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母子
假装看报纸的殷天爵头都抬,直接道:“坐这边。”
“真的没……”
李雅话没说完,殷天爵将一直没抬起的高贵头颅抬起。m.sxynkj.ċöm
李雅在与他那双霸道的瞳对视时,立马闭嘴,呲溜一下起身坐在紧挨殷天爵的一位置落座。
此刻,二人的身份好似打了颠倒。
殷天爵像是家长。
李雅像是恐惧家长的孩子。
李雅落座后,张妈就将做好的六菜一汤端了上来。
张妈:“大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了这些。”
李雅:“谢谢。”
张妈:“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妈说完便识趣的闪人了。
如此一来,大厅里就剩下了李雅和殷天爵。
殷天爵合上报纸,看了眼若做错事小孩子般一直低垂着脑袋的李雅道:“先吃饭吧。”
“奥。”
李雅应声,但并没抬头。
她拿起筷子和碗就朝嘴里扒拉白米饭。
但也只是扒拉白米饭。
而且吃的格外急促。
殷天爵见她这样皱眉道:“吃菜!”
李雅嘴巴里全是米饭,没应声,亦或者说应声了殷天爵没听到,总之他说完,李雅就朝离她最近的雪菜炒鲜笋。
殷天爵无奈下将一块盐水鸭夹入了她碗里。
突然如碗的盐水鸭让疯狂朝嘴里扒拉着米饭的李雅一怔,抬头看向殷天爵,母子二人无预兆对视,殷天爵一时间有些无措,将头迅速撇开后,李雅眼泪顿时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朝下掉。
她再吃不下去,放下碗道——
“孩子,我对不起你。
我除了生下你外,没履行过一天做母亲的义务。
而且我也不配做你的母亲。
我脏、卑贱、低微。
但你不一样。
你就算不认薄燕西是你父亲、不认祖归宗,你依旧是掌控着世界一半经济命脉的殷帝。
你高高在上、身份矜贵。
但是,楚蕙兰说的没错。
一旦高高在上的你被世人知道你有一个……”
‘女支女’二字,李雅如鲠在喉,实在说不出。
她猛做一记深呼吸道:“要是世人知道你有我这样一个母亲,你会受到玷污不说,还会受到世人菲薄!
所以!!
我想说的是——
孩子,我们是母子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你的敌人!
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
李雅忍着心痛言罢,起身就朝玄关疾步而去。
殷天爵看着李雅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将筷子紧攥于手,内心翻腾起波涛愤怒。
在李雅要夺门而出时,殷天爵狠抽一把桌布。
骤然间,桌上的碗碟‘哗’的一声跌落地上。
陶瓷器皿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李雅吓了一跳。
她若受惊的兔子,回头朝殷天爵看去时,殷天爵浑身被肉眼可见的翻滚怒气笼罩。
“天爵……”
李雅呢喃的呼唤了一声。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殷天爵来到她面前斥问道:“刚出生就抛弃我,现在还想抛弃我?”
李雅着急解释道:“若非不得已,我怎会舍得抛弃你,我是为了你好……”
“你们一个个都是为了我好,周依娜如此、向林如此,但在你们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为我做这些事时,有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殷天爵隐忍着愤怒、隐忍着痛苦问。
李雅并不知道殷天爵和周依娜、向林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从他所说,他们应该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做了伤害他的事。
而他现在也把她与他们归属于一类。
李雅年龄比周依娜、向林大许多,人生阅历和经历也比他们多许多。
所以,她擦觉到殷天爵愤怒的点后,问:“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
殷天爵张口,却说不出来话。
“你想我留下来?”李雅反问。
“我……”
殷天爵再次张口,但看着李雅着实是把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于是,他转过身道:“补偿我吧!”
李雅怔,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你说什么?”
“你说你没履行过一天做母亲的职责,那就从今天开始履行、从今天开始赎罪、从今天开始就亏欠我的一切进行补偿,25年的亏欠,一直到补偿完那天再离开!”
殷天爵的话霸道强势且没有一丝商量余地,但却戳中了李雅内心最敏-感脆弱的点,她捂嘴蹲在地上啜泣出声。
殷天爵见她这样问:“不愿意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李雅哭喊,“但是,我怕连累你,我怕玷污你……”
‘玷污’二字刚从李雅嘴里出来,殷天爵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动作粗暴的将她从地上扯起,生气道:“你给我听好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你,但唯独你自己不能看不起你自己,一旦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那你就是那些看不起你人眼中的人,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李雅说不出来话,疯狂摇头。
“既然不想,那从今天起你就别再给我有你肮脏的念头。”
“可是……可是……”李雅抽噎,“可是我肮脏是事实啊,我是……我是女支……是事实啊……”
说出‘女支’这个字眼,李雅近乎用劲了勇气。
她也不想承认这点,但这是事实。
是事实啊!
“是事实又如何?
这个身体只是一个容器,它的作用只是用来装你的灵魂。
它的干净与否能决定你的灵魂干净与否吗?”
殷天爵这一番论断,让李雅诧异。
这些年她虽然过着拾荒的日子。
但正是因为位于最底层,她才能从她的角度看到世间许多旁人未曾擦觉的人性丑恶。
许多人都像楚蕙兰那样。
光鲜亮丽的外表和干净的身体下包裹着一颗丑陋至极的心。
她虽然看别人看的很清楚明白,但却从来没看清楚自己。
她把自己束缚在别人给她的标签定义中。
可她的人生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定义呢?
李雅突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她说:“儿子,我明白了,只要你认我,妈妈就会尽一切所能补偿你,未来风云再大,妈妈帮你挡!”壹趣妏敩
李雅没哭,但殷天爵却是抑制不住落泪。
李雅伸出颤抖的手,点着脚尖将他脸上滚烫的泪珠抹掉。
然后把他拥入了怀中。
“妈妈,妈妈,妈妈……”
殷天爵一遍遍的叫着。
没有声音,只有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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