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瞅着手中仅存的残留碎片,狠狠把眼一闭,用力甩掉脑海中纷乱思绪。
待睁开眼时,眸底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就觉得,一定是受蛊毒控制,才会如此想她,才会如此难受,才会在将她打入虫巢后他也痛苦万分。
他已派人前去寻找隐士老蛊师,只要解了蛊,他也就彻底解脱了。
如此想着,他扔掉了手中碎片,站起身来,问御林军统领:“朕已下令封锁了京城各大门,京城里加大人手同步搜寻,那边可有传来甄妃的消息?”
“回陛下,京城里目前也没有找到甄妃的下落,属下想,甄妃会不会已经......”
“绝不可能!”
司澜宴俊脸一沉,冷厉打断了统领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她遭遇不测的消息。
冥冥之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秦菱那女人绝不会有事!
他当时就不应该将她扔在虫巢里!
也是从侍卫那里才得知,她体内有母蛊护体,虫巢里那些虫子都不敢近她身。
怪不得,她并没有哭天喊地,忏悔求饶,还在虫群里安逸地睡起大觉来。
她定是又趁机逃跑了!
毕竟,她能驭兽!
又或者是那失踪的侍卫懂得驭兽,助她逃跑了。
上次她能驾驭苍鹰飞出京城,此次也能以同样方式飞出宫去。
如此想着,他顶着一张阴沉到极致的俊脸,大步来到了广寒宫殿外的天台上。
从袖口内拿出一个口哨放嘴边吹响。
那口哨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且他懂得驭兽之术,内力又深厚,吹奏声高亢嘹亮,如碧雷流响,直冲九天。
很快,方圆几公里的异鸟,都闻声聚集在了皇城上空。
作为国师口中的大煞星,先帝口中的逆子,他自幼便表现得和普通人不同,能和兽类沟通。
一些极有灵性的飞禽异兽,在他被先帝逐出皇城逃生在外的时候,就和它们打成了一片,成为了他的伙伴。
且他曾给它们喂食了一些药丸,让它们能够终身为他所用。
朱雀以极快的速度赶来,降落在了天台之上,收敛起硕大的绯红羽翼,倚在他脚边。
他抬手摸了摸朱雀脑袋,喂它服下一粒药丸后,将寻找秦菱的任务交给了它。
“呼!呼!”
朱雀朝着他用力点头,领命飞于皇城上空。
它将半空中闻声赶来的鸟儿都召集在一起,按照各鸟类所擅长,将寻找秦菱的任务逐步细分了下去。
紧接着,它带着鸟群飞远了。
司澜宴长身倚于白玉栏杆处,抬眸望向辽远黛黑的夜空,深邃寒眸微微眯起,眸底冷冽摄人的寒光一闪。
“死女人,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敢逃跑,还敢和野男人在一起,朕这就将你抓回来,看你能往哪跑!”
就在他眯眸瞳仁里寒光直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怪叫和哭声,他神色微微一怔,转身朝着声源处看去。
就见藤桌上停靠着一只八哥。
那八哥见他看了过来,张嘴朝他有板有眼的又哭又叫。
学他的话,学秦菱那死女人的话,在那分饰两角,自问自答。
“知错吗?”“呜,知,知错......”
“认罚吗?”“认,认罚......”
“还跑吗?”“呜呜呜呜,不跑了,嗯,不敢了......”
“是你给朕下的毒?”“没,没有,啊......”
“到底有没有?”“呜呜呜,真的,呜,真的没有......”
司澜宴听着这些从八哥嘴里发出来的叫声,一张阴沉到极致的俊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这八哥原本是他养在养心殿檐下的,无趣时会逗上一逗,听它自言自语,学他说话,学太监说话。
但自从宠幸了秦菱后,他便命人将八哥撤走放飞了。
以免这八哥怪叫,打扰秦菱那小女人休养身体。
加之,他那段时间黏秦菱厉害,总爱将奏折从御书房搬到有她在的养心殿批阅,以及和大臣们商议政事也都是在养心殿,若这八哥怪叫,也会打扰到他批阅奏折,处理政事。
但他却没想到,这八哥被放生后,并未飞远,还时常来他屋檐下,听他墙角。www.sxynkj.ċöm
殿内一有大的动静,都被他听了去,学了去。
届时逢人就叫,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搁?
