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北午低头不停地绞着衣角，“我怕嫂子考上大学就不要我了……”一想到这里，顾北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林晩上了大学后找到比他大哥强一百倍的男人，然后抛弃了他们一家子，身边还有了比他更软萌的小孩子，不停地围着他要亲亲。
“哇！……”顾北午又是一阵大哭。
“行了行了，别嚎了！”从顾北午的话里，林晩猜出了顾东归应该是存了同样的心思，把顾北午搂进怀里，“小午，嫂子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不要担心这个，嫂子跟你保证，就算不要你大哥，也不会不要你，好不好？”
“真的吗！”顾北午破涕为笑，“嫂子，你说真的吗！”
林晩看着秒变脸的顾北午，嘴角一抽，她貌似连个小孩子都玩不过，偏偏她还心甘情愿。
“当然是真的了，”林晩替他擦干脸上的泪痕，“嫂子骗你一小孩子干嘛，答应我，以后别干像昨天还有今天这种混账事了，听到没。”
“嗯嗯！”顾北午把头点成了拨浪鼓。
回到家的时候，顾东归已经把饭蒸好，马上要炒菜了。
林晩坐在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透过低矮的窗沿不住地朝厨房看，她有心找顾东归把话说开，可脑子现在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现在脑子里主要有两个想法，一是顾东归要真介意，怕她考上大学后抛弃他，那他可以跟她离婚。二是他相信她的为人的话，那他们俩就好好过下去，以后再不拿这事纠结。
“吃饭了。”
林晩想的这会子功夫，顾东归已经把菜端上桌开始盛饭了。
“我帮你端饭吧。”林晩进屋接过顾东归盛好的两碗饭。
顾东归睨她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沉默地又盛了两碗饭往外走。
吃过饭后，林晩自告奋勇地要洗碗，顾东归也没说什么，洗完自己的碗后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沉默地出了门。
林晩心里急着把事情挑明说清楚，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一直从日暮黄昏等到月亮高悬，外头野狗差不多叫了一遍了，林晩见顾东归还未回来，只好先进屋睡觉。
睡到半路，林晩正做着梦，一道火热的身躯贴着背紧紧抱住了她，她挣扎了几番，发现实在是挣扎不动，索性不管了，直接靠着肉墙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林晩下意识地把旁边的被褥摸了摸，是凉的，难道顾东归一整晚都没回来过？
春日极好，路边的小野花一丛一丛，恰如这道也道不明的春光。
林晩扛着锄头往田里走，心里还在想着措辞，越想脑子就越乱，简直就像是摇散了的浆糊。
“真是难得啊，看她居然来下地了……”
“这有啥的，她男人勤快的哟，我今天还看见她男人天还没亮就跟夏华俩人不知道鼓捣什么去镇上了……”
“哎，真是好命啊，一天天的偷懒不干活……”
“这也就算了，我还看见她每天下午都去找毛老师，好像是说要一起考大学……”
“考大学？！啥呀，我看是纯想偷懒吧！”
几个在一起干活的中年妇人丝毫不避及林晩，说话指桑骂槐，等她走近了些也没收敛，反而说的更起劲了。
林晩：……
她只想说关你们屁事，她就算一天到晚瘫在床上不动，她们也没资格说什么，又没吃他家大米，管这管那，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晩干的活不重，跟一群知青分在一起在旱地里挖沟，挖完沟再挖坑。sxynkj.ċöm
挖了一上午，林晩眼神就瞟了一上午，没看见的人，刚听见几个大婶说他去镇上了，应该是直接回家了吧？
林晩想着，看太阳落到头顶，觉得有些饿了，一扭眼看见不远处有根刚发芽的春天树，她想着正好摘点嫩芽回去腌来吃，还没等走到树底下，就有人叫住了她。
“小林同志，我想跟你说个事，行吗？”
林晩回头，新鲜了，居然是白楚楚，她疑惑地皱了皱眉，“你说。”
“就我听到那些婶子说你要考大学，还跟毛老师一起，我就想问问我能不能加入你们一起啊？我也有考大学的打算。”
“不好意思，我本人是不想你加入的，因为我不喜欢你，”林晩心情不好，直截了当道，“但是毛老师希不希望你加入我不知道，你最好先去问问她。”
“你……”白楚楚没想到林晩居然会这么直白地说不喜欢，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愣在了原地。
趁白楚楚愣神的功夫，林晩转身就走，摘了一把嫩春天叶后往家里走。
等她走到家，还是没看见顾东归，不过倒是看见了正站在自家院子里盯着她看的王翠。
不光是单纯地盯着她看，眼神里还含了些复杂的因素，纠结又矛盾。
林晩笑着跟她打招呼：“王大娘，最近在忙什么呀？”
王翠回过神来，错开眼笑道：“没忙啥，忙着春种呢，小林呐，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你看看方不方便？”
林晩点点头，“大娘别客气，您直接说，方便的。”
王翠斟酌了一下，“这不是听说你要考大学的事情吗？你别怪大娘多嘴，这大学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免得到时候一场空还耽误时间，还有，东归那孩子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说要考，他肯定不会拒绝你，只是你看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子……”
林晩抿唇不语。
“还有，退一万步来讲，你考上了之后呢，东归为你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你到时候要是反过来嫌他不好了，他这哭都没地儿哭去啊。”王翠见林晩若有所思，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小林，大娘不是不相信你的为人，只是你看这定数太大了。我是个外人，是不该说这些话的，你今天听过，要觉得大娘讲得伤人，你就没听过吧。”
“王大娘，”林晩叫了她一声，目光晶亮而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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