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范侍郎的窘迫,曹乐贤醒来后只惋惜自己贪杯误事,浪费了跟师父探讨的宝贵时间。
尤其是蒸馏酒的门道。
他身为司农寺少卿,常平仓、广惠仓、农田水利、免役、赈灾等工作外,还负责供酿酒、储薪炭。
不过司农寺所谓的供酒和储炭,都是为皇宫里的贵人们服务,并不涉及民间。
程小棠给曹乐贤写的第一封信中,就有蒸馏器的图纸。
见他酒量实在差,也不用品鉴了,只需带上几坛罗汉醉和破北斗进京,自有擅长此道的司农寺官吏分析。
鉴于一座铁矿引发的西南官场动荡,钦差大人于情于理都不宜在临安府久留。
三日后,曹乐贤在下属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起程返京。
随行的除了土豆、豆芽、肥料、三只被程老太养的膘肥体壮的猪,还有小野作为种驴配出来的后代。
虽说都是小野的种,却也分优劣。
小只的与普通家驴无异,最大只的比之同月份的小马驹丝毫不差。
曹乐贤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将程小棠所有经手的东西,都带了两份走。
至于猪带了三只,是因为程老太坚持要送一只最大的猪给小孙女的徒弟的儿子吃。
四舍五入,曹乐贤的儿子算是她第一个玄孙了。
程小棠乐得不行,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让奶奶完成了五代同堂的快乐。
照这么算的话,程老太今年才五十三,若是曹家那个小玄孙争气些,极有可能实现七代同堂。
曹乐贤非常感动,让心腹专门照负责照看着给儿子带的礼物。
程小棠与彭府尹、崔县令一起,热情地送出十里地。回到村里后,就安心地准备起胡氏学堂的结业考核。
白老夫子终于松口,同意程小棠只要通过与童生考同等难度的考试,就不用每日来上学。
取而代之的是,他将带着几位夫子一起,编纂出一本图文并茂、通俗易懂的农书。
程天禄羡慕不已,然而一看程小棠备考时做的文章,又觉得在乙班挺好。
他不急,可以等等丙班的程大宝。
最伤心的是胡景焕,但他在程天寿的言传身教下,已经学会做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
在同福饭馆庆祝程小棠通过考核时,他强忍着泪花,送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程小棠举起一杯冰镇西瓜汁,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甜甜道:“今日只是暂别,预祝你们考试顺利。”
县试一年一次,是天下学子参加科举的第一关。
通过考核的人才能被称为童生,拥有证明读书人身份的文书,算是正式踏上晋升之路。
虽然没有什么特权和福利,在乡镇也算是略有身份。
像程族长、胡里正就是老童生,会识文断字就足以让普通村民们仰望。
老程家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程天禄,程文韬若是能摒除杂念好好努力大半年,说不定也能够得上。壹趣妏敩
胡景坤自我认知很清晰,“我才九岁呢,夫子说反正县里不远,可以长长见识。”
胡景乾也沉稳回道:“多亏棠宝建议的模拟考,大家的耐力好多了。”
胡景焕的重心在考取临江书院上,郑重承诺道:“棠宝放心,我会照顾好天禄哥的。”
程小棠看着满脸写着认真的老实孩子,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唯有道谢,“谢谢,那我二哥就托付给你了。”
作为回礼,她送了两个酷似狗头铡的木质榨汁机,让胡氏三兄弟带回家玩。
同桌的程大宝和关小飞一点都不羡慕,这玩意儿太浪费水果,只适合胡家这些不差钱的孩子们用。
孩子这桌说说笑笑,喝果汁吃炸鸡薯条,让不少路过的孩子们都馋哭了。
炸鸡是程小棠建议王氏推出的新产品,由于鸡肉不便宜,耗油量又大,价格偏高。普通人家平时舍不得吃,只当作招揽人的特色。
同行们偷偷派人来吃了几回,就琢磨出怎么做了,可惜腌料和蘸料没有王氏做得好,始终差点意思。
小吃就是这样,技术含量不高,一家做出名堂,家家跟风。
唯有王氏母女的好厨艺,才是同福饭馆的根基。
程小棠还想过把肥宅快乐水做出来,奈何秘方就是秘方,像某些名酒一样,在系统商城提供的书籍里只能找到原材料,没有比例。
认真思考了三天快乐水到底是不是生活必需品后,她决定放弃。
毕竟是各界大佬研究了一百多年都没能解密的配方。
另一边的大人桌,栖云道长、萧崇作为程小棠的长辈,与白老夫子、胡夫子、何夫子畅饮罗汉醉,讨论教育孩子的心得。
“师父,我们说好的,一天只能喝二两酒。”
程小棠眼尖地发现栖云道长又要倒酒,立马伸出小胖手盖住了酒盏,“言而无信,会带坏我的。”
栖云道长刚有些微醺,听着奶声奶气的劝诫,双手捏着爱徒的小脸蛋,眉开眼笑道:“棠宝真孝顺,以后就是为师一个人的徒弟了。”
“道长何出此言?”萧崇听得不乐意了,“棠宝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
白老夫子也皱起眉头,“棠宝还要与老夫一起著书。”
就连鲁方都凑热闹,“程大师,咱们不是说好要为机关术奉献此生所有的头发吗?”
程小棠这下不能沉默了,“打住,我没说过这种话!”
她这一头秀发,可比金子还珍贵。
原以为不用上学就能自由自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盯着自己这块小嫩肉。
纯纯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程小棠忧伤地回到了孩子那桌,端起西瓜汁一饮而尽,“四哥,我要不还是陪你一起上学吧。”
现在能跟她比惨的,应该只有被信国公困在常宁城的萧昀舒了。
信国公年轻时为常宁城打下了夯实的基础,让固若金汤四个字深入人心。
几十年过去了,由乌合之众组成的乱军都能轻易打进城,还让曾经的方首富悄悄在地下挖出一条密道。
信国公听说时,当天就气得要赶赴常宁城整顿。
可惜他年轻时受了重伤,年迈体弱经不起奔波操劳,最终是皇帝派了他最大的外孙来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来,倒是方便了信国公收下萧昀舒后,用战略要地传授一身本事。
萧昀舒再是天赋异禀,也没正式带兵上过战场,差了几十年的经验。
在打败信国公之前,只能写信跟程小棠抱怨,不知能不能赶上秋收和月出观对外开放授业。
程小棠对此深表同情,变着花样捣鼓糖渍蜜饯送去常宁城。
定安侯驻守庆苍州,近三年没见儿子,甚是想念,不小心生出了邪念。
他偷偷派人截取了一次萧昀舒送往关凌村的信,看到惜字如金的儿子事无巨细地跟程小棠分享日常,羡慕得差点上演猛将落泪,当天就亲自率兵剿灭一窝马匪。
儿子尚未长大,就留不住了。
他这个亲爹写三封信才回一封,还只有五个字:别动信,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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