眼瞧着八哥还在那无畏的怪叫连连,他额角青筋直跳,当即上前两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该死的八哥。
八哥被他如钢筋铸成的大手紧紧箍着,一双褐色眼睛惊惧地瞅着他,在他手中鬼叫:“皇上,轻点,呜,好疼......”
“疼?呵,很快,便不疼了。”
他阴森森凉飕飕地冷笑,拿起藤桌上的水果刀,快准狠地在八哥脖子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然后,手提着它,将它脖子处汩汩直流的鲜血都放干净。
继而,大手一松,放了它。
八哥无力地坠落在地,挣扎着扑腾翅膀,弱弱地叫唤:“啊,啊,不行了,啊,皇上,我要去了......”
司澜宴听到这里,正要抓起奄奄一息的八哥扔下池子喂食人鱼,就听见夜幕上空传来震耳欲聋的兽鸣声。
“呼!呼呼!!”
他抬眸看去,只见一只威风禀禀的黑雕平展着硕大羽翼,像一片落叶似的,轻飘飘降落在了天台。
黑雕锋锐的双眸直盯着他,乖顺地匍匐在了他面前。
他片刻不耽搁,顶着森冷面容,抬腿就上了黑雕后背。
要亲自去找秦菱那死女人。
京城寺庙外。
一条硕长的花斑巨蟒卷着一名人类女子,在寺庙外的山脚下疾速游走。
那名女子,正是司澜宴命御林军大力搜寻之人,秦菱。
秦菱藏在巨蟒的包围圈里,瞅着眼前黑漆漆的夜色,耳边听着蟒蛇游走时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整个人既兴奋又紧张。
她还有些担忧,便和怀里小狐狸说:“我出宫时太过匆忙,身上都没带钱,到时候在外面怎么生活呢?”
银狐在她暖融融的怀里,软糯糯地蹭着:“嗷呜~~”
她被它蹭得心口酥酥麻麻痒痒,又说:“跟着我,要吃不少苦头了,小不点,你怕不怕?”
银狐从他软乎乎的怀里抬起稚嫩小脸,潋滟紫眸看着她道:“吱吱,吱吱......”
她笑看着他:“养我?你才屁股大一点,怎么养我呀?”
它毛茸茸的小爪子拍她“怦怦”直跳的心口,嗷呜地轻声叫着。
不知为何,她被它轻轻拍了几下,心中紧张担忧之色莫名就消失了大半。
她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点头说道:“行吧,我在二十四世纪时候,什么苦没有吃过呀,哎都习惯了,所以,我也不怕吃苦啦!”
“只要远离了冷酷无情暴戾嗜血的狗皇帝,一切都好说,外面天大地大,任我们徜徉啊!”
她说着说着,撅起了嘴,小脸上神色变得幽怨了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在这鸟不拉屎,规矩森严的皇宫里头,整日对着那几堵高高的宫墙,令人窒息,一点自由都没有,也不能做自己。”
“而且,在暴戾的狗皇帝身边,我已经受够了,平日里,我做梦都想要出宫去呢,想看看宫墙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她望着那在夜色下亮着灯的寺庙,唇角微微上扬,突然间又笑了起来。
“小东西,如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就知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吗?你不怕,我也不怕。”
“嗷呜~~”
银狐仰着雪白好看的脖子,朝她呆萌而又轻细地叫。
她伸手去挠它脖子,撸它那漂亮的狐狸毛。
银狐被她挠得舒服地眯起狭长紫眸,稚嫩小脸埋进她软绵绵的怀里。
狐狸紧紧贴着她心口,细微的呼吸喷洒在她心口,不经意间的轻蹭,令她浑身酥麻不适,痒得不行。
若不是眼下蟒蛇卷着她们正在逃跑,她早将它从怀里扒拉下来了,不会让它这么紧贴着她心口。
“啾——”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一阵嘹亮高亢的兽鸣声,撼天动地,吓了她好大一跳,当即抛却了心头不适之感,全身戒备了起来!
她记得上次逃跑途中停下休息的时候,朱雀出现,也听到了这样的鸣叫声。
还有司澜宴乘坐黑雕出现时,也听到了这样震耳欲聋的兽鸣。
所以,是司澜宴亲自来抓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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