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很久。
要不是我看到手机还亮着，我都以为对面挂电话了。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那边的声音还是冰冷，但我却听出了丝丝的波澜。
“帮个忙。”
“想要我帮忙，代价你付得起吗？”那边古怪地说了句。
我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那边突然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什么事情我需要你当着我的面说，我今天晚上到黄山，你记得来接我。”
说完那句话，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我则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过了许久，才无奈叹口气，闭上眼睛，默默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发喜欢睡觉了，曾经的我总是会失眠，可现在，我时常会犯困，打盹，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将会一睡不起吧。
时间就像是窗外的雨滴，我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里面很无奈，这个电话其实我并不想要打的，可我或许真的不希望这种为了梦想奔波，最后屈服于现实的人消失，我在赵耀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看到了我不堪的一幕。
时间匆匆流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但打电话来的确实公安局。
“喂，你好，请问你是周沐先生吗？”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赵耀的人？”
“认识，怎么了？”
“今天下午六点零三分，赵耀服用农药自尽了，在死之前，我们通过监控看到你和他有过交流，你和他也存在债务关系，方便的话，可以过来做个笔录吗？”
我呆住了，我已经听不清警察后面说了什么。
过了许久，我才麻木地回应道：“行吧，我现在就过去。”
等到了公安局，我在两名民警的询问下，见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民警在听完赵耀的故事，脸上都出现了不忍之色。
“谢谢你的配合，这段时间还是希望你不要离开黄山，我们需要对你说的进行核对。”民警和我握了下手，便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在出公安局的时候，我看到了抱着孩子蹲在角落里面哭的庄然。
她察觉到我的视线，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恐惧和慌张，她沙哑地朝我问了句：“他真的死了？”
“嗯，喝农药自杀的。”
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虽然我清楚，这件事情大家可能都没有做错，但我还是有点鄙夷庄然，或许，人的劣根性在我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我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消息：“你现在在哪里？”
我想了许久，还是发了自己的位置然后默默来到了之前和赵耀聊过天的大桥上，我趴在石栏杆上，眺望着地下的波澜不惊的新安江，眼神中看不到一点神采。
“你一个人大晚上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叫你来接我，反倒让我自己来找你了？”
我回头，看了眼那个披着长发，浑身茉莉花香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我才沙哑地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嗯，确实很久不见了，算起来应该快要一年了吧。”宋雪笑了笑，她来到我旁边，默默地看着我“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回去？”
“没有。”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正月初二的黄山，晚上还是很冷的，此时四周并没有人过路的人，都在家里面和家人看着电视。
“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找我帮忙。”宋雪长叹口气。
她轻轻地笑了笑，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我：“说实话，我真的还有点不可思议，你没有去找李夕瑶。”
“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吗？”我笑了笑，最后点上一支烟，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现在忙你帮不了了。”我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人已经死了。”www.sxynkj.ċöm
宋雪愣住了，她诧异地看着我：“谁死了？”
“一个朋友，一个和我很像的朋友。”我说到这里，抬起头，平静地望着天空，过了很久，才接着道：“我迷迷糊糊的被社会上了一课，宋雪，我可能已经有点理解你了，当初我埋怨你利益至上，现在看来，我也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你怎么了？”宋雪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深吸口烟，重重地吐出烟雾，伴随着烟雾吐出的还有我的话语：“让你白跑一趟了，抱歉，你先回去吧。”
“你感觉我来了，像是会走的人了吗？”宋雪死死的盯着我。
我察觉到她的视线，无奈长叹口气：“公司那边你不处理吗，哪里来的时间待在黄山？”
“我交给别人顶着呢，我这次来可不是想要给你帮忙的，我想要的是把你带回去，带回上海。”
“你感觉我像是会回去的样子吗？”
宋雪语噎了，过了很久，她才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现在比你想的要特殊一点，我不适合和任何人待在一起，你难道忘记了去年的事情了吗？”我无奈看着宋雪，眼中闪过了苦涩。
“反正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你既然不准备和我回上海，那我就待在黄山了。”
我看着宋雪这副倔强的样子，不由愣了愣，一年不见，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了？
我没有言语，站起身，将烟头熄灭，便默默离开了。
……
这个晚上，我接到了公安局打来的三次电话，在确定赵耀确实是自杀后，我这边终于是清净了。
因为赵耀没有家人，是个孤儿，所以他的尸体到现在也无人认领，庄然再次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我只能在第二天将尸体运出来，毕竟这种没有人管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当做其他用处，我不希望赵耀死后还要被折腾。壹趣妏敩
宋雪不知道为什么，又凑了上来，她借给我钱，我本不想要收的，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我还是收下，为赵耀简单的办了个葬礼
葬礼中很冷清，来的都是几个急匆匆的陌生人，他们在确认赵耀真的死后，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这些都是赵耀的债主，或许赵耀死后，最着急的应该就是他们了吧，他们对着赵耀的尸体痛骂。
我看不下去了，想要劝说他们，可后面劝说变为了斗殴，整个葬礼被搞得乱七八糟，最后是附近的居民过来帮忙，才勉强控制住。
我为了下葬后，我擦擦自己略带伤痕的脸颊，颇为无奈地看着墓碑上赵耀开心的照片，嘀咕了句：“唉，你死就死了，欠我的九万块钱也没了，你小子办事真不地道。”
说着我从口袋里面掏出赵耀给我的欠条，直接在他面前烧掉。
赵耀一死，这笔钱彻底成为了死账，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兄弟，一路走好。”我轻轻地呢喃句，便直接离开了……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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