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默默地进来收拾掀翻的早膳，装瞎子，装哑巴，生怕惹恼看起来心情不好的家主。
顾雪莉吩咐：“我没吃饱，在凉亭摆一桌早膳。”
“是。”仆人领命。
顾雨薇望着姐姐的脸，几次想开口。
走到窗户前，顾雪莉看着窗外的芭蕉：“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顾雨薇来到窗前，低声说：“我弄伤了你的脸，我给你涂药吧。”
涂了药，姐妹二人携手去凉亭享用早膳，似乎和好如初了。
用过早膳，仆人送上漱口水，快手快脚地收拾好桌子。
一位美貌少年捧着一根精致的烟杆走进凉亭内，他披薄纱，戴首饰，修为很低，乖巧地将烟杆献给顾雪莉。
又一位同样装扮的美少年端着黑漆托盘来此，盘中放着一个锦绣烟袋。
接过装饰以珠玉的烟杆，顾雪莉放入烟丝，熟练地弹出一点火星，烟丝燃烧起来。
她吸了一口烟，缓缓呼出烟气，眼波在烟的缭绕中迷离：
“薇薇，你出生那年，别人送了一位舞姬给爹。
“娘不敢赶走舞姬，不敢跟爹生气，跑来和我抱怨。
“那时我想，做家主夫人会受气，做家主更舒服，我要学爹，不能学娘。”
顾雨薇拂开飘到面前的烟，想起去世的母亲，眼神闪了闪：“爹对娘并不差，是娘多愁善感，狠心抛弃你我和爹，独自奔赴黄泉……”www.sxynkj.ċöm
“何以娘多愁善感到不愿活，而爹不呢？”顾雪莉像在问妹妹，又像自问，“娘被我们困在后院，后院那么小，她愁闷，每日郁郁不欢地度过。”
“我没有困住她！”顾雨薇厌恶地道，“爹为了讨她欢心，将妾送走，她仍然不满意，爹还能怎么办？爹——”
“哈哈哈……”顾雪莉笑起来，打断了顾雨薇的辩解，“你怎么这么好笑？你我和娘都是女人，都做过家主的夫人，娘的处境你心中有数。可你不体谅女人，去体谅男人。你不体谅夫人，去体谅家主。噢，你没做过家主，不敢做家主，这更好笑了。”
屡次被嘲笑，顾雨薇恼了，反唇相讥：“我好笑，你难道不好笑？家主之位会落在你头上，不过是因为梁家的筑基修士全死了，你恰好给前家主生下一个有灵根的儿子——”
“错。”顾雪莉再次打断了她，朝她吐出一个烟圈，“我能当梁家家主，是我足够厉害，不是我运气好。”
烟圈散开，顾雨薇听到姐姐的传音：“你姐夫是我设局杀的，梁九和老祖宗会死，也是我动的手。”
踉跄着退后几步，顾雨薇看向顾雪莉的眼神，如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想到顾雪莉的手曾在自己脖子上摩挲，不禁浑身发冷，毫不犹豫地扭头逃走。
“回来。”顾雪莉叫住她。
顾雨薇的双脚登时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无法挪步。
慢慢转过头，顾雨薇望着姐姐，表情似哭似笑：“姐姐，我要回去打理庶务，陆闻音和陆轻言不会允许我在梁城逗留太久。”
顾雪莉道：“坐下。”
顾雨薇照做。
顾雪莉直起身，把玩着烟杆，道：“我当了梁家家主，莲上楼送给我的贺礼是四只猪，两公两母，两大两小。”
猪？莲上楼送的贺礼？
管着陆家大宅所有人饮食的顾雨薇脱口而出：“是不是黑皮的灵猪？”
顾雪莉颔首。
吃过黑皮猪的顾雨薇舔了舔唇：“黑皮猪特别好吃，大猪小猪全都是陆闻音弄来的，你别杀掉吃肉，留着让它们生崽，以后不愁吃不到。”m.sxynkj.ċöm
“你想吃，我让人把小公猪杀了给你吃。”
顾雪莉摸了摸顾雨薇的头：“夫君和儿子靠不住，你提升修为，好好地做长老，别想这想那。小魔星那人性子直，你惹了她，她马上打你出气，绝不会跟你玩心眼。”
姐姐是指点她还是害她？
顾雨薇害怕姐姐。
顾雪莉磕了磕烟杆里的烟灰：“计谋往往是弱势者的下策，所以弱势者推崇计谋，以为强者也爱玩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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