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星河及时送来幽阳潭水,殷玄辰的军队虽未占据上风,却也没有死伤太多。
殷玄辰将军队交由赢焱率领,并亲自写了奏表命赢焱带回云鼎。
翌日一早。
我和殷玄辰启程前往巫族。
他为了我与鬼族交战,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刻正躺在我的腿上阖目养神。
我则是想着回到巫族后,应该怎样给那些大臣解蛊。
沈星河说的没错,中蛊者人数众多,先前的办法是不可行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不经意瞥见躺在腿上的殷玄辰,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了……”
我一激动,忍不住的出了声,虽然声音很轻很轻,可还是惊醒了殷玄辰。
他缓缓睁开眼:“什么有了?”
“吵到你了?”
“没睡,只是闭上眼睛的休息了一下。”
殷玄辰说着,便从我腿上起身,坐在我身侧,好奇的注视着我,问我想到什么事情突然这么开心?
咳……
我轻咳了声,问道:“你怕疼吗?”
殷玄辰轻轻蹙了下眉,似乎没想到我会没头没脑的问他这么一个问题。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为了阿柠,我这条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畏惧疼痛?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说:“命倒是不需要,就是想给你放点血。”
“……”
殷玄辰眉宇间的褶皱又深邃了几分,脸上噙满了疑惑。
但仅是一瞬,便立刻伸出自己的手,递到我嘴边。
“给。”
“……”我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吸血吧?”
殷玄辰疑惑道:“不是?”
“……”
果然是被他误会了。
“我神凰之女,又不是僵尸之女,好好的干嘛吸血啊?”我好笑又无语,“再说了,你刚刚以为我会吸血,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把手腕递给我,不怕我把你吸成干尸啊!”
“那是?”
殷玄辰奇怪的看着我。
我郑重说道:“我不吸血!我只是想要你的血来引蛊。”
“引蛊?”
“嗯!”
我把巫族大臣们中蛊的事情跟殷玄辰说了一下,他这才明白我的用意。
我从昨晚就开始想这个问题,就在刚刚,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越来越觉得,那天将蛊虫引诱出来的,未必只是因为我血液特殊,而是情蛊在我体内时,我血液中本来就会出现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恰恰就是吸引蛊虫的原因。
就像自然界中,很多动物会有自己独特的一些方式来引诱猎物上钩。
情蛊恰恰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引诱大臣们体内的蛊虫作为自己的猎物。
之所以我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接连将两只蛊引入体内后,能感觉到,情蛊是很喜欢吞噬这种蛊的。
殷玄辰的体内也有情蛊,就说明我们两个的血,都是可以将大臣体内的蛊引诱出来的关键。
但中蛊者太多,仅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能让殷玄辰帮忙了。
不过,具体是不是我分析的这样,还要等回到巫族,试过了才知道。
殷玄辰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临近巫族的时候,殷玄辰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十分用力,仿佛不牢牢的攥着,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阿柠如今是巫王,定然会有许多巫族的事务需要处理,只怕,此后要留在巫族了。”
“……”
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夺回巫族,却从来不曾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突然被殷玄辰提及,我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我自是不愿与殷玄辰分开的,可我母亲一手创立巫族,总不能在我手上终结了。
这件事实在是难以抉择。
见我唉声叹气,殷玄辰轻轻将我揽入怀里,温柔的说道:“先不要想这件事了。”
“嗯。”
巫族距离两军交战的地方并不远,我们的军队早上出发,天黑之前就抵达了巫族城外。
前方的探路兵早就将我返回巫族的事情的传达给了沈星河。
沈星河得知我回来后,早早的候在城外迎接。
我坐在马车里,远远的就见到沈星河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马背上,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我们的方向,翘首以盼。
不多时,我们来到城门口。
沈星河也早早的下了马。
见到我与殷玄辰一同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沈星河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殷玄辰也会随着我一起回来。
沈星河在愣怔了片刻后,弯身行礼:“臣,恭迎陛下。”
沈星河瞅了瞅殷玄辰,似乎是碍于他特殊的身份,并未称呼他辰王,只是拱手作揖,冲他点了点头。
殷玄辰回了一礼。
“臣等,恭迎陛下!”
沈星河身后的官员们也都很是恭敬的向我行君臣之礼。
他们见到我身边的殷玄辰时,脸上的诧异丝毫不亚于沈星河。
我连忙对众人说道:“太师请起,诸位也都起来吧。”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大臣,上下打量着殷玄辰,开口问道:“陛下,这位是?”
