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散2女的注意力,张宇开始讲故事起来:
我爷爷因为当时的大环境,总共有五个兄弟。他自己命不好,四十多岁就生病死了,却留下四个兄弟,其中一个就是五爷爷。五爷爷是个驼背,但他的驼背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背上有一个大包,他本来是标准的正常人,只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腰没办法直起来,慢慢的就成了驼背。
话说他还年轻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实在是太饿了,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起来出门找吃的,这时候哪还有什么吃的,村庄附近的树皮和草根都被啃的快没了。他走着走着就来到村口的大水坑旁边,一看月光照耀下的河沿,那些黄色的胶泥多像锅饼啊。锅饼就是北方农民用没有发酵的杂粮面做成块状,放在锅沿上烤熟的面饼。于是五爷爷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了,就挖了一坨胶泥回家,掺上草灰和木屑,权当是面团放到锅里.............
可无论做的多像,说到底还是泥巴,烧了一会之后他就把这些所谓的锅饼狼吞虎咽下去。烧热的泥巴也是泥巴,根本咽不下去,他就一边喝水一边吞咽这些泥巴。胃里有了东西,饥饿感没那么强烈,于是他就幸福的躺在床板上睡着了。可是胃里的东西既不能消化,也吐不出来,就这么在胃里翻腾啊。几天之后他终于疼的受不了了,找了个土郎中看看,土郎中既没有药也没法手术,只能逼他喝尿,然后痛打一顿强迫他吐出来。最后终于把胃里混合着血水已经稀烂的泥巴给吐了出来,命是保住了,可是他的腰永远都直不起来了。小时候每次见到他在家门口端着饭碗,拿着馒头,小心翼翼的吃着碗里每一粒粮食的时候,我的胃里似乎也在不自觉的翻腾.............壹趣妏敩
另一个就是我奶奶的妹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我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她满脸的皱纹,像泡了水的泥土一样,又黑又亮。在经历了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后,她的皮下仍然没能长出多少脂肪,还是能从粗糙的皮肤上清晰的看出骨骼的脉络。我曾经甚至一度怀疑,饥饿和贫困已经写进了她的基因里,就算你把她扔进牛奶和面粉的堆里,也没办法让她长上三两肉........................
她曾经当过几年的乞丐,当了多久我不知道,我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饥荒过了很久之后才颤颤巍巍的路过,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家啊,然后就留了下来。其实她不知道,多年前她早就多次路过老家了,只是她不识字也没见过世面,走到哪是哪,她以为是在走直线,其实都在附近打转,连一百里都没走出去.........................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奶奶讲的故事,说有一天奶奶在家门口远远的看到一个女乞丐走过来。虽然那个乞丐衣衫破烂,面容枯槁,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生妹妹。奶奶马上回家锁上大门,扑灭灶台里的火苗,然后躲到茅房里。她妹妹不多会就走到自己家,敲了敲门,问了一声家里有人吗,没人回应,她又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有人吗,给口吃的吧。我奶奶躲在茅房里痛哭流涕,她双手捂着嘴生怕妹妹听见自己的哭声。我直到很久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门,因为门一开,两个人都活不了了。后来我奶奶一辈子都不敢见她妹妹,直到她死的时候,都不敢去灵堂看看..................................
还有就是:
那个年代很穷很穷,人们都得不到温饱,通常是有上顿没下顿。而且每家每户的工作都是统一一起在生产队里边工作的,粮食也是统一分发的。那一年,饥荒闹的厉害,粮食管得很严。奶奶家有好几兄妹要吃饭,可奶奶的母亲一天领回来的粮食不要说填饱肚子了,连撑个半吊子也不够。奶奶说当时太小也不懂事,只知道玩耍回来后,有好些天看见母亲煮的是一锅清水,半粒米也没有,只是往里丢几片树叶。现在想想才知道,那是穷啊。
后来,奶奶的母亲每天回来都能带两小撮玉米。奶奶说,把那玉米蒸熟煮透,然后一粒一粒地吃,可甜了。可这玉米怎么来的,奶奶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母亲每天回来,鞋子都脏了许多,而且全是浑厚的泥巴。
再再后来,奶奶吃上了十几天玉米后,母亲给抓了。
那一个傍晚,母亲拖着疲惫又沉重的脚步进家门,可都没等母亲好好的缓下来坐坐,一群人就冲了进屋,听说是生产队的人。奶奶害怕,跟哥哥姐姐们蜷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只见那些人在抢母亲的鞋子,母亲又拼命地抱住不给。后来也拗不过人家,一个壮实的男人把鞋子抢了过来,朝鞋底看了看,接着又把鞋子使劲往地板上磕。奶奶看见了那鞋底磕出了许多的玉米粒。
那时,她才知道母亲每天的玉米是怎么来的。原来是母亲把鞋子踩在粘稠的泥巴上,然后在生产队里打玉米的时候拼命地把脚往玉米上踩,然后玉米就印在了沾满泥巴的鞋底上带了回家。
那时大家都饿,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一粒玉米比金子都贵。奶奶说母亲的行为被认为是偷窃粮食,最后给修理了一顿。但是母亲的这个小聪明,奶奶跟我吹了好多遍。我现在十九岁了,从记事起,她估计给我讲了有十年了,奶奶是多么感动母亲的行为啊。m.sxynkj.ċöm
很多很多饥荒的故事,张宇感慨!
既然我们现在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就要好好互相帮助,才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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