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是来找团长报到的,余光瞟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四处寻找东西。
他本要收回目光的,却突然看见了一张总出现他梦里的容颜。
来不及多想,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略带紧张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张倾抬头,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她起身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卫东和之前的意气风发比起来,憔悴了许多。
身上有几处已经十分明显的缝合疤痕。
张倾目测,这伤应该在当时应该有性命之危的。
无关她的恩怨,一个人为国为家铁骨铮铮,伤痕累累,甚至不惜牺牲性命,都是值得尊敬的。
但对于张倾来说,仅此而已。
张倾疏离的态度很明显,他应该体面离开的,但李卫东的脚宛如生根一般定在这里。
他从上次受伤后,脑子里就总是会出现各种画面。
以前他总觉得王佳佳絮絮叨叨像个神经病,可做梦后,他再结合王佳佳的话语。
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此刻他很想开口问一问张倾,是不是也和王佳佳一样。
他们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被王佳佳派人骗到熙口,掉在寒潭里面,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就在同一天,他却和王佳佳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在顾东风和顾西诀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耐心的哄着他们,给他们讲在战场上的故事。
他开不了口,如果是真的,他觉得梦里的那个自己,实在该死啊。
梦里,张倾搂着两个孩子死的那一天,他和王佳佳在做什么?
对,他被老领导通知要接替他的位置,而王佳佳查出了身孕。壹趣妏敩
他们一家去了北平最贵的西餐厅,吃了一顿大餐。
李卫东的思绪十分混乱。
还有什么?还有为了让他顺利摆脱张倾。
王佳佳找一群人玷污了张倾的清白,终于让她成了疯疯癫癫,万人唾弃的女人。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是一个人民的好战士。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啊。
可就这样,他竟然和王佳佳幸福的过完了一辈子,高官厚禄,儿孙满堂。
他每每午夜梦醒的时候,都会觉得十分讽刺,他想要否认梦里那个人是他。
可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实在无法否认啊。
“李营长,团长让你快过去呢!”
路禾易有些冷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张倾扭头看去的时候,见路禾易两只耳朵上各夹着两支烟,嘴里还叼着一支。
见张倾目光看去,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腰间的衣裳,转身离开。
张倾的视力自然也不差,虽然是麦色耳廓,但通红的样子也十分明显。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枪炮声不分昼夜地响起。
无时无刻不宣布着这场战争强度极高。
东方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他们援助过的国家,亲自指挥的出来的部队。
在自家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扛着自己捐助的武器,将枪口对准在自家的子弟兵身上。
就连发动群众,全民皆兵也学的像模像样。
安南连续三十年都在战争中度过,而我们的军队已经和平了二十多年。
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荒废过军事训练。
路禾易的父亲,就是因为当年这些人要把这一套歪风邪气带到部队。
直接在全国会议上当着所有人开骂,自此后被全家下放到各个地方,无一幸免。
张倾日日都在茂密的雨林寻找自己想要的草药。
今天她终于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佛叶草”和“龙胆草”长的极其相似,张倾采下一片锯齿状的叶子放入口中。
苦,性寒,归肝经、胆经。
她眼中终于有了别的情绪了,就是这味药材。
她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扑在地上,就开始快速的采摘。
远处的枪炮声音不知不觉的靠近了。
张倾听到了冲锋号的声音,也听到了战场上的喊杀呼救声四起。
她迅速找地方隐蔽,枪声越来越近,也越发的密集,张倾甚至听到了有妇女儿童的呐喊惨叫声。
激烈的枪声安静了许久,张倾才起身出来,循着血腥味去救治伤兵。
寻到一处被炸开的泥土处,地上躺着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女孩儿,她的咽喉处插着一把军刺,瞳孔微微有些涣散。
见到有人过来,她发出“赫赫”的声音,似乎在求救,又或者在咒骂。
张倾直接视若无睹,目光落在不远处血肉模糊的人身上。
她快速的走了过去,身上已经从空间移出来救治的药品和银针。
那人趴在地上,身上覆盖着些许的泥土和烟黑。
从背后的露出来的伤口,张倾认出了这人是路禾易。
张倾小心的把人翻了过来,拂去他脸上的泥巴和血渍。
她给路禾易的脉象的时候,他幽幽转醒了。
“艹,做鬼都不放过老子吗?”路禾易哑着嗓子虚弱地咒骂道。
从那天之后,他天天都觉得不得劲儿的很。sxynkj.ċöm
睁眼闭眼都是张倾的模样,刚才这小丫头的一双眸子像极了张倾。
他微微走神瞬间,就被偷袭了。
张倾有些诧异他醒来的第一反应,但还是按着标准流程给他做检查。
路禾易见张倾不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他,被手雷震得有些发晕的脑袋晃了晃。
咳嗽了几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娘的,既然是你自己找上门儿的,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张倾见他吐血了,正在从空间度药出来,脖子上就缠上了健硕的胳膊,整个人的头,猛然就被拉了下去。
而仰躺在自己腿上的路禾易,看着近在咫尺,日思夜想的脸,还有因为诧异微微张合的红唇。
他毫不犹豫的张嘴咬了上去。
张倾被人死死的禁锢住,想要用力挣脱,又顾忌他浑身伤口。
不过犹豫的工夫,口中的血腥味道渐浓,张倾抬手按在在他身上穴位上。
“啊!”正撕咬的起劲儿的路禾易闷哼一声。
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和麻,但他的双手如同焊死在张倾的脖子一般,就是没松开。
张倾无奈,银子刺了下去,他双臂没了知觉,才缓缓滑落下去。
“妈的,张上校,你好样的,做梦都不让老子如意。”路禾易啐了一口,嘟嘟囔囔不停。
“不就是仗着老子喜欢你,成天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别说亲一口了,老子还想。。。”
张倾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路禾易感受着身上的刺痛,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那两个字终究没说出口。
死人或者做梦怎么能感受到疼痛呢。
“咳咳咳~~张上校,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此生有个遗憾,就是没有有和姑娘接过吻,能在我死前吻我一下吗?”
他说完,故作虚弱的继续咳嗽。
为了逼真,他在自己破掉的腮肉处狠狠又咬了两下,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张倾用大拇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语气淡淡地开口。
正在咳嗽的路禾易目光呆呆地看着张倾的带血的红唇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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