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地羊鬼的味道!这是他的鬼丹!”
鬼丹在手,李云绝发现臭归臭,手掌心却能感觉到一股子炽热、诡秘的力量,还能听到地羊鬼特有的细微嘶叫声。
李云绝又惊又喜:“难道是杜德阳,奖励我刚才冒死打鬼?”
“李云绝,”杜德阳这时也开了口,“这鬼丹太臭了,我拿不了。你先拿着。等回了伏魔司,你打井水冲干净,再给我。”www.sxynkj.ċöm
“是。”李云绝点点头道。
返程路上,少年难免回想起战斗的过程。
每个环节,点点滴滴,他反复回想。
越想,他越感觉到自己力量的低微。
他无比急迫地,想提升自己的力量。
这和志向、大义什么的都无关,只和能不能活下去有关。
没有什么比刚才的战斗,更能教育他了,让他知道在面对强敌时,弱小,就等于死亡。
当他想起,杜德阳那句自言自语时,更是一阵心悸……m.sxynkj.ċöm
他心悸,杜德阳却心疑。
他还在琢磨那个事儿:
“为什么刚才紧要关头,地羊鬼的召唤灵,会出问题?”
“我当时,可什么都没干啊。”
“真的是地羊鬼自己出的问题?”
“按理说不会啊,当时他鬼气熏天、攻防自如,怎么会有问题?”
“这还真的很奇怪啊。”
“难不成是李云绝这个小编外,出手斩灭的恶鬼召唤灵?”
“……我真是胡思乱想了。果然前辈们没说错,妖魔鬼怪杀多了,表面看没什么,其实精神很受影响,这不,我竟想出这般荒唐可笑的念头!”
杜德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好像要把荒唐的念头,赶紧甩远了。
这次实战,也让李云绝受到不少启发。
比如最后杜德阳那个施法,居然让地羊鬼的尸体越变越小,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法术,其实《克邪妙法集录》里也有,叫“凝缩术”。
先前李云绝也没在意,结果目睹杜德阳的做法后,他才醒悟,凝缩术很实用。
所以回到清凉山后,他重点练了凝缩术。
可能真因为月海神空,他很快就练成了。
这让他又惊又喜。
让他又惊又喜的,还有另一件事。
就在地羊鬼之事后,他回到清凉山的家中,跟云月兮说起了这件事。
这种时候,肯定要添油加醋的,还要把过程,说得更加凶险曲折,否则怎么显得出他千钧一发、力挽狂澜、英勇神武?
没想到,云月兮听了,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她太激动了,但并不是预想中的那种“崇拜”的激动。
她显得非常震惊,很慌张、很激动,反应真的过于大。
在李云绝看来,她这会儿的表现,就好像这妮子差点丢了几百两金子,那惊慌劲儿啊,太过了,都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呃,云月兮,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心地问少女道。
“啊?我没事。”云月兮好似意识到什么,也努力平静了下来。
平静后,她便很真诚地看着少年道:
“云绝,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请一定要带上我,我真的很担心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
云月兮的语气,很诚恳,诚恳得让李云绝感动之余,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看着少女,道:“嗯,我会的。这次不是事起突然嘛。你放心,以后再有斩妖捉鬼的事,我一定带上你。”
嘴上认真承诺时,他斜睨着云月兮,心里想:
“这胡妞,莫不是看上了我,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但我是不会娶外国女子的!”
又过了几天,正是春光灿烂,日丽天清,这天他又去宋记牙行等活儿。
碰巧有几个熟识的市井闲汉,逛过来,见李云绝蹲在告示牌旁,挺诧异,便过来搭话。
对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云绝就把最近的一些经历说了说。
当闲汉们知道,往日的同道少年,现在竟然成了伏魔司的编外,他们便惊奇、羡慕、甚至嫉妒。还有个别人,神态挺不屑。
很明显,表示不屑的人,显然很懂行。
对他们的态度,李云绝根本不在意,还很认真地告诉他们,这个编外,只是兼职,现在他的主营业务,是斩妖除魔星上屋。
对这个,别人就更不在意了。
外号“滑溜手”的刁二甲,一脸嘲笑地对李云绝道:“小李子,你还是这么嘴滑,快赶上老子我了。你吹牛没事,但也稍微靠点谱吧?就你?还能干这活?”
“就是就是。”那身体粗壮的潘牛儿也笑道,“小李子,别说斩妖除魔了,你小子走夜路,碰上个小鬼你都得哭!”