我转眸看了殷玄辰一眼,觉得应该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他。
尔后我说道:“我身边这一位,明日朝堂上再正式向诸位介绍吧。”
众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分析着殷玄辰究竟是谁。
沈星河随即说道:“臣等送陛下回宫吧。”
闻言。
大臣们赶忙让出了一条路。
回到王宫后,大臣们都在殿外候着。
沈星河随我走进王宫。
并未带我朝正殿走,一边说道:“陛下,您不在的这两日,我命人将王宫正殿重新装潢布置了一番,这几日,请陛下暂时移居臣为陛下准备的临时居所,等这里完工后再搬过来,或者……若是您不喜欢住在偏殿,我再另行安排,再或者,重新为您建造一所宫殿也是可以的!”
我连忙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也不要浪费人力物力去建造什么新的宫殿,这里我已经住了十几年,早已经习惯了,最近这段时间,我还搬回自己的宫里就行。”
“那是公主殿,您现在的身份只怕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只是个睡觉吃饭的地方而已,哪里都是一样的,就这么定了!”
我说着,便清澈熟路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我才猛然意识到,我所走的方向竟然真的是公主殿的位置。
这些记忆像是刻印在我灵魂深处似的,常常不经意间就会想起来。
沈星河见我一再坚持,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随着我来到公主殿。
进殿后,我拉着殷玄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
我示意沈星河也坐下,可他却始终微微躬着身子,一副很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上次就跟他说过,私下里不必称呼我陛下,更不要这样生疏,我更希望他像是一位兄长。
他也是答应了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殷玄辰出现的缘故,他仿佛变得更加生疏了。
仿佛在刻意的跟我保持着距离,生怕被殷玄辰误会似的。
见他执拗,我也就没有强硬的非要他坐不可了。
沈星河下意识的望了望门口的位置,抿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sxynkj.ċöm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必这两天我不在,那些大臣一定没少烦叨扰他,肯定都在催他问我解蛊的事情。
不等沈星河开口,我主动说道:“沈哥,我路上想到个解蛊的法子,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要先试一试。”
“什么法子?”
“沈哥,你先命人请一名中蛊者进来吧,不然就先把那位年长一些的大臣请进来。”
“陛下说的是那位尤太傅吧。”
“是谁我不知道,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位满头白发的大人。”
“是他。”
沈星河淡淡一笑,说道:“陛下不曾接触过朝堂,很多官员都不认识,等陛下方便的时候,臣再细细位陛下补一补功课。”
“好。”
沈星河随即吩咐一旁的宫女去请尤太傅。
不多时。
尤太傅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因着年事已高,走路速度很慢,颤巍巍的来到跟前,就要磕头行礼,我连忙扶住他。
“这里不是朝堂,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谢陛下。”
我随即拿出匕首,对尤太傅说道:“得麻烦您在手腕上挨上一刀。”
尤太傅得知我是准备为他解蛊,连忙激动的伸出手来。
我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然后我转眸看向身后的殷玄辰,说道:“那个……还得麻烦你也挨一刀子。”
殷玄辰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是不太满意我用的那个‘麻烦’两个字。
他来到跟前,将手抬起,手心朝上,撩起衣袖。
看着他伸到我面前的手腕,我竟有点儿无从下手。
刚刚在尤太傅手腕上割的时候,我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换做殷玄辰,竟突然有点舍不得。
我觉得自己极度双标。
殷玄辰见状,竟将匕首从我手上拿了过去,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
鲜血忽然从他手腕处流出来。
“之后该如何做?”
“把手给我。”
我握住殷玄辰的手,往尤太傅跟前挪了挪,将流淌出的血滴在了尤太傅手腕的伤口处。
尔后运用灵力,驱使着殷玄辰的血,没入了尤太傅的伤口中。
只见方才还没什么表情的尤太傅,脸色突然出现一丝异样,似乎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我再接再厉,再次向他体内注入灵力,一边观察着他手腕的伤口。
起先伤口没什么反应,我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以为自己判断错误。
可是没过一会儿功夫,尤太傅的伤口处终于出现了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顶戳着他腕部的皮肤。
尤太傅霎时惊恐的瞠大了眼睛。
我担心他害怕的尖叫,把才准备出来的蛊虫吓回去,连忙用灵力控制住他。
殷玄辰与沈星河也全都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切。
特别是殷玄辰,在看到蛊虫探出头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与嫌恶。
这么恶心的蛊虫,也难怪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再次向尤太傅体内注入灵力,封住了蛊虫的退路。
退无可退的蛊虫头部渐渐拉长,径直朝着殷玄辰腕部的伤口挪了过去。
它果然是被情蛊吸引。
当蛊虫缓缓钻入殷玄辰身体中的时候,我抬眸观察着他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很紧张。
可他却始终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丝毫紧张的样子也没有。
尤太傅见体内的蛊虫离开了,激动的涕泪恒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臣二十多岁入朝为官,今年已经八十多了,这蛊虫足足在老臣的身体里待了近六十年啊!这六十年当众,每月它会发作一次,苦不堪言,若不是陛下,老臣兴许已经熬不过下次发作了!陛下……陛下堪比老臣的再生父母啊!”
