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笔,画中之人的容颜一如往昔,也不知道两年过去了,他有没有变?
纸上的血墨已干,卫灵绾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画中人鬓发,而后是眼睛、鼻子、还有他的唇,仿佛就像是,在触摸真人一般。
然而到底,他只存在于画中。
就算画得再像,这人也不是她的南谁。
“爹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接芮芮啊?”
床上传来孩子的呓语,卫灵绾瞬间回过神,她压下眼中的酸涩,将卫芮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芮芮不要急,很快,爹爹很快就会来接芮芮了。”
从卫芮意识到,她应该有个爹爹开始,卫灵绾就一直在对她重复这句话。
说到最后,她自己甚至都要相信了。
前一晚用血过多,直到第二天中午,卫灵绾才从睡梦中清醒。
卫家人对此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儿(妹妹)有秘密,他们其实都知道,毕竟卫芮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在谈话间总会不经意的泄露。
比如,我昨晚见到爹爹了。
卫灵绾已经将可能成真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家里人,由此也就不难猜测,芮芮口中的爹爹,到底是谁了。
尽管如此,卫家人还是装作不知道,就算第二日看到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也要强忍着假装不知情。
这是绾的选择,他们没资格劝。
况且如果不是绾,他们又怎么能活到现在,而她又怎么会和宁王分开?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没有立场,去劝解她不要这么做。
只能竭尽全力对她好,帮她养好身体。
“绾,这是娘刚熬的燕窝,你尝尝?”
“谢谢娘。”
卫灵绾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双眼,“真好吃!”
“好吃就行,你慢慢吃,娘给你祖母和大嫂送一碗过去。”
“好。”
放下空碗,她抬脚进了前院,正瞧见卫兰兰在蹲马步,卫芮就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煞有其事地看着,时不时再指点几句。
“兰姨你这个姿势不对,二舅舅的马步不是这样扎的。”
“兰姨,你也太不认真了,再这样,我要去告诉二舅舅了。”
“闭嘴!”
小姑娘佯装生气,狠狠地瞪了小豆丁一眼。
然而卫芮根本不怕她,朝她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就往屋里跑。没想到直接看到了卫灵绾。
她像是得了人撑腰似的,小步子迈得更快了,到最后直接抱住了卫灵绾的大腿。
“娘亲,兰姨欺负我!”
“二姐姐我没有!”
卫兰兰慌忙反驳,可她又不敢随便乱动,再动一次,她今天这马步算是扎不完了,最后只能幽怨地看着三姐姐,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你啊...”
食指刮上了小豆丁的鼻子,卫灵绾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行。
“你就仗着兰姨宠你。”
说着,她一把抱起卫芮,抬步朝门外走。
“兰兰,我带芮芮去村子里走一圈,娘若是问起,你和她说一声。”
乡下和京都不一样,在这里哪怕是女人,那也是家中的一份劳动力,所以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住到这儿之后,卫灵绾出门的次数,明显比以前要多得多,不过最近却少了不少。
刚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未婚生子,里长几次以败坏风气为由,想要将她们一家赶出去。
如果不是家里有三个会功夫的男人,可能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们家和村子的关系,不算太好。
直到后来,程杨村和隔壁村闹了矛盾,卫峰带着两个儿子,将来闹事的人打趴下,他们和村民的关系才渐渐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家人也对外声明,女儿已经嫁过人,只是丈夫因为一场意外,从此了无音讯。
他们为了照顾女儿,于是就将她接回了家。
尽管如此,卫芮出生后,还是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地说闲话。
尤其是前段时间,她们拒绝王家的提亲后,这样的闲言碎语就更多了。
“娘,那个是不是小芙蝶?”
卫灵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只蝴蝶。
“芮芮真聪明,那就是蝴蝶。”
得了称赞,小豆丁立刻扬起笑容,脸上的小酒窝也跟着一同浮现。
娘俩玩得正开心,可总有人不知趣,非要凑上来。
“卫三姑娘,好巧。”
“福贵,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王府的正厅上,莫辰淮坐在上位,下边跪着福贵,他的旁边是苏管家。
今早王府突然来了一次彻查,最后在福贵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张画有王府地形的图纸。
“王爷,老奴向您担保,福贵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苏管家突然趴伏在地,福贵是他一直看好的人。
原本打算,过几日就将他认为义子,以后再慢慢教导他管家事宜,却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莫辰淮没理苏管家,目光直视福贵,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危险。
福贵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故作淡定答道:“回王爷,这图纸奴才并没有见过,也与奴才无关。”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里?”
