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动静那么大,此时的明月楼,三层次一级的乡绅,二楼官宦子弟,官学学生,包括开放的一楼,这会子都在关注的四楼事件的发展。
侯文才被下人抬着去医馆的路上,那哀嚎声,响彻每一层楼,前来赴宴和吃饭的宾客,又怎么会不知道顶楼发生了大事,有关系的,早就派家人去打听了,没有关系的,也拉着小二们询问详情,等到盛长槐和封德打赌的消息传下来,整个明月楼都沸腾了。
尤其是年轻的学子们,都从长辈口中听说过,杨无端会试结束,和友人在广云台吃酒,酒后赋词十首,首首皆为上品,纵观历朝历代,也就只有李白斗酒诗百篇能超越,像什么曹子建七步成诗,至少在扬州人眼里,差了至少一筹。
这几年杨无端虽然封笔,又被朝中相公排挤打压,就连扬州籍的官员都受到连累,虽然明面上杨无端成为扬州官场禁忌,但是在私下里,尤其是读书人眼里,杨无端便是扬州的文魁。
扬州人才不管官家是不是不喜欢杨无端,本朝优待读书人,官家也只能打压杨无端一人,还能将整个扬州读书人拒之门外不成,只要不提官家,只是崇拜杨无端文采,官家也不会迁怒旁人,就连皇宫里面,也有嫔妃诵读杨无端的诗词,也不见官家有何举动。
说白了,官家恨的不是杨无端的文采,而是杨无端那句话,说个不好听的,就是说让大家不要给官家效力,那时候官家刚亲政,雄心勃勃的要网罗天下英才来对抗太后。
杨无端这句话一出,听在官家耳朵里,好像说的是官家不配获得读书人的拥戴一般,所以才会成为官家的逆鳞,其他人不一样,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才是读书人的追求。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长槐他。。他。。”
胡六郎手舞足蹈,好像是他得了头菜一样,哈哈笑了半天,突然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
“长槐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六郎是不是想说这个。”
全旭脑袋一转,插了句嘴。
“对,对,就是这样,之前在淮南书院的时候,长槐他几个月不显山漏水,突然爆出一首好词,就和今天一模一样。这小半年不见长槐有新词出现,想不到,今天半注香功夫,做出两首诗,两首词,皆为上品,尤其是那两首词,我敢断定,千百年之后,还会被世人传颂。”
“好好好,当浮一大白,为我扬州文坛喝彩,诸位,我们共举一杯,祝贺我扬州在无端先生之后,又出一诗词大家。”m.sxynkj.ċöm
二楼中又学子突然大声建议,众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是旁人,正是扬州学子方孝和,此人在扬州学子中号召力极强,要不是因为刚好孝期未过,前科的秋闱,解元必非此人莫属,可惜,就差了一个月,又得等三年。www.sxynkj.ċöm
胡六郎又带头大喊大叫,“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哈哈哈,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方孝和当然不像胡六郎这么咋咋呼呼,之所以带头为盛长槐喝彩,自有他的打算,满饮一杯之后,环顾四周,双手往下压了一压,此人在官学学子中威望颇高,一个手势,大部分人都安静下来,有个别人,还在那里起哄,尤其是胡六郎,被周围的人怒目而视,这胡六郎竟然也一点也看不清场合,谁瞪他,他瞪谁。
“呦呵,敢瞪小爷,盛长槐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曾经说过,我这双眼睛,瞪谁谁怀孕,你是想试试怎么着。”
混世魔王就是混世魔王,啥话都敢说,反倒是让瞪他的人败退下去,毕竟,也没有人和一个傻子计较,尤其这傻子的父亲,是州府一把手。
最后,还是全旭看不下去了,这方孝和他也听舅父说起过,扬州的后起之秀,才识品德均为上上之品,他要有话说,必有深意,而且,看上去也会对自己二弟有利。
胡六郎正在哪里和别人玩瞪眼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颇有一眼镇群雄的意思,忽然觉得有人拉自己,刚想开骂,转头一看,原来是全旭,直接败退下来。
昨日打马球的时候,胡六郎因为垫底,非得要自己赢上一局才肯回家,全旭哪里会惯他的毛病,一声口哨,竟引的胡六郎的马匹狂奔,吓的够呛,下马之后,还想找麻烦,被全旭摔了好几跤。
全旭的父亲是六品武官,虽然说文贵武轻,那说的是中高层,底层的文武官员,没有统属关系,谁也奈何不了谁,胡六郎又不是真傻子,碰上个不在乎自己家世的硬茬子,哪里敢不服软。
“你先安静下,听方前辈要说什么。”
方孝和已经二十岁,加上才识过人,所以大部分学子均称呼一声方前辈,见二楼学子并官宦子弟都安静下来,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今日诗会,有此典故,将来必定史书留名,我们也不能让盛公子专门于前,我提议,大家不如各自作诗,不拘题材,当然,元夕题目最好,若有好诗词,一并送上四楼,我方家自有印刷工坊,一起签订成册,不如就叫他《明月集》,有盛公子这四首诗词,不愁我等之名便传大宋。”
