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菲莉雅这么说后,哈露莉慌张地看向狂战士。
告诉我,敌人是谁。
狂战士炯炯有神的目光彷佛正在如此诉说,就连现在也站在巴兹迪洛与哈露莉之间,守护著己方。
巴兹迪洛随后开了数枪,有时还利用藉由魔术产生的折射从死角瞄准哈露莉。然而这些子弹都遭到从狂战士身体延伸出来的缆线撢开。
接著,狂战士的身形缓缓地在空气中消失。
噪音虽然也同时消失,但是到刚才为止都一直存在著的「压力」仍然留存于工坊内。
──这和菲莉雅小姐刚才在街上做过的隐蔽不同,连我都看不到他了。
──这名英灵,甚至可以自行消去身影……?
哈露莉不禁屏息,并且确切体会到自己是真的与超乎想像的英灵缔结了契约。
菲莉雅刚才对自己说过,要对这名狂战士下达敌人是谁的命令。
虽然对手是敌对的主人,但哈莉露有种自己正在被考验到底能否杀人的感觉。
哈莉露思索著。
像魔术师一样扼杀自己的心,让内心不再颤抖。
那么,自己能在此下达那个命令吗?
去杀人的命令。
自己能像个魔术师般,从现实的伦理观念中解放自己吗?
还是表面上要像是主张自己仍然是个人类般,以这是正当防卫作为理由?明明是自愿投身于这场圣杯战争的?
「……」
短暂犹豫过后,她对看不到身影的狂战士大声喊道:
「狂战士!敌人是这座『魔术工坊』!请你……大闹一场,毁掉这里吧!」
像是狂战士喜于受命的反应表现般,嘎吱嘎吱的声音响彻周围的空间。
然后,菲莉雅不知何时跳到了哈露莉身旁,将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sxynkj.ċöm
「咿呀!」
哈莉露发出惊讶声,菲莉雅则是眯眼露出温柔微笑,看著她说:
「哦──巧妙避开了呢。你无法开口下令直接杀掉对手啊。」
「……我、我没有那种意思……」
「啊,你别误会喔!我并没有在责备你啊。」
菲莉雅一边笑嘻嘻的,一边用魔力箭矢将幸存的魔兽一一消灭。
接著她用完全不变的笑容,平淡地对哈露莉这么说:
「因为,万一哈露莉是能轻易地下达杀人命令的孩子,那就已经不算是人类,而是属于魔术师的范畴了嘛……────────────」
台词的后半部分被破坏声给盖了过去。
是化为肉眼不可视状态的狂战士开始大闹了吧。周围的墙壁及地板被猛烈地压碎,狂战士正以强大的力量破坏著有部分已经异界化的通路出入口。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狂战士,你也快逃吧?因为要是杀得不好的话会导致『污泥』飞散开来,所以那名表情可怕的魔术师和扭曲的英灵,得要慎重地收拾掉才行……」
菲莉雅一边说著这些话,一边在瓦砾碎片间跳跃著,消失了身影。
哈露莉看著那样的她,全身冒出冷汗。
不用菲莉雅告诉她,哈露莉自己就往解除了异界化的出入口一跃而去。
此举彷佛不是想逃离巴兹迪洛与那名像是弓兵的使役者,而是要逃离菲莉雅似的。
因为她刚才都听到了。
在猛烈响起的破坏声中,菲莉雅笑著告诉自己的话语的最后部分。
──「因为,万一哈露莉是能轻易地下达杀人命令的孩子,那就已经不算是人类,而是属于魔术师的范畴了嘛……」
──「说实话,那样就没有留你一命的价值了。」
并非玩笑,那段话是认真的。
确信如此的哈露莉,感谢著身为恩人的菲莉雅,但是也对她深怀恐惧。而至今思考过好几次的疑问又再次浮上心头。
──我究竟……召唤出了什么呢?