“奴才不知。”
两次回答都是不卑不亢,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莫辰淮已经相信了大半。
更确切的说,他相信苏管家看人的眼光。
福贵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过现在,他却不能放了他。
“王爷,福贵屋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韩英拎着一个大包裹,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将它放在福贵的身侧后,又直接将它解开。
“这里的所有东西,属下都已经检查过,除了那张图纸,再无其的发现。”
包裹中有一卷画,随着包裹被解开,倒在了地上,随后发出“啪嗒”一声响。
莫辰淮闻声瞧过去,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怀念,却又瞬间将其掩藏起来。
韩英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男人面前,以便他再次确认一遍。
包裹渐空,很快,里面就只剩下那副画。
韩英犹豫了片刻,将其拿到莫辰淮跟前。
“王爷,这画...要展开确认吗?”
“不必了。”
莫辰淮偏开目光,脸色似乎变得更冷,不过还是沉着声下令。
“韩英,你将福贵先关起来,等查明了真相,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是。”看清来人的面容,卫灵绾嘴角的弧度不由得降了下来,卫芮也是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王公子,好巧,你也出来散步啊?”
“不是巧合,卫姑娘,”
王大少上前一步,想要拉近和她的距离,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在她身上,一点都不愿意错开。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快有半个月了。”
卫灵绾每次带女儿出门,散步的路线基本上都是定的,只要留心观察,任谁都能知道。
她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拉直了嘴角的弧度,尽力压住心中的不耐烦。
“那不知王公子在这儿等我,又有何意图呢?”
“我...就是...那个...”
俊俏的脸瞬间被一层薄红染透,王大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上门求亲,卫灵绾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所以他敢直言自己的心意。
可现在心上人就在跟前,就算他再大胆,直言心意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羞怯。
“既然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有过恋爱经历的卫灵绾,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心里所想。
不过她可没空,看他在那儿“支支吾吾”的纠结,到时候被人看见了,估计又是一堆闲言碎语。
抱紧怀中的女儿,她转身就要离开。
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王少爷心中一急,直接毫无顾忌地大声道:“三姑娘,我心悦你!”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也就没了阻碍,只听他在身后继续说:“我希望,能娶你为妻。”
“我知道你有一任丈夫,甚至还和她有个女儿,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芮芮好。”
话很中听,说是甜言蜜语也不为过。
若是普通女人听了,就算不会感动到落泪,心里也会有所触动。
然而卫灵绾没有,她的心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起任何波澜。
甚至开小差的想到,王大少这行为,要是放在京都上流的圈子里,应该算是x骚扰吧?
乡下人和贵族之间的差距,果然很远。
她停下脚步,回头转身,发现王大少还站在原地。
他原本低落的心情,因为她的转身,有了一丝丝起伏:“三姑娘...”
卫灵绾的目光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某个点,似乎在怀念著什么,而后缓缓道:“王公子,谢谢你的喜欢,不过很抱歉,我不会嫁给你。”
“我这一生,永远有且只有一位丈夫。”
京都,宁王府。
福贵已经被压了下去,不过他的东西还散在桌子上。
莫辰淮无意瞥了一眼。
除了那幅画,都是些看起来就知道不值钱的东西,街边随便找个小摊就能买到。
当然了,在他心里,那幅画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他主人的身份摆在那儿。
周遭的下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退下,正厅里只剩下苏管家和莫辰淮两个人。
苏管家面色通红,又带着几分尴尬,他伏地再拜,道:“老奴没有管好王府,还请王爷责罚。”
卫灵绾离开后,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再次落到苏管家一个人头上,所以这次王府地形泄露,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管家何必这样?”
