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管家进来言说家饭食业已备好,请几位入席。
酒席摆备在司马府的宴厅中,聂夫人睡了一觉之后,觉得精神大好,已能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软椅中了。
待诸人坐定,又少不得一番介绍与寒暄。司马光指着满桌的菜肴道:
“娘亲,您平安逃过一劫,儿子心中无限欣慰。特意为您备一桌美味佳肴,您吃不下,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聂夫人闻言,面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顺着儿子的目光闪目一望,顿时面露惊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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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菜品瞧着新鲜别致,端的是造型精美,竟不知同州哪家的厨子竟有此等好手艺?”
司马光指着洛怀川道:
“娘,您不是一直念叨欲吃孔府菜么?巧了,儿的这位义兄洛怀川不独医术高超,更是孔府菜之传人。今日这桌宴席便是其特意为您烹制的,快尝尝滋味如何?”
聂夫人被她一说,连连向洛怀川致谢:
“当真有劳小哥了,令我这从鬼门关打转回来的老婆子也有此等口福。瞧着这些菜荤素搭配得当,色泽悦人眼目,想来必是一套菜系,不知可有名字?”
其实洛怀川这桌菜是按照孔子第七十六代嫡孙,袭衍圣公孔令贻之母彭氏献与慈禧太后的菜谱烹制的。不过又不能对聂夫人明言,只好道:
“老夫人,这桌菜乃侄儿在孔府学烧菜时,孔道辅大人之母最爱的一桌酒席。只不过碍于材质受限,减了几味。
有中碗菜四品:清蒸白木耳、葫芦大吉翅子、寿字鸭羹、黄焖鱼骨;
怀碗菜四品:熘鱼片、烩鸭腰、烩虾仁、鸡丝翅子;
碟菜六品:桂花翅子、炒茭白、芽韭炒肉、烹鲜虾、蜜制火腿、炒王瓜酱;及特意为您做的鸡丝卤面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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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熬制羹汤,故而味道未至极致。还请老夫人及二位大人见谅。”
言罢,亲手将鸡丝卤面端到聂氏面前。
聂夫人拿鼻子一闻,顿觉腹中饥肠辘辘,竟然拿起银箸挑了几根放入口中。咂咂嘴,又连续吃了几口。谁知越吃越有滋味,不知不觉间,小半碗已然进肚了。
待她抬头时,却发现所有人皆默默注视着她。司马池见夫人身体已无大碍,遂端起一杯酒道:
“守拙贤侄,老夫代全家敬你一杯。这杯酒你万勿推迟。”
洛怀川见状,也端起一杯酒:
“司马伯父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杯酒小侄饮了。”
一旁的庞吉也呵呵笑道:
“去岁官家至白矾楼祭拜孔先圣,可惜我有要务在身,未尝随同,时而抱憾无缘品尝孔府菜肴。如今借着弟妹康复之机,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大快朵颐了。”
就这样,一桌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美味的晚宴。聂夫人因身体的原因提前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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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过后,怀川又为其针灸调理一番,见是他沉沉睡去了,方才回到厅堂中。
庞籍见他来了,招呼他到身边坐下道:
“不瞒小友,之前见你常常出入宫中与官家打的火热,私以为你仅凭的是占卜之术。即便你出使辽国,迎回太史一家,我也以为你凭的无非巧舌善辩。
未想与你相处的这几日,我才发现你竟是一个多面手。不但学问好,医术高,厨艺更好。
作为白帆楼的少掌柜,能够屈尊为老夫人做下这一顿美食,足见你一片仁孝之心难得,实令老夫敬佩。
邵雍恬淡内敛,心思精粹,醇厚无染。你与之相较,多了几分世故与通透。
君实与我而言,宛若亲侄一般。能有你二人做兄长,也是甚幸之事,以后,便也随君实唤我一声伯父吧。”
邵雍与洛怀川闻言,不由相视一笑,同时起身,躬身施礼道:
“伯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庞籍连连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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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和之贤弟能有你二位师徒大才做贤侄,倒是显得我们高攀了,快快坐下,一同品茶。”
洛怀川端起茶盏,吮了一口道:
“伯父大人,可熟悉一个开封府的小吏唤做冯士元的?”
“让我想想,嗯,好像真有这一号人物。此人虽官职低微,交际却极广。知枢密院事盛度及吕相的公子太常博士吕公绰、吕公弼等皆与他交往频繁。
据说其还帮参知政事程琳也办过不少事情。但不知贤侄无缘无故提他做甚?”
洛怀川沉吟片刻,欲言又止。邵雍见状,不免再一次责问道:
“怀川,你这一点便不好了。要么干脆不说,既然开口,又何故遮遮掩掩?这里除了二位伯父,即是你我,有何不能直言的?”
洛怀川将茶盏放下道:
“先生批评的是。”
言罢,转身对庞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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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之所以提到此人,据说此人贪图小利。常常私下收藏禁书贩卖。甚至按他人授意,贩卖妇女。
据我推算,伯父到任后,他会千方百计与您搭上关系。进而导致伯父将会降为汝州知州,继而调任同州。
而司马伯父则因擅自调动厢军前往华州干涉内政一事调离此地,故而还请二位心里早做打算。”
庞吉闻言,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若你之前如此言说,我必认为你危言耸听,少不得将你呵斥一番。
然自打与张道长相谈一番之后,始知道家有些法术并非我等凡人能够窥其面目。故你适才所言,伯父自会放在心上,多加提防。
不过,倘若如你所说,我被降为同州知州,那我对备战李元昊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要付诸东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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