「……」
──并不是灵体化呢。
巴兹迪洛如此判断,心想恐怕是对方的特殊能力。
连声音都能消除这部分恐怕是英灵的技能,也可能是那名自称「女神」的某种事物所拥有的能力。
即使是使役者,若是一直在这栋工坊里维持灵体化,应该也会受到工坊的结界与魔术的影响而身受重伤才对。这么判断的巴兹迪洛,因此推测那名不晓得到底是英灵还是怪物的「某种事物」,应该是从一开始就遮断了身影、声音以及魔力吧。
吸了口气恢复平常心后,巴兹迪洛冷酷地下定决心,以念话告诉阿尔喀德斯:
『这栋工坊恐怕会被摧毁吧。所以你用全力也无所谓了。』
『可以吗?连那个装置也会一并失去喔。』
『没问题,史夸堤奥家族已经能量产那个装置了。』
巴兹迪洛轻易地断言,回答了阿尔喀德斯的问题。
『就算才现在开始增产魔力结晶,也只是杯水车薪。现存的结晶早在工坊发动防御机构的当下就已经撤离了,你放心吧。现在要是为了一时的小气而失去一切,我就无颜面对见史夸堤奥家族了。』
似乎做好要毫不在意地割舍掉什么的决心后,巴兹迪洛也对自己的身体施展强化魔术,在飞散的瓦砾中跳跃。
『反正无论如何,都闹到这种程度了,法迪乌斯和奥兰德也会有动作了吧。就算你放手去做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姑且不论真伪,既然对手自称女神,那我就不打算去想隐蔽魔术的事了喔。』
『无所谓。那些人似乎早就做好事有万一时,要将整座城市处理掉的准备了。先不管法兰契丝卡和警察局长会怎么想,但是法迪乌斯的话,只要有必要,他就会即刻发动那个手段吧。』
语气始终是一片淡然的巴兹迪洛向阿尔喀德斯问道:www.sxynkj.ċöm
『反正只是牺牲掉八十万人而已。拿来作为隐蔽魔术的代价的话,钟塔那边也会点头吧。但是,你有这份觉悟吗?』
对于这彷佛测试般的话语,阿尔喀德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为了歼灭诸神,这种程度是正当的代价。』
接著,阿尔喀德斯将力量施展开来。
一切皆为向自称神之女、似是其仆从的魔术师,与其使役者挥下铁锤。
即使对方是与自身熟悉之仇敌截然不同的异境诸神,亦是如此。
╳╳
沼泽地宅邸
「别把头伸出窗外喔,绫香。狙击很可怕喔!毕竟我也是死在皮耶的狙击手上嘛。」
「就算你拜托我,我也不会伸出去。」
剑兵与绫香正一边潜伏在宅邸里,一边确认状况。
听西格玛说出「宅邸遭到特殊部队包围了」的绫香,起初认为是警察派出的像是swat之类的追兵。
但是根据西格玛所言,是与这场圣杯战争有关的魔术师的手下。
「美国政府的部分人士和魔术师有勾结……这是哪来的奇幻电影啊?」
「别这么说嘛,绫香。权力人士和魔术师是好组合喔!就像伟大的骑士王身后,也有催生出他的花之魔术师。我也有喔,虽然不是宫廷魔术师,而是个缠著我不放的怪人。」
「……你是指圣日耳曼吗?」
明明刚刚才觉得要提出这个名字会有些不安,绫香这时却又脱口问出。
「你很清楚嘛,难道那家伙很有名?」
剑兵惊讶地说道。正当绫香在困惑该如何解释时,西格玛再次来到门边开口:
「七成的部队刚才移动到别的地方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只是负责监视的人,你们要移动的话就趁现在吧。」
「部队移动了?」
对淡然告知状况的西格玛,绫香非常不能适应。
昨晚遇到这个人时,他正在与刺客战斗。而且虽然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却不打算立刻与他们为敌的样子。
当时剑兵以「那就与我们结盟,一起围坐圆桌吧」之类的话开始说服他,西格玛则说出「若是非战协定就行」这句意料外的发言。于是两人就这么在宅邸里逗留了。
绫香大大地叹气,思索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说起来,剑兵与那名绿发的英灵结盟时,也仅是立下「设法处理污泥与疾病的期间」这种暂定的协议而已。不过他与当时在场的刺客似乎也做了某种交易。
总之刺客表示「我还是无法饶恕你生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我也清楚,伟大的山翁之一曾经与你共赴沙场,这是事实。因此,在排除那头魔物前,我不会杀死你」,因此避开互相厮杀的发展。
然后在绫香还愣著的时候,刺客主动提出「要找据点的话,沼泽地有栋合适的宅邸」,接著表示那头「魔物」或许回来了,于是一起同行。