“可不是?”刁二甲语重心长,“老弟啊,听哥哥一声劝,来跟我学三十六招滑溜手,包你想偷什么,就偷什么,不比什么都强?”
“冲你这机灵劲儿,不出十天就会,之后不用半年,你连娶媳妇的钱,都给攒上了。”
“刁二哥,你又来了。”李云绝笑道,“你那几招,我倒是学得会,就是腿没你快;还半年攒上娶媳妇钱呢!半个月我就得被失主给打个半死,偷那点钱,都不够医药费的。”
“哎,小李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刁二哥直摇头,撮着牙花子道,“可惜了,你小子就是不开腔,可惜了你这一身偷鸡摸狗的天赋啊。”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叫朱通的黄胖闲汉道:“几位,你们知道不?清水街那个马宝儿,最近死了。”
“呀!他死了?”众人皆惊。
刁二甲道:“怪不得近日不见他。怎么死的?”
“走夜路死的。”朱通道,“死在杀猪巷了。”
“啥?走夜路会死?!”潘牛儿瞪大眼睛。
“你这憨货,我说的是,走夜路时死的。肯定遭了其他横事了。”朱通想了想道,“听说第二天早上,更夫发现时,马宝儿身上没啥明显的伤,但脸色惊恐,身上还有些奇怪的白粉。”
“惊恐?白粉?”刁二甲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倒奇了,还真是横事啊!”
“是不是遭了什么鬼怪?”潘牛儿道,“马宝儿这家伙,身子比我还壮,不可能走着走着,就发病死了,肯定是遭了鬼怪了。”
“也可能是天谴。”朱通古怪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马宝儿这厮最是好色,老喜欢调戏大姑娘小媳妇。”
“说不定,那晚上,又在调戏什么夜行的良家女人,老天爷看不过去,就显化恶鬼形,把这厮吓死了。”
“那身上白粉怎么说?”刁二甲抬杠道。
“也可能就是寻常面粉罢了。”朱通道。
他们这一通说,李云绝插不上话。他跟马宝儿并不熟。于是众人热聊时,他只能用面部表情,来表示惊讶与好奇。
几个闲汉又争执了一会儿,刁二甲忽然瞅向李云绝:
“我说小李子,你刚才不是吹牛,说开了啥斩妖除魔星上屋?这不你的活儿来了?”
“你别听朱通这厮,瞎说什么天谴;还是潘牛儿说得对,马宝儿肯定遭了鬼怪。”
“对哦!”朱通顾不上抬杠,也恍然大悟道,“还真别说,那马宝儿自己浪荡不说,他家里的人,也不是善茬,正四处找人报仇呢,你不就正好——”
“哎呀!果然背后不能说人。你们看,马宝儿他爹马德不就来了?”朱通一指众人身后道。
众人扭头一看,果见一个脸有横肉的壮实中年人,正走了过来。
受害人的爹,来宋记灭妖牙行,自然是来下委托,寻高人,给儿子报仇的。
马德也就四五十岁,年轻一点的时候,自己就是个打行混混;现在自己的亲儿死了,虽然还有七个孩子,那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秉着“报仇不过夜”的脾气,马德料理好一些必要事务后,大中午的就跑过来宋记牙行,要给儿子寻个高人报仇。
不过算他倒霉,本来是要找高人,却没想到被儿子生前的一帮损友,一起哄,一鼓吹,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把这个委托,给了蹲在公示牌旁的李云绝……
马德绝对不信任李云绝!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李云绝这小年轻的样子,怎么可能斩妖除魔?都是吹牛的吧!
不过呢,马德一直觉得自己是体面人,自诩义士豪杰,就觉得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也不好意思收回来。
于是稀里糊涂地委托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当场反悔,只在心里道:
“反正就给你几天时限,不成事,我还来宋记牙行,找真正的高人。”
“唉!死鬼儿子,你也是个命不好的,连你死了,爹找人报仇,也碰上这等糊涂账。”
马德心里哀叹时,还听到李云绝正说呢:
“马老爹,我跟你儿子,还是生前好友,熟得不能再熟的,肯定帮您卖力。”
“我这星上屋,也刚开业,你这笔就当开业大酬宾,这活儿,不收钱。”
原来李云绝这会儿,也觉得挺尴尬的。
刚才一帮朋友一起哄,搞得自己就跟强买强卖似的,心里很过意不去,便一狠心,宣称免费酬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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