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是个精明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许敬忠，脸圆脖子粗，典型的地中海发型，这是雄激素分泌旺盛的标志。
光看外形，很难想象这是许大茂父亲。
许大茂瘦瘦高高的，头发浓密，差别有一点点大。
不过，两人之间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那双透着精明的杏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来是许老先生，守门的人不懂事，您别介意，我这就带您进去。”白芷笑着说道。
“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们车间规矩多，别让我这个不懂规矩的人进去坏了事，还是让许大茂自己出来吧！”
许敬忠对被拦在门外的事耿耿于怀，你许大茂出息了，出息到亲爹到了你门口都不让进。
白芷笑着解释了一番，许敬忠都梗着脖子不肯进去，无奈，她只好进去通知许大茂。
许大茂听说许敬忠来了，失神了许久。
一直以来，他都极力避免见到许敬忠夫妻二人。
身体虽然是那个身体，但灵魂早已不是那个灵魂。
作为在福利院长大的一员，许大茂对父母这种人类社会随处可见的基本亲缘关系的认知是十分矛盾的。www.sxynkj.ċöm
既渴望又害怕。
白芷奇怪于许大茂的反应，许大茂给她一种不愿意见到他爹的错觉，便在心中猜测，难道许大茂和许敬忠的父子关系并不融洽？
作为一个秘书，在适当的时候，必须为领导排忧解难。
白芷道：“要不我出去跟他说你不在厂里。”
“算了，还是去见一见吧！”
占了人家的身体，还对别人的父母不管不问，似乎有点过分了。
反正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不可能躲得掉，不如痛快一点。
许大茂见到了许敬忠。
红白的条纹衬衫，黑色的裤子，眼角皮肤松弛，长了不少皱纹。
“爸，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
“你先跟我进来吧，有事咱们办公室说。”
许敬忠本来想多为难一下许大茂的，可是真看到了许大茂，又狠不下心来。
车间里闷热的空气让许敬忠很不习惯，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扯了扯衣领，往沙发上一坐，有些嫌弃地说道：“我说你做了那么大的官，怎么还在这种地方办公，不如以前当放映员呢！”
许敬忠有点怀恋许大茂当放映员的时候，只要在乡下弄了点好东西，从来不会忘记他这个当爹的，爷俩时不时地还会喝上两蛊。
许敬忠心里忽然堵得慌，他问：“你们啥时候出发？”
出发？
许大茂反应过来，许敬忠是问他什么时候去琼州。
“八月份，还有俩月才走。”
“哦！”许敬忠沉默了一会儿，“回去我让你妈多弄几斤面，听说琼州那地方吃的都是大米，想要吃到面不容易。”
“还有，你们这一去，恐怕今年过年回不来了吧，还有俩月的话，来得及多做一些果脯，咱老北京人，过年家里没这些东西，容易让人瞧不起……”
许敬忠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许大茂不插话，静静地听着。
末了，许敬忠顿了很久，道：“端午你有时间吗，正好你姐要过来，你叫上晓娥，咱一家人坐一起好好吃顿饭。”
许大茂点头同意下来。
“行了，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许敬忠起身，有些孤寂和落寞。
“我让秘书送你吧！”
许敬忠第一次坐小汽车，比轰隆隆响的中巴舒坦多了，就是车内的味道不太好闻，坐了一会儿头晕乎乎的。
进了院子，许敬忠赶紧冲了一杯苦茶，一饮而尽，才冲淡晕车带来的恶心感。
许曾氏过来悄悄问：“娃儿他爹，你要问的事问了没，大茂咋说？”
许敬忠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一听到他亲口说要去琼州，我一颗心空落落的，口干舌燥，啥也问不出口了。”
“啊？那你说让他回来吃饭没有？”
“说了，他也同意了，赶明儿你进城里买点粽叶糯米和红枣，他啊，从小就好这口。”
许曾氏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
王老三是车间的卫生管理员，卫生管理员是比较文雅的说法，粗俗点说，就是扫厕所的大爷。
不过，最近他不扫厕所了，因为这个活有人抢了去。
有时候他不禁感叹，易师傅不愧是八级钳工，哪怕干扫厕所的活，也比他这种普通工人干得精细。
易中海接手扫厕所的工作以后，都没见着哪个蹲坑里有新鲜的屎。
易中海活干得好，王老三也就放心了，有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犹豫再三，他向许大茂提出了退休申请。
王老三坐在许大茂对面，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摩挲，道：“许主任，我今年也有六十哩，按理说我身强力壮，还能再干几年，不过易师傅厕所扫得可好了，都没我什么事干。”
“我寻思吧，每天闲着还要多拿那么多工资，不如退了算了，还能给国家省点钱。”
其实钱也没省多少，他们的退休金都快赶上工资了。
不过既然到了年龄，也没必要为难人家。
许大茂洋洋洒洒地写下批准两个字，又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你交到人事科那边去！”
王老三笑得十分灿烂：“好嘞，谢谢许主任。”
等王老三走了，许大茂手肘靠在桌面上，拖着下巴。
现在就剩易中海一个人干扫厕所的工作，也太孤独了。
“白芷，你去找刘长安，让他把刘海中叫来我办公室。”
刘海中听到许大茂叫他去办公室，吓得魂飞魄散。
昨晚刚挖了许大茂他爷爷的坟，今天就被叫过去，有点做贼心虚，心道许大茂不会发现了吧？
他跟在白芷身后，脚落在地板上，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浑身没有力气。
“许主任，你找我啊！”刘海中努力掩盖住内心的不安，挤出一个笑容道。
许大茂看刘海中一副精气神被榨干的模样，怪异地盯了他一会儿，道：“先坐！”m.sxynkj.ċöm
刘海中紧张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坐在沙发上，口干舌燥。
“刘师傅，我有个工作安排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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