男人起身,将面前的老人扶起来,“这件事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某些人,试图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福贵,苏管家也请放心,本王知道您对他寄予厚望。
只要抓到真正向外透露地形的人,我会放他出来的。”
“老奴,谢过王爷。”
苏管家还想再拜,不想膝盖还没有弯下去,就直接被莫辰淮拉住。
他一把将老人按在身后的椅子上,缓了缓语气:“您这些年一直为王府操劳,有些礼能免就免吧。”
说完,他又指了指桌上。
“那些都是富贵的东西,您先拿回去吧。”
苏管家点头应下,起身就去整理。
莫辰淮看在眼里,又叫了两个人进来帮忙。
福贵的东西其实不多,大多都是小玩意儿,直接塞进包袱里就成,唯有那画,有些不太好整理。
“画就不用放进包袱里了,我拿着吧。”
苏管家道。
一个下人低声应了是,双手捧起画轴,准备交给他。
然而不知何故,他的手才碰到画轴,便觉得一阵无力,于是本应该放在人手中的画,应声落在了地上。
画轴因为惯性,不断向前滚动,直到莫辰淮脚边才堪堪停下,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画,终于在此时得见了天日。
然而拿画的下人,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人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恕罪!”
宁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子喜欢画,却又不喜欢画。
喜欢是因为,王府的一间屋子里,挂满了王妃的作品。
然而宁王妃离开的半年后,一个下人自作主张,在主子的书房挂上了颜大千的《垂钓图》。
第二天,《垂钓图》化成了纸屑,那个下人也不见了踪影。
自此之后,所有进入宁王府的画,从来都没有被展开过,直到今天。
青绿色的藤蔓上,几朵小花含苞待放。
在它的不远处,三两只蝴蝶正翩翩而来,其中一只已经落在了藤蔓上。
目光放远,画面的中央是个小女娃,看起来只有两三岁,此时她正蹒跚著步子,朝角落小花的方向走去。
莫辰淮回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耳边是下人求饶的声音,可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眼中此时只有那幅《游园戏春图》。
那是绾的画!
笔锋和画工,都是绾的痕迹!
绾!
“这画是从哪儿来的?”
男人不知何时蹲下身,将画抓在手上,目光一寸寸地在画上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又似乎是在证明什么。
没错,这就是绾的画,他绝对不会看到!
他颤着手把画抱在怀里,深邃的眼眸中已经遍布了红丝,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
“苏管家,你可知这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莫辰淮的变化,苏管家全都看在眼里,自从腿痊愈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这般失态。
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卫灵绾!
王妃!
现如今,这个世上能让王爷这般失态的,只有失踪不见的王妃。
想到此处,苏管家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回王爷,这是姑苏林知府,送给您的生辰贺礼。”“听说了吗?村那边的卫家三姑娘,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王家的大少爷。”
“不是吧?她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就是说啊,有了孩子还做出这种事,真是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
听到村子里,面对满天飞的流言时,卫灵绾内心出奇的平静,仿佛流言中,那个“不知廉耻”勾引王大少的女人不是她。
经历过两年前大大的“流言逼婚”,她现在面对这些流传的谣言,完全能做到淡然处之。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无法让他们闭嘴,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使自己的内心不断变强大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把那个王大少揍一顿!”
卫森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把家里的门卸了,当下就要出门揍人,以泄心头之恨。
“二哥,你别冲动!”
刚把卫芮哄睡了的卫灵绾,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了凳子上。
“你现在去把王大少揍一顿,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卫峰:“绾说得对,这件事我们不能冲动。”
“那怎么办?”
卫淼被迫靠在椅背上,眼中的戾气还没有散去。
闻言,卫淼缓缓开口,不过却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
“绾,你确定见面的时候,只有你和王公子两个人吗?”
“确定,”
卫灵绾下意识回忆著当时的情景,“不过那个地方有很多树木,如果有人躲在后面刻意偷听,我也不一定能发现。”
卫峰:“如今气候渐热,如果不是进山,应该不会有人会去那个。”
“那也就是说,这次的流言,很有可能就是王家散播出来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让我把那个什么王大少,给打一顿。
是吧,兰兰?”
“对!”
卫兰兰握著拳头,作义愤填膺状。
卫淼瞥了一眼说话的卫淼,转而看向妹妹。
“绾怎么看?”
“首先,我觉得这流言应该和王大少无关。”
卫灵绾随手捡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把玩。
“如果他真的想娶我,这些流言只会将这件事,变得越发不可能。”
“所以...”
“所以,应该是王夫人。”
卫淼接过话。
“对,”
卫灵绾点头,“人们都知道王夫人疼儿子,可就算她再疼爱王大少,也不会眼看着他,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回去吧?”