“……”
六十年……壹趣妏敩
真的太长了。
我不由重新端详着眼前的尤太傅,看着他满头银发,佝偻着身子,实在觉得可怜。
只是……
他都这么老了,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我堪比他再生父母,未免有胆儿太过了……
我连忙将尤太傅搀扶起来,说道:“您别哭了,蛊解了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好啦,手上还伤着,好好回去静养吧。”
尤太傅抹着泪离开了。
尔后我回眸看向殷玄辰,瞅了瞅他手腕上的伤口,又抬眸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这可是蛊虫,你就这么相信我,任由着蛊虫进入身体,竟然还能稳坐如钟?”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说话时,殷玄辰神情的看着我。
就在我们深情凝视着对方的时候,沈星河轻轻咳了两声。
我与殷玄辰连忙收回视线。
我问他:“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殷玄辰暗自感受了片刻,摇摇头:“没有。”
我狐疑的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感觉呢,不可能啊?你再试着感应一下?”
殷玄辰又感应了片刻,原本舒展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似乎……是有一些不同。”
“快说快说,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要真是没有感觉的话,就说明没有成功,保不齐将来蛊虫还会对殷玄辰的身体造成影响。
殷玄辰说:“我原本身子有些疲乏,不过方才突然之间,似乎多了几分精神,像是饱睡了一觉。”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说明情蛊已经将这只蛊虫吞噬了,而它每吞噬一只蛊虫,自身就会多一分力量,而这力量也会传递给宿主。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我们两个的血液中,的确存在情蛊特有的物质,而这个物质就是吸引蛊虫的关键!”
话音落,我转眸看向沈星河,问道:“沈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可以装蛊的容器?”
“你是想把他们体内的蛊全都引到容器里面?”
沈星河就是这样聪颖。
我只要说出上半句,他就会立刻明白我想要做什么。
我说:“嗯,因为还不确定情蛊的食量,担心一下子吞噬太多会遭到反噬,而且那么多人,一个一个解蛊实在是大工程,也不现实,解不了几个伤口就要愈合了,总不能一直在手腕上割口子。”
沈星河连忙说道:“巫族最不缺的就是装蛊的器皿,我这就去找!”
沈星河很快便找来了几口专门用来装蛊的坛子,这些坛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蛊虫进到里面后,只要不主动去将盖子打开,即便是伸缩能力再强的蛊,也是出不来的。
我和殷玄辰将手腕上的伤口又割的深了一些,将血液滴落在这些坛子中。
虽说每一个坛子里面都没有滴太多的血,可架不住坛子多。
我顿觉有点头晕目眩。
好在有殷玄辰陪我一起,不然我这会儿已经因着失血过多晕倒了。
“柠……”
沈星河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因着太过担忧,一时情急,又顿觉口误,连忙改口。
“陛下,您现在气色不是很好,引蛊的事不急于一时!”
引蛊还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我现在的状态的确是不太可能完成了。
我点点头。
“沈哥,你先命人严加看管这些坛子,我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为大臣们引蛊。”
“好……王宫内有处冰室,可以暂时将血液存放在那里,陛下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引蛊不迟。”
沈星河微顿,接着又说道:“我马上吩咐人为陛下与……”
他转眸看向殷玄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殷玄辰才好。
片刻后说道:“失血过多不是小事,臣马上命人为陛下与辰王殿下准备一些调养身子的补品。”
沈星河说着便离开了。
这会儿的我头晕目眩,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瘫着,动都不想动一下。
但我知道,殷玄辰比我流失的血液更多。
期间他称我有孕在身,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滴太多血进坛子。
明明是他失血更多,这会儿却强撑着,搀扶着我来到床榻上躺好。
我躺下后,他便坐在边上,心疼的看着我,一下下摩挲着我的头发,用衣袖轻拭我额角的细汗。
我头脑很晕,视线有些模糊。
瞅着那张惨白的脸,那两片发干的唇,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见到了后世那个身受重伤的殷玄辰。
回想着那时候的殷玄辰,每次他身体虚弱的时候,也是我遭殃的时候。
他总是不知餍足。
并且因着身体太过虚弱,连正常的人身都无法维持,每次都把我吓个半死。
我浑浑噩噩的说道:“殷玄辰,我知道你又想把我吃干抹净,可我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你要是非吃不可就依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殷玄辰眉头一拧,狐疑的看着我。
许是因着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他缓缓俯下身来,耳朵凑近我唇边。
“什么条件?”
我继续浑浑噩噩的说:“用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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