──呃……之后因为从窗户看到光火,刺客就去查看状况,接著没多久屋里就传出巨响与强光了……
而剑兵就在一阵混乱中提出协议,最后当绫香回过神时,状况已经转变成新的局势了。
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一直受到折腾的绫香,对自己的窝囊感到丢脸的同时,也感谢剑兵愿意保护这样的自己。
然后就在想著这些事情入眠,梦到那场奇妙的梦后,最后又被告知对手是特殊部队──目前的结果就是这样吧。
──真搞不懂自愿参加圣杯战争的人在想什么。
一边想著的同时,她向西格玛问道:
「以你的立场而言,出卖我们不是更好吗?」
对绫香这个直言不讳的提问,西格玛答道:
「法迪乌斯是属于一旦利用完对方,就会立刻收拾掉的类型。既然如此,我想和你们这种类型的人建立关系。」
「意思是我们是保险啊……不过你也有可能在利用完我们后,就割舍掉我们吧?」
「我不否认。所以你们警戒著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打从心底不信任你们,所以你们彻头彻尾不相信我也无妨。」
看著说出如此露骨想法的西格玛,绫香不禁叹气。
就在她迷惑著该问些什么时,剑兵插嘴问道:
「你刚才说有七成的部队移动了吧?出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工厂地区那边有怪物正在作乱。」
「怪物!麻烦详细告诉我……」
──啊,惨了。
绫香原本打算急忙阻止西格玛,但是为时已晚。
「根据我监听到的通讯内容──好像不晓得是谁的英灵,还是由英灵召唤出的魔兽,有头跟这栋宅邸差不多大小的怪物正在破坏工厂地区。」
确认完西格玛说的内容后,绫香慢慢地看向剑兵。
接著,绫香看到的是名已经一把年纪,眼神却如孩童般充满光辉的大人。
「剑兵。」
「嗯?怎么了,绫香?」
「你想去吗?」
面对绫香直截了当的提问,剑兵神色动摇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呀,绫香!我是很想去啦!好想拿著盾啦啥的重现击退魔猫的传说,想得不得了啊!可是我不可能带绫香你去危险的地方吧?」
「可是,你昨天不就突然把我带去有其他使役者在的森林吗?」
「话是没错啦……不,可是……现在说的是怪物耶……」
虽然一起行动才短短几天,但是绫香对这名剑兵已有些许了解。
他基本上就像只会随著脊髓反射出现反应,而且行动力荒谬的巨大猫咪。
只要是会引起自己兴趣的事物,就算是远在数十公里外摇晃著的逗猫棒,他也会毫不在乎地飞奔过去吧。
同时又是温柔体贴的人。
所以,他很明显地一直在自己的欲望与对绫香的挂念间左右为难。
──虽然受到折腾我也会觉得困扰……
──可是,我更不想成为碍手碍脚的人。
就在绫香这么想著,打算对剑兵说些什么的瞬间──
她在视野的一角看到了「那个」。
「……!」
绫香脸上顿时冒出冷汗,呼吸也随之大乱。
──为……什么……
──这里……明明没有电梯啊……!
伫立在床上的,是戴著红兜帽的少女。
少女虽然慢慢地面向这边,但是隐藏在兜帽底下的眼神与表情却看不清楚。
感觉到少女似乎缓缓动著嘴角笑了,让绫香恐惧到简直要放声尖叫。
「怎么了,绫香?」
但是剑兵的攀问,让绫香取回了差点消失的理性。
接著,床上的红兜帽少女消失了,只剩下觉得奇怪而看著绫香脸庞的剑兵与西格玛而已。
「没事,没什么。然后?你想怎么做?要去看看吗?」
绫香突然改变态度,试著主动提议,但是西格玛在剑兵开口回答前就先插嘴说道:
「算是我的忠告吧,我认为你们最好别去看。」
「?为什么?」
对于绫香这般询问,西格玛以「刚才我也一起接到通讯了」为前提,为目前的状况补充了一点。
「我原本的雇主,好像打算做些什么事情。」
「雇主……呃,那些人不是国家的特殊部队吗?」
「虽然我没有签过保密义务的契约,但还是要守情理。我不能说得太详细……但是至少我确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所以要是你们不想被卷进去,还是暂时别靠近那个地方比较好。」
说到这个地步,西格玛稍微沉默一下,又吐出不晓得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发言:
「不过……或许在这个时期接近了这座城市的时间点,一切就已经太迟了吧──无论你我都一样。」
╳╳
阴暗的某处
外面的光芒几乎无法照射进来,唯有萤幕的亮光成为室内的光源──这里是法兰契丝卡的工坊。
工坊的主人法兰契丝卡一边让点心与甜食的包装袋将乱糟糟的床上弄得更乱,一边与身为其使役者的少年普列拉堤对峙著。