这种好事,这二楼基本上大部分都是读书人,虽然本科过了解试的都在四楼,但谁不想参与一下,要是真有些薄名,到了会试也能便宜些,比起那些个学子投卷给京中重臣这等方式,自然更加符合读书人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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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封德这会子早就没脸待下去,在扬州乡绅嘲讽的眼神中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派人将地契送到盛家,便掩面而逃。
盛紘正在接受众人的恭维,喜不自禁,突然,看到杨无端走了上来,时至今日,旧党倒台,杨无端早就不是扬州官场禁忌,上元酒会,第一个邀请的就是杨无端,盛紘也不敢大意,赶紧上前和杨无端搭话。
“晚辈多谢无端先生为小儿张目,来日盛紘必会登门道谢。”
虽然杨无端仅以七品致仕,但此人在大宋文坛地位太高,盛紘也不敢托大,当然自称晚辈。
“通判无需如此,日前贵公子为我小女鸣不平,杨某身份尴尬,没有登门道谢,已经很惭愧了,今日只不过实话实话,在有,贵公子今日也是受我的牵连,倒是杨某需要给盛家陪个不是。”
“前辈这样说,可就羞煞晚辈了,人在官场,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来扬州快两年,才第一次和先生相见,晚辈已经很惭愧了。”
杨无端知道自己的事情,这并非盛紘一家如此,也就是范相公等寥寥数人不需要顾忌这些,盛紘前程远大,和自己之前并无交情,没必要平地起波澜,这也是官场常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盛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每年给扬州各家的节礼,盛家从不曾落下杨家,这已经很不错了。
“我过来并非是和通判说这些,只是有件事,想要征求下通判大人的意见。”
“先生请讲,若晚辈能帮上忙,一定全力以赴。”
杨无端笑了笑,这种话听听就行,他这么多年也看清了,要真相信官场中人这种话,那就是傻子了,自己不知吃了多少亏了,但确实是有事。
“也不用通判全力以赴,只需要通判点个头就行,我今年六十有二,从未正式收过学生,今日见了贵公子,想将他收做关门弟子,不知通判大人可否同意。”
此话一出,盛紘虽然脸色没表露出什么,但心里却发起愁来,杨无端的才华过门,收自家儿子为弟子,本来可以说是高攀,但杨无端此时虽然没有朝中之人为难,但在官家心里,杨无端乃是逆鳞,这种事情,有个做礼部侍郎的岳丈,在盛紘来扬州赴任的时候就专门叮嘱过,对于杨无端,保持尊敬就可以,没必要深交。
若是杨无端收自家儿子为弟子,那盛家和杨家便唇齿相依,搞不好官家会因此迁怒于盛家,盛紘一生谨慎,从不行差踏错,又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
“先生有所不知,长槐虽然是我亲子,但早就过继给了我嫡亲的兄长,拜师这种大事,盛紘不敢做主,还望先生见谅。”
杨无端一愣,还有这种隐情,他之前深居简出,很少见客倒是孤陋寡闻了。
“不知贵兄长人在何处,杨某去当面征求意见。”
杨无端也是喜欢盛长槐喜欢的狠了,自己登门去求别人,同意让儿子拜入他门下,这种话也说的出来,哪有上杆子去收徒弟的。
盛紘面露为难之色,小声说道。
“家兄未满七岁,就早夭去世,盛紘也是体谅嫡母,将一子过继长兄,也好让他的神位进入祖祠,所以拜师一事,先生只需征求小儿意见就可。”
杨无端这才恍然大悟,这种事情,并不新鲜,无子早夭的孩童,若非父母疼爱,祖坟都不能进,何况在祠堂中享受族人香火,若是父母重情,在族人中过继一个孩子,这也是权宜之策,并非盛家独有的办法。
也罢,杨无端谢过盛紘,直接走向盛长槐。
“老夫杨无端,曾经言语得罪过官家,五十岁才得以三甲入仕,官不过七品致仕,无权无势,想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盛长槐早就对杨无端崇拜已久,这可是和前世柳永一般的人物,若非官场失意,柳永称之为宋词婉约派第一人,估计会有大部分人同意,这种好事还能落到自己头上。
假装没有看见父亲的眼神示意,直接大礼拜下,三跪九叩。
“末学后进盛长槐,蒙先生不弃,原拜先生为师,恳请先生收入门墙。”
此话一出,杨无端老怀大慰,盛紘面色深沉,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咬着牙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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