是拥有思维一般,一张张全都帖在了纸人与轿子上。
转瞬间,眼前的一切化作灰烬。
“快走!”
沈星河的符咒很是奏效,逃跑的方向没有再出现纸人和轿子,就连鬼姬也被甩开了。
他拉着我跑了很久,眼见着天色就要亮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并拿出罗盘确定了一下方位。
“幽阳潭就在这附近!”
我们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浓雾中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我和沈星河同时警觉起来。
“我们到了!”
我视线跃过前面一人高的灌木,依稀看到有一汪清泉。
沈星河在一旁说道:“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
我穿过灌木丛,正要走进泉水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且稚嫩的童音。
“娘亲,漓儿好怕,你不要进到泉水里面好不好?”
我身子猛地僵住。
“漓儿,漓儿你在哪?”
我四下看看,并未见到漓儿的身影,可漓儿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耳边。
“娘亲,漓儿有一半蛇妖血统,进到幽阳潭里面会死的!”
我看着眼前的清泉,如同躲避瘟疫似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沈星河充满疑惑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柠柠,你怎么了?快进去啊!”
“不,我不能进去,我的孩子,我进去后,我的孩子会死的!”
沈星河满心疑惑的看着我:“什么孩子?”
“我肚子里的孩子,殷玄辰的孩子,他……他会死的!”
沈星河一整个惊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跟殷玄辰,你们……”
他又立刻反复吐纳了几次,像是认命了似的看着我,说道:“你和殷玄辰都是普通人,幽阳潭的水不会伤害你腹中的孩子,别犹豫了,你再犹豫的话,池君屹就快赶来了!”
“不,殷玄辰不是普通人,我们的孩子也不是普通人,他是……”
我猛地噤了声。
脑海中的思绪突然间变得很混乱,我抱着疼得快要裂开的头蹲下身去。
沈星河意识到不对劲,倏然抓起我的手腕。
我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准备做些什么,片刻后,他神色凝重的说道:“柠柠,你根本没有怀孕!”
“没有?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听到……”
我再次愣住。
混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这具身子是前世的,而我和殷玄辰发生关系也只是前几天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怀孕!
“娘亲,娘亲……”
漓儿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彻着,我捂住耳朵,径直朝着幽阳潭走去。
可就在这时,原本闷热的环境骤然被一股阴寒取代,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伴着这股凉意,池君屹的声音传来:“夫人,你叫为夫好找啊!”
我心顿时漏跳了下!
“快跳进水里!”
沈星河倏然拦在我和池君屹身前,我赶忙朝着潭水跑去,身后却传来他们打斗的声音,紧跟着是沈星河痛苦的闷哼。
“沈哥!”
“别管我,先把追魂诡眼洗掉再说!”
沈星河话音落,鲜血从他口中喷吐而出,池君屹君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目光阴狠的注视着他:“堂堂太师之子,诱拐本国师的新婚夫人,该当何罪啊?”
“池君屹,柠柠是被迫嫁给你的,你怎么有脸说她是你的夫人!”
池君屹哈哈笑起来:“看来沈公子对我夫人还没有死心,你大概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即使夫人不嫁给我,她也未必会嫁给你,不是么?你又何必管这份闲事?”
池君屹脸色骤然冷下来:“既然沈太师不会管教自己的儿子,我就费心帮他管一管!”
话音落,他掌中倏然凝聚起一团红雾。
我神经一紧,连忙冲上前吼道:“住手!我跟你走,你放了沈哥!”
池君屹转眸看向我,嘴角噙着一弯邪佞的弧度,一步步向我逼近。
“这才对嘛,你乖一点,我们大家都省心。”
他说话间已经来到我跟前。
目光瞟了眼我手腕上的追魂诡眼,说道:“你讨厌它,直接跟我说就好,我帮你取下便是,何必大费周章来这里洗呢?阳炎山上危机四伏,万一伤着为夫该心疼了,瞧你,弄得脏兮兮的。”
他抬手就要抚上我的脸,我立刻厌恶的甩开他手:“别碰我!”
池君屹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亦冷了几分,尔后冷戾的说道:“请夫人上轿!”
几个纸人随即来到我跟前。
它们正要搀扶我上轿时,温热的水蓦然从某处泼洒过来,转瞬间我身边的纸人相继灰飞烟灭。
紧跟着耳边传来追魂诡眼痛苦的哀嚎声。
当我抬眸看向池君屹的一瞬,看到他原本俊逸的脸早已变得狰狞,这才发现他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而他被淋湿的地方正在向外冒着黑气。
只见他朝着我身后的位置看过去,眼神阴戾嗜血,但仅是一瞬,他便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我不明所以。
立刻转身。
赢焱与军医每人手里拿着个硕大的芭蕉叶,芭蕉叶正往下滴着水。
我目光急切的跃过他们两个,果然看到殷玄辰就站在那里,目光定定的望着我。
“殷玄辰!”我惊喜不已,连忙朝他跑过去,“你怎么会现在这里?”
“找你。”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可我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胡乱抹了两把泪,转而看向身受重伤的沈星河,说道:“沈哥为了我才受伤的,能不能让军医救救他?”
军医随即来到沈星河跟前,为他号脉诊治:“这位公子伤得比较重,但好在未伤及要害,静养些时日即可痊愈了。”
我这才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下山时殷玄辰一路无言。
导致我想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都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劝退了。
后来我在赢焱口中得知,我被掳走后,池君屹派出去的精怪险些要了他们的命。
好不容易才脱险,前天夜里遇见一只会说话的小黄鼠狼,得知我有危险,几人才来了这里。
天黑前,我们在山脚找到一家客栈。
将沈星河安置好后,我们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我这才回房间休息。
入夜。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神经质的蹭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走进来的人竟然是殷玄辰。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殷玄辰微微敛眉,尔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一整个被惊到。
殷玄辰竟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我原本平静的心跳也因着这道关门声颤了一下,身体里像是住着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在不停的蹦蹦跳跳。
虽有震惊,但我心里更多的是喜悦,不受控制的要往歪处想。
可我还是矜持了那么一下,端坐在床边一动不敢动。
下一秒。
殷玄辰竟走到桌前,吹熄了蜡烛,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什么情况?
他主动来我房间,我又没逼着他跟我同床共枕,他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竟然直接就把灯给熄了?
还不如不来呢!
我心里正抱怨呢,就觉得殷玄辰一步步的朝着床边走过来,转瞬坐在了我旁边。
我紧张的有些心跳紊乱,呼吸急促。
就在我东想西想,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废料时,殷玄辰竟直接躺在了床上。
什么鬼?
故事发展怎么是这样的?
我一时间竟不置可否,不知道要要重新躺回去。
“睡吧,明早要赶路。”
我别扭极了。
本来是有点儿骨气的,觉得自己被戏耍,说什么都不想躺在他旁边,可后来又觉得,这床本来就是我先躺的,凭啥让给他啊。
而且现在要是出去未免太没面子了。
不出去在床边坐一宿也挺累的,实在不值当!
然后我就极其别扭的躺了下去。
客栈里的床不大,并排躺两个人有点儿挤,这么近的距离,让我不经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天你是被缘障女迷了心智,今天没有缘障女,你怎么……”
黑暗中,殷玄辰缓缓侧过身来。
随着他匀称的呼吸喷洒在我的侧脸上,我能感觉到他在静静地注视着我,后面的话突然不太好意思说了。
“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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