「那我就以主人的身分命令你喽!……欸,话说你不觉得自己对自己下命令,会有种很强烈的反常感与快感吗?被命令的一方是哪种感觉啊?」
「嫉妒与被虐的快感互相混杂,在陶醉中有种彷佛完形崩坏般的无法形容感受呢。明天要不要试试看主人与使役者交换角色啊?」
「不错耶──可是不行。反正你一定会在交换后的瞬间就夺走令咒,开始玩些反过来命令我自杀之类的游戏吧?」
「你真懂耶!不愧是我!好棘手啊!」
少年普列拉堤一边咯咯笑著,一边靠著墙壁,继续对法兰契丝卡说道:
「然后呢?什么命令?虽然我大致能预料到啦。」
「你预料得没错!完全正确喔!我打算现在要使役者普列拉堤小弟你用全力去收拾那场工厂街的怪兽大决战!好棒!感觉好像很有趣呢!」
「如果是普通的使役者,这可是就算被用令咒命令了还是想拒绝的差事呢。」
「不过,你愿意为我去做吧?」
法兰契丝卡对男性姿态的自己投以小恶魔般的微笑,而少年普列拉堤也回以相同的笑容并点头允诺。
接著,就好像宣告契约成立似的,法兰契丝卡用伞尖往地板咚咚地敲出声音。
在喀啦喀啦的机械声响起的同时,少年普列拉堤倚靠著的墙壁往身后缩了进去。
然后那面墙壁更进一步地像电车的门般滑动起来,解除了工坊内外的隔绝。
伴随著剔透的蓝色,屋子里洋溢著光,满满的光。
映入法兰契丝卡视野里的,是太阳白色光辉与浓烈天蓝色的协调景致。
也就说,这里是比从地上望去时的色彩更为浓郁的,无限辽阔的天空。
另一方面,倚靠著墙壁的少年普列拉堤就这么向外坠落,看在他眼里的景色与法兰契丝卡所看到的并不一样。
眼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赤红色大地,城市看起来就像撒落在荒野上的盐山般。
如果此刻是夜晚,应该可以看到城市的灯火呈现得像是分布不均的星空才对。
普列拉提一边为不能看到那副景色而感到有些遗憾,一边毫不犹豫地敞开双臂,像是在跳舞似的旋转身体,同时开始自由落体。
这里是位于上空二十公里处,平流层的底层。
而法兰契丝卡的「工坊」就存在于此处。
这是一艘美军正在实验中,航行于超过七千公尺高度的无人飞行船。法兰契丝卡为这艘船赋予了好几道不可视、避风等魔术结界,并且施加了魔术性、科学性,以及基于兴趣的各种改造,不断地改造后,成了一艘全长两百公尺的巨大飞行船。
虽说如此,这艘飞行船并非科幻小说里会出现的那种加上了武装配备,能朝地上发动攻击的移动要塞。只是单纯地将两百公尺长的部分作为气球,吊著法兰契丝卡占地不大的小工坊而已。
处于能俯瞰眼下一切场所的同时,也是以肉眼几乎无法判断地面状况的极限高度。
不过,若是像工厂街的异变那种程度,就算从这个位置,也能以普列拉堤强化过的视力确认状况。
那是有具正在作乱的巨大机器蜘蛛,以及正在独自对付它,变质成复仇者的弓兵的光景。
周围的工厂遭到破坏,肉类食品工厂几乎不留形迹,能看见异界化的残渣与结界的杂音,甚至是多到满出工坊外的魔兽群。这片混沌至极的景色正开始扩散开来。
看到这副光景的普列拉堤,只是开心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好啊!太棒了!实在棒极啦,法兰契丝卡【我】!」
就在他不断笑著的期间,身体也确实地逼近地面。
少年一边回味著清楚可辨的工厂地区的混乱,一边将思考切换到下个阶段。
──虽然很想看著这副光景就这么蔓延到城市里啦……
──可是不行呢。还不行,我得忍耐啊。
普列拉堤止不住溢出的笑意,即使如此他还是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不过这也只是为了品尝到更长久,规模更大的快乐所做出的忍耐而已。
──就算只是装个样子,也得好好控制住才行。
──不然主人认识的那个叫法迪乌斯的人,会乾脆地终结掉整座城市。
决定好目的后,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坠落,心情高昂的少年普列拉堤,以头下脚上的姿势落下的同时,敞开双臂。
接著,他在周围无限辽阔的天空中大声地唱道、咏道、讴道──
那是赞赏自己拥有的宝具,表现出展开时的喜悦之诗。
「由我来奉献吧!向这个坏灭的世界,献上祝福、感谢与牺牲!」
「向将我生为疯狂之化身的母亲【阿忒】,献上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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