“上次他登门提亲的时候,那个媒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如果真有心结秦晋之好,媒婆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出口的每一句,都扎在心上最疼的位置。
其实当时王大少来提亲的时候,卫灵绾就觉得奇怪。
王夫人疼儿子,在整个县城都出了名,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让王大少带着媒婆上门,求娶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直到听见媒婆说的那番话,她才明白过来。
让媒婆故意说出各种戳心窝子的话,逼得卫家拒绝王大少提亲。
这样既不会和儿子闹翻,也让他知道,卫家人根本不愿意和他们家结亲,以此来打消王大少的念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一个已婚女人,这般执着。
“所以呢?我们该怎么办?任由这流言传开吗?”
家里几个聪明人说的那些,卫森都听不懂,或者说他不愿意懂,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挂个牌子吧!”
卫灵绾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带着几分倦色,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事情,然而这种事偏偏又喜欢往她身上撞。
“在我们家所有地盘上,全都挂个牌子。牌子上就写,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宁王殿下,林管家是懵逼的。
给宁王送完生辰贺礼后,林管家就知道,老爷的目标怕是达不成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这半个月一直待在京城,打听着各式各样的消息,说不定就对老爷有用呢?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回姑苏的时候,宁王殿下竟然找上门了,不是派管家传唤,是亲自找上门!
林管家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他竟然有机会,能亲眼见到皇上的儿子,现在还坐在他对面。
“王爷是想问,思安道人?”
“你知道她?快说,你知道什么?”
听到宁王突然变得激动的语气,林管家有瞬间的错愕,不过他也不敢问,只当这是王爷的特权。
“回王爷,您向小人打听思安道人,那可就问对人了。”
“他可是我们姑苏这两年崛起的才子。”
思安道人从未说过自己是男是女,不过外界一直默认他是男的。
而后,林管家将他听到的,所有关于思安道人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尤其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画成实物那件事,不知情的听了,还以为他亲眼见到了呢!
原本林管家是打算,将这事儿一句话带过的,毕竟太过神奇,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
可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王爷似乎对“画成实物”很感兴趣,于是就越说越起劲,直到天擦黑,才堪堪停下。
与此同时,莫辰淮已经无比确认,思安道人就是她的绾,她在姑苏,就在姑苏。
“韩英,让人接林管家入府,明天亲自派人送他回姑苏。”
同一时间,数十只信鸽接二连三地,从宁王府飞出去。
它们飞往的目的地各不相同,可传出去消息却只有两个字。
姑苏。
所有人暗卫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王妃在姑苏!
“韩英,帮我收拾几身便装,本王晚上要出门。”
站在一边的男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王爷要去找王妃。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王爷是要去找王妃吗?”
“对,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男人言语中的喜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韩英看在眼里,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狠下心。
这个时候,莫辰淮根本不能离开京城。
“所以王爷这是打算,抛下京城的一切,去找王妃吗?”
莫辰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喜色削减了几分。
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韩英又道:“先不说思安道人是不是王妃,就算她是,可那又能怎么样?”
“您能贸然带她回来吗?”
“您别忘了,王妃很有可能和卫将军一家在一起。
而卫将军,身上可还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管家受宠若惊的,在王府下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回姑苏的道路。
与此同时,韩英也抓到了,泄露王府地形的内应。
此人名叫福气,一年前进得王府,因为老实肯干,和府里下人的关系都还不错。
“抓紧让他开口,明天上朝前,本王要看到他的口供。”
暗七应声退下,书房内只剩下莫辰淮一人。
“绾,等我。”
男人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画上游移。
再给他半个月时间,等他将京都的事都处理好,做好所有的准备,就能亲自去见她了。
绾,你一定要等我。
莫辰淮手下的暗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暗一功夫最高,暗六轻功最好,暗七则最擅长审讯。
只要犯人还有一口气,他就能从他们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又一日早朝前,暗七将福气招供画押的证词,交到了男人手里。
“很好,”
莫辰淮随意扫了一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今天的早朝,应该会很热闹。”壹趣妏敩
佑宁帝照旧没有出现,元公公站在大殿中央,重复著昨天才说过的话。
“陛下有旨,今日一切军国大事,皆交由宁王殿下处理。”
众臣山呼万岁,早朝这才开始。
算下来,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
有些臣子甚至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见皇上,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如今正值春耕时期,朝中所议论的事,也大都和农田水利有关。
毕竟大梁是农业国,粮食对统治者而言,地位非同一般。
针对各部现有的问题,莫辰淮一一提出解决方案。
事情解决,早朝渐渐接近尾声,重头戏也来了。
“不知诸位大人,可还有事要奏?”
