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私人陵园。
“二哥,这句诗是不是很熟悉?”池禄安站在一侧,抬眸定定的看着墓碑,冷声开口。
说完,不等池禄为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苦心多为安民术,援笔皆成出世文。当年父亲说过,我们兄弟三人的名字就是出自于这句诗,还记得吗?”
池禄民,池禄为,池禄安。
民为安,家国定,安民定邦,书笔从戎。
池家作为三大世家之一,又经历百年传承,家里的每一个都该牢记这个道理。
这也是父亲为何一定要三兄弟投军入伍的原因。
虽然,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人还留在军营……
“老三,你究竟要做什么?让人将我劫持到这,并且还施以药物折磨,这难道就是你的大义?”池禄为从绞痛中缓过来后,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来扮演什么兄友弟恭,厉声开口。
池禄安眸底划过心痛与冷意,垂眸瞧着石碑,一字一顿的开口:“二哥,我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正好这个地方足够清净,只有我们几个。你能不能在大哥面前说句实话,大哥的死,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戚戎生见此情形,默默地站在池禄安身侧,举着伞,肩膀挨在他肩侧,给予无言的支持与依靠。
而他看向池禄为的眸色,也从探究慢慢染上冷意。
自己可以不管整件事前因,但是不能不管三哥的心情……
“大哥的死,不是早就盖棺定论为意外了么?”池禄为撑着地,从地上爬起身,之前腹内绞痛让他失去了太多的力气,站不起来,只好席地而坐。
不过坐的地方,也下意识的离墓碑远了些。
甚至连眼神都尽可能的不往那边看。
池禄安眼神如锋刃般锐利,并没有忽视掉他的下意识小动作,并且由此,心头越发的沉重了几分。
往前走了两步,伸手重重的扣住池禄为的肩膀,将人往石碑前拽了一段距离。
蹲下身,用另一只手点在石碑上有关他们三兄弟名字的地方,沉眸,声音逐渐没有了温度:“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要兄弟齐心,要谨记池家行事准则。大哥虽然性子冷戾了些,但是从心而论,丝毫不曾亏待过我们俩,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呵呵,不曾亏待?”池禄为突然冷笑出声,就像是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落在池禄安身上,嘲讽道:“父亲眼里从来只有大哥,一心将大哥作为继承人看待,何曾有过我们两个?偏心到如此地步,就不能怪我自己争取……”
“争取?你的争取就是害了大哥性命吗?”池禄安扣着他的手青筋暴起,声色俱厉的开口质问道:“大哥作为长子,父亲即便属意他继承,有什么错?”
“家主之位,能者居之。大哥那种陷于儿女情长不能自控的,没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他没资格!!”池禄为眼眶里卷起病态的红,失控的喊着。壹趣妏敩
池禄安看着他,只觉得眼前人已经太过陌生。
无力的松开了手,低着头,眼神里充满了痛意:“二哥,为何事到如今,你还依然可以做到没有半分悔意?大哥就躺在这里,你跟他道歉,他听得到的……”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池禄为狂悖的笑着,煞白的脸上浮现出满满的不甘心:“即便大哥走了,父亲也不曾想过将池家交给我们任何一个。甚至还直接跨过我们这一辈,要将池家交到小川那个晚辈手里。而我们呢,只能做鹰犬,只能俯首称臣,你甘之如饴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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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那边的争执。
通过实时传输摄录仪,分毫不差的全都传到了昙云大厦的会议室里。
每一句,甚至包括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不曾遗漏。
云泞兮紧抱住低颤的池慕川,抬起一只手环过他的耳朵,捂住,冷眸轻抬扫向池元卿,挑眉:“池老爷子,听到了么?池总的野心可真不小……”
池元卿老脸挂不住,痛心疾首的长叹了两声。
自认为从不曾有过偏颇,却没想到,早已在儿子心里失了衡。
“兮兮,我们回家过生日,好不好……”池慕川依偎在云泞兮怀里,轻阖上眼眸,无力而委屈的低语。
云泞兮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头轻言:“乖,一会就带宝贝你回家。”
话语说的温和低柔,但是她周身却已经弥散开危险而恐怖的嗜血冷意。
坐在另一侧咬着棒棒糖犯困的栗洛洛,搓了搓手臂,将凳子往后拉了拉。
小声嘟囔:“阿姐这是动了真怒了,好吓人,离远点离远点……”
并且伸手戳了戳霍勒斯的手臂与克瑟幸的手背,低声提醒:“烂银、废紫,你们不躲吗?来来来,躲远些,小心养什么鱼……”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霍勒斯悄然提醒了一声。
侧身,用后背遮住栗洛洛的小动作,抬眸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灰黑色眼眸里带着些许警惕的冷意。
总感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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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聚集,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轰隆隆——”雷声滚滚,闪电如同在黑云中的白龙翻腾。
陵园两侧的树木,笨拙的摇晃着树干,却躲不过雨水的侵袭,没多久就已经遍体鳞伤。
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池禄安站在石碑前,瓢泼大雨浇在伞上,冷风卷着寒意侵蚀,但他眼底的眸色却远比这大雨狂风更冷上几分。
敛眸瞧着池禄为,沉冷开口:“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一己之私,算计同胞兄弟。可有想过父亲若是知道,会有多心痛?”
“他心痛也是为了池禄民心痛,他心里只有池禄民一家。”池禄为坐在雨中,用手拍在石碑上,眼尾染上异样的红。
冷讽怒嚎道:“父亲明明亲眼看到,那个贱人握住池禄民心口的匕首,哪怕那贱人为此疯了,父亲都还愿意将她留在家里,还请人好生照顾着。甚至连这次,贱人对他老人家出手,都可以不怪罪分毫……呵,他老了!越老越心软……”
他口口声声说的贱人,是指鹿妤川。
明面上做了这么多坏事的她,还能被父亲好好的留在家里照顾着,这不是老眼昏花是什么?
池家没有了池禄民的近几年。
若非自己公司日渐壮大,若非在商圈有了一席之地,早就没落了,哪还有什么三大家族之位……
咚——
池禄安握紧的拳头落在了池禄为的脸上。
紧拽住他的衣领,怒声:“不准这么说父亲,父亲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这几年闯的祸,哪桩哪件不是父亲给你摆平的?”
“摆平?那是因为我没妨碍到利益。瞧瞧这次,我挡了小川的路,他毫不犹豫就说我得了精神病,关在医院自生自灭了。”池禄为笑的猖狂,暴戾横生。
池禄安扬起手,紧握住拳头,想要将他打醒。
却突然被戚戎生抱住往旁边躲开,藏身匍匐在下面一层墓地的墙坑中。
而他原本站的位置,留下几乎有拳头大小的弹坑。
昏暗天色的暴雨之中。从两侧丛林里,闪出好几道黑衣蒙面的壮硕人影。
其中两人扶起地上的池禄为。
其他人则是眼神冰冷的用枪口搜寻着周围。
池禄为站在他们中间,冷冽吩咐:“找到他们,送他们去见我的‘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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