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听了赵澈的话后，默了好半晌这才点了点头。随即他又看了看上首的二人，小眼睛滴溜一转。
“若是……若是你们能保障我的安全，我便将知道的和盘托出，如、如何？”
他壮着胆子与赵澈谈判。
赵澈听了这话后却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一般，愣了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手中的杯盏，冷冷道：“你恐怕还没有弄清楚眼下的状况。身为阶下囚，你有何资本来同我们讲条件？”
“方才我也说过，我们想知道的，自有办法去问出结果，你开不开口，已经不重要了。”
“给你个机会，不过是想让你将功补过，莫要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赵澈会如此说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毕竟若是栾天愿意主动开口，倒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这墨良镇虽说表面上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私造兵器的地方，可背后运作起来，定然是盘根错节。
他们眼下也只不过是摸清楚了冰山一角罢了，想必还有许多谜团等待着他们一一揭开。
只不过，赵澈可不打算让他看出来。
果不其然，栾天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瞬间就萎靡了下来，方才那满脸打着小算盘的模样早已经看不见。
他额上开始隐隐出汗，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整个人就跪伏在地不住地磕头。
“大人息怒！我……”
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赵拓见这火候已经差不多，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莫急，先将知道的说与我们听听，如何？”
赵拓这略带着商量的语气可比方才赵澈好了不少，栾天瞬间就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一般，也再顾不得谈什么条件，赶忙点头。
“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定当知无不言！”
赵拓挑了挑嘴角看了一眼赵澈，这才问道：“你张口闭口喊我们「大人」，可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栾天小心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上首依旧面色不善的赵澈，咽了口口水这才答道：“不、不是的……只不过昨夜的那些官兵，看着像是岷州卫靖王爷的卫兵，小的这才猜想，来人应当是朝廷的人……”
“哼，倒是个聪明的。”赵澈冷哼一声，吓得跪在地上的栾天又是一个哆嗦。
“你在这墨良镇主要负责什么事宜？”赵拓又问。
“小的平日里管着手底下的十二名监工，小的每隔十日便会将这墨良镇上铸好的铁器运送到寨子里，而后再运些吃食银钱回到墨良镇上。”
“寨子？”
赵拓与赵澈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墨良镇上私造的兵器，竟不是运到军营之中的吗？
栾天见赵拓二人瞬间来了兴趣，赶忙继续说道：“那寨子距离咱们这墨良镇约摸一两日的车程，同样隐匿在大山之中，很是难找。里头有数万人，都是被抓去的壮丁，这些兵器皆是专门打制成给他们使用的。”
若说此前栾天的话只不过是想导火索一般一步步引着赵拓二人去探究其背后更深层的秘密，此话一出无异于是在二人耳边炸响了一记惊雷。
“数万人？！这么多人如何能凭空出现？！”赵拓惊得险些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栾天低垂着头鼻眼观心只作不见，连忙道：“这墨良镇上的匪徒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在附近的乡间「清洗」一遍，不光是为了抢劫些银粮，更多的是抓人头。”
“这计划已经持续了约摸一年多了，眼下这岷州往西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村落了，他们见着妇孺便会尽数斩杀，只留下年轻男子，年纪大些的便被派到墨良镇上每日打制兵器……”
栾天越说声音就越小，说到最后已经根本不敢再看赵拓二人面上的表情了。
言毕，栾天赶忙再次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这些都是小的听说的……并没有真正参与啊！小的是最早被抓来的一批，眼下兄长还被关在寨子里呢……”
言下之意，便是他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之一了。
他说完话便保持着跪姿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见赵拓二人说话的声音。
就当他额上已经开始汗如雨下之时，头上这才再次传来了赵澈的声音。
“所以，他们是以此为要挟，让你助纣为虐的吗？”
赵澈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可栾天此时神经紧绷，却总觉得他这话中隐含着一丝薄怒。
他赶忙点头，“回大人，小的没有旁的本事，只不过幼时曾跟着镇上票号掌柜的学过几年数算，这才被他们看中，派来墨良镇干这活计……”
“小人平日里虽说一直往返于寨子与墨良镇，可平日里他们也不会轻易让小的与兄长见面。”
“若是这墨良镇上的活计没有做好，恐怕小的的兄长也会被牵连……大人明察啊！”
赵澈方才还审问过洛远等人，心知他们都各自有着苦衷，因此听见栾天的这话一点都不意外。
试问，若是没有把柄在旁人手中，又有几个良民愿意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若栾天所言属实，他倒是比那些个平日里流窜乡间为非作歹的匪徒要好些。
“我再问你，你说的那个寨子，眼下是由何人看守？若里头都是些被抓去的壮丁，又是何人在给他们训练？”
墨良镇上造兵器，山沟沟里抓壮丁，为的定然不是那些过家家的活计，恐怕往后是要派到战场上去的。
既是训兵，那定然要交由军中人士。赵澈隐约觉得，他们此番距离这背后的黑手，已经越来越近了。www.sxynkj.ċöm
栾天听了这话后却皱眉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的并不知晓，只不过有一回撞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之人，那看守寨子的人好似是唤他「指挥使」来着。”www.sxynkj.ċöm
“此人面向如何？”赵拓赶忙问道。
栾天想了想，这才道：“小的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人似是留着八字胡，说话的口音怪怪的，左眉好似还是断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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