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沉一个字一个字，一件事一件事，将她和萧衍之间，千年前及千年后的错过、因果、纠缠、缘分，清清楚楚地给夜洵说了一遍。
最后，她满脸是泪：“爹，我和萧衍之间的感情，并不比您和娘之间的感情少。我能跪在这儿跟您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我相信，爹是懂爱之人，一定也能谅解我一直以来瞒着爹的苦衷……”
夜洵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书的一角。
他当然谅解。
但，谅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你走吧。”夜洵闭了闭眼，沉沉地说：“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更不要让萧衍出现在我面前。”
不然，不是他控制不住去杀萧衍，就是他控制不住让萧衍杀了自己！
他不愿让星沉为难。
但他也绝接受不了甄缘的儿子！
如果甄缘还活着，他能在萧衍面前将她千刀万剐！
“爹！”夜星沉泣不成声，跪着上前，抱住夜洵的手臂，“我怎么可能走？怎么可能以后都不来见您？您是我爹，是我爹啊！”
夜洵猛地一把捉住她手腕：“我让你走！就是因为我是你爹！因为我愧对你，没有照顾过你，所以我没有资格逼你和他分开！但你和他往后出现在我面前每一次，都会让我生不如死！你明不明白！”
夜星沉呆呆地看着夜洵。
那几近扭曲的，狰狞的，又泛着痛苦的面容，令她心脏承受着莫大的锥痛。
是啊……
她爹是可以原谅，她和萧衍在一起。
可她爹因为甄缘的设计，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甚至被迫背叛了她娘，而她娘也承受了陷害与痛苦，她爹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萧衍呢？
正如她爹所说，不见，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爹，对不起……”她哽咽出声，“是女儿不懂事……”
夜洵看着夜星沉的眼泪，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他起身，将夜星沉也扶了起来：“星沉，你很懂事，也很聪明，将来前途无量。你保护好你娘，让你娘以后都幸福快乐，这就是爹最想看到的了。”
他轻轻摸了摸夜星沉的脸，温柔地笑了笑：“爹这辈子，是被甄缘和萧青鸾毁了，但爹还有你们啊。只要你和你娘过得开心，爹这心里就也觉得开心。只要萧衍是真的爱你，对你好，你和他在一起觉得幸福，你就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爹……”
可是，我舍不得你一个人不幸福，怎么办？
“萧九禹，很好。”夜洵放开了夜星沉，依旧是温柔地笑着，“他也念了你娘这么多年，又洁身自好，而且当年怎么说，若不是因为他舍身相救，你娘恐怕真的难以活到今天……”壹趣妏敩
“星沉，待他为你娘取来忘忧雪莲后，你往后就要告诉你娘，她的夫君，是萧九禹。你懂吗？”
夜洵的一句话，惊得夜星沉眼泪都忘了流。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这样欺骗她娘？
“萧九禹会带给你娘幸福的。”夜洵看着夜星沉，“这是爹此生，最后的心愿。”
最后？
夜星沉一把抓住夜洵的手：“不行！您是我爹，我是您女儿，您自己说的您没有照顾过我，那您以后得负责照顾我啊！”
怎么可以，丢下我呢？
“我已经做了一个父亲力所能及的事。”夜洵目光攸地变冷了，“当年，萧青鸾以你们母女的性命威胁我，我死不了，拒绝不了，只能忍着恶心与她成亲。后来，我与父亲终于联络上，父亲冲动之下前来云之国救我，却死于萧青鸾的暗卫之手。但我也有了盼头——因为父亲告诉我，你是个修炼天才，早晚会成为天九境的强者，前往云之国救母。”
“爹，我们杀了萧青鸾！好不好？杀了她，一切到此为止！祖师爷已经出关了，我去求祖师爷杀了她！”夜星沉再一次跪了下来。
原来老宗主也是被萧青鸾的人所杀！
她真的，对萧青鸾的仇恨不能更多了。
“你会杀了自己的后代子孙吗？”夜洵看着夜星沉，淡淡一笑：“不要去为难祖师爷。他对你，是真的疼爱，但你不能挥霍这份疼爱。”
夜星沉说不出话来。
的确，祖师爷是疼她，可若她去求祖师爷杀了萧青鸾……也的确太不懂事。
“而且，萧青鸾还有底牌。”夜洵轻轻拍了拍夜星沉的脑袋，“爹一直想方设法地逼她，就是要逼她与爹反目成仇，到时候，她就会亮出她的底牌了。”
萧青鸾还有底牌？
夜星沉正想追问，夜洵却收回了手，“好了，你走吧，过你自己的日子去，不必老挂念我。”
没等夜星沉回话，夜洵就坐了回去，拿起那本书：“看见你笑，爹心里才会高兴。你老是这么哭，爹心里真是难受。”
夜星沉立马站了起来，飞快地擦干眼泪。
“那我以后不让他来，我一个人来可以吗？爹，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夜星沉小心翼翼靠近，伸手，扯了扯夜洵的衣袖。
夜洵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吧。”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话说重了几句就给他哭，他能怎么着呢？
不过这性子，倒也还算好，并不那么娇气。
若是他没离开无念宗……只怕女儿真要被他养得娇气无比了。
“谢谢爹！”夜星沉立马红着眼眶笑了。
不是她的错觉，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虽然每次爹都冷冰冰的，似乎也不太愿意和她见面，但她厚着脸皮老是找爹之后，她觉得爹一次比一次变化大。
至少……不像刚开始那么死气沉沉了。
她觉得，她应该多来见爹。
“爹，九皇叔在途中三番四次遇袭，恐怕云帝以及文王等想要取他性命，我……打算去救他，然后和他一道去净灵派，替娘取回忘忧雪莲。”
夜星沉不是很确定她爹心里到底对萧九禹怎么看，但事关重大，她还是要跟她爹报备一声。
“那你还不快去？”夜洵立刻一脸紧张，“绝不能让萧九禹出事！”
夜星沉微怔。
她爹，不会真的想让她娘服下忘忧雪莲之后，就和九皇叔在一起吧？
“星沉！快去啊！”夜洵索性起身来推夜星沉了。
夜星沉如梦初醒：“哦，哦，我这就去，爹您别急啊。”
虽然心里嘀咕，但夜星沉也知道事情轻重。
她决定快去快回，取了忘忧雪莲把九皇叔护送回京都之后，再好好和她爹谈谈。
……
数千里之外，净灵派。
“忘忧雪莲？你来取忘忧雪莲？”净灵派几位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红衣小女孩。
她要忘忧雪莲做什么？
关键是，她怎么进来的？
红衣小女孩淡淡负手，“没错，我来取忘忧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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