这是每天早朝结束之前,男人都会问的一句话,如果没人回答,今天的早朝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像往常一样,下面没人应声。
莫辰淮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可就上奏了?”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转身离开的几位大人,瞬间一愣,今天的宁王殿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宁王殿下,有何事要奏?”
男人瞥了一眼开口的齐王,目光逐渐转移到,他身后的岳国公身上。
“说来也不算要事。
本王就是想问问岳国公,您遣使下人藏在我府上,甚至还打探我府上的路线地形,不知是几个意思?”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岳国公。
莫辰渝和那些臣子一样,眼中满是惊讶,显然是不相信莫辰淮的说辞,更不相信自己的舅舅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几天前,岳国公才答应过他...
“七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好好的,国公大人怎么会打探,你府上的路线地形?”
“本王倒也希望是弄错了,可是二哥,您看这是什么?”
说着,莫辰淮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精心保存的宣纸,随后递到齐王手中。
“人证物证俱在,二哥您觉得,臣弟这是弄错了吗?”
满纸的供词,一字一句地印入脑海,莫辰渝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为什么能识文断字?
手指死捏著供状不敢放,他咬著牙,眼中混著失望和愤怒。
“舅舅,七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派人...”
“不是,”
岳国公面无表情地,突然跪在原地,而后一字一句道:“还望两位殿下明鉴,臣没有做过这种事。”
“人人皆知,大梁律法规定,窥探皇室子弟的一切行迹,都应处死。”
“臣虽然愚钝,却也不会知法犯法,所以这罪,臣不认。”
莫辰渝:“那这供词,还有地形图,你怎么解释?”
岳国公随意瞥了一眼,那两张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东西,神情依旧淡然。
“宁王殿下拿出的供词和地形图...
恕臣直言,老臣为官几十载,总会得罪人。”
“这供状,说不定就是那些人为了陷害老臣,故意而为之!”
话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越铿锵有力,完全就是一个被诬陷之人,该有的表现。
莫辰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点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料到,岳国公不会这么干脆地承认。
“所以依照国公大人的意思,后来有人借着这张地形图,潜入了本王的书房,也是要故意陷害你了?”
“对于此事,老臣也是一概不知。”
“最好是这样!”
莫辰淮的目光略过他,落在了自己的二哥身上,随即露出了久违的招牌假笑。
“二哥,虽然人证物证俱在,可岳国公到底是您的舅舅,臣弟并不想怀疑他。”
“但是二哥您也知道,本王如今暂代父皇处理国事,书房藏着众多事关家国的机密。
原本安全得很,可如今来这么一出,日后若有消息泄漏出去,你说责任,该由谁来担?”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一脸沉痛,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家国,一边是哥哥的亲人。
原本就对莫辰淮心有愧疚的莫辰渝,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七弟。
“我来担!”
他像个慈爱的兄长,郑重的拍了拍宁王的肩,“如果真有机密消息泄露出去,这个责任,由我来担。”
因为面对着莫辰淮,所以莫辰渝没有看到,自家舅舅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苍蝇跑进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有二哥这句话,臣弟心里顿时觉得有了底。”
尽管只在程杨村住了两年,卫家在这里却也有几分田地,保一家人填饱肚子,完全不是问题。
说起来,能有这些地还要谢谢卫森。
只因为一年前,他救了这片土地的主人,赵老爷。
为了报答恩情,赵老爷就将这些地,交由卫家打理。
所以现在,这里都算是卫家的地盘。
卫森理所当然的,将那块写有“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插在了田地最显眼的位置。
只要有人路过,保准能看到。
就算不识字也没关系,村里有位秀才,不识字的找他问问,肯定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这般清楚的和王公子划清界限,流言要还是再传,卫灵绾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却也要为芮芮,为整个卫家考虑。
不得不说,卫灵绾这招非常绝,可也好使。www.sxynkj.ċöm
没多久,程杨村上下就都知道,卫家真的无意和王少爷结亲。
王大少这几日总是往村子跑,自然听说了木牌的事,是以一进村,他就往卫家的方向走。
然而还没到大门,他就看到门边竖着一块巨大的木牌